意外事故(2 / 3)

關於索弘的意外事故,開始了設計曆程。

術後的縫合天衣無縫,是每個醫生的最理想手術作品,這是習慣了,杜婉改不掉,許多方案出來,又被一次次否定掉。

最後,杜婉選擇了熱水器,夜裏,她一次次踩了凳子,查看可以利用的破綻,而她不能動,像一個完好的身體,打開過就會留下痕跡。

最後,她選擇了幹燒。那些細碎而幹燥的爆裂聲,一聲聲細微地擊中她想要的結局。

一次次地放水,用測電筆碰觸致命的水流。

當測電筆末端跳躍著橘紅色的花朵時,她成功了。

然後,她平靜地收拾行李,兩天後,她將去外地開學術交流會,這是絕好的時機,留在這裏的將是最後的結局。

飛機上,杜婉滿腦袋都是索弘站在水流下,痛苦地蜷起了絕望的身體。

會議第一天,她恍惚,發言時,前言不搭後語,徹底丟掉了往日的銳利敏捷。滿腦袋回旋著:難道我一定要他死?

是夜,恐慌著往回打電話,急切想聽到他的聲音,電話寂寞地響著,杜婉被自己設計的致命陰謀將要導致的後果嚇壞了,握著話筒,她嗚咽,哭泣。

電話被接起來,杜婉哭泣著說:你為什麼不接電話?

索弘有片刻的詫異:杜婉?然後慢慢道:有事嗎?

我就想聽見你的聲音……脫口而出的話,讓杜婉呆滯了一下,在他聽來,這該是多麼情意綿綿。

那邊的聲音就暖起來:什麼時候回來?我去接你。一語之間仿佛是隔閡皆去的安然。杜婉木訥了一下:大約要一周吧。

收線,心依然忐忑,他會不會用熱水器?心就懸浮起來,空曠的恐慌漫無邊際。

想起一些曾經的好,恐慌裏攙雜上了疼,一絲絲地抽來抽去,是煎熬。

淩晨,打電話,電話被接通時,杜婉扣掉了,懸著的心落下來,抓起手包就往機場跑,會議比不上生命重要,隻是她無法解釋。

在黃昏的班機上,洗手間裏,看見自己憔悴的臉在不停地流淚,盡管這隻是對一場恐怖後果的妥協,但屈辱的還是唯一擺脫不掉的感覺。

打開門,家靜謐地黑著,到處都是濕淋淋的氣息。

夜闌之下,索弘坐在衛生間門外的地上,望著杜婉,像極了溺水的孩子,無助迷茫,懷裏抱了輕薄的素白色裙子,若凋零的花瓣,杜婉知是不必問了。

杜婉拉開衛生間的門,光線刷拉衝出來,打亮索弘一臉的淚,地上蜷縮著曾是青春安好的女孩子,眼裏張著和索弘一樣的迷茫,恍如不能在騰然間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杜婉蒼白著臉,這是意想之外的結局,她曾以為,昨夜的寥寥幾語已讓索弘回轉得全然,暖暖之下,她忘記了感情的開始與結束,從來都不是朝夕之間的事。

索弘孩子樣望著她,瞬間而來的突然徹底催毀了他的意誌,所有的脆弱稀哩嘩啦傾落。讓杜婉的恨無從開始。

杜婉邁過他攤散的長腿,跨到客廳,握著一杯水尋找鎮定:索弘,怎麼會這樣?

全是慌亂,而淩亂在杜婉心裏的已全是後果,逝者已矣,自己和索弘將麵對怎樣的眼神和後果?

零丁的心就醒過來,杜婉說:索弘,給她穿上衣服。

索弘木訥地不知所措。杜婉厲聲:她已經死了,難道你想讓別人來質問她為什麼死在我們家裏?

索弘噩夢醒來樣一臉驚慌,任由杜婉給女孩子套衣服,她蜷曲的身體已經僵硬,整個套衣服的過程艱難而漫長,好在杜婉見慣了生老病死,一心想擺脫幹係讓她有了從未有過的力氣,現在,她隻想把這個女孩子搬走,讓她在她和索弘之間消失得了無痕跡。

索弘像嚇傻了的孩子,看著杜婉手忙腳亂得全神貫注。

套上衣服的女孩子躺在客廳地板上,杜婉淡淡說:索弘,必須讓她離開我們家,讓她回自己家,難道你想讓警察來我們家取證,去你我單位調查?以後的生活如果你不在乎了,我也無所謂!

把女孩子送回家是一個艱難的過程,那架單車,很久沒有用過了,上麵步滿灰塵,像極了這樁婚姻裏塵封的愛情。

把她扶到車坐上,索弘推著單車,杜婉扶著,靜謐地穿行在黑夜。

當索弘拿出鑰匙開門時,杜婉的心抽了一下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