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美定定說:難道真的是幻覺?倪裳就笑:我隻聽過鬼故事,聽誰說自己見過鬼?是不是昨天嚇我嚇得不夠過癮?
艾美說:不像幻覺,剛才她在窗簾上抽煙,說壓壞了她的家呢。
艾美按了一下遙控,按亮了別墅所有的燈,兩個女人相互望著,壯了膽子,穿過露台,看窗外,除了秋蟲的叫,並無任何聲音。倪裳說:沒吧?艾美鬆了口氣,疑惑真是幻覺。
回到房間,倪裳說:我倒不信了,你在床上呆了,我四處看看。
倪裳提了應急燈四處看了一圈,回來,就笑:睡吧,做個好夢,別是鬼沒嚇著我,你弄點驚叫嚇唬我啊。
艾美迷迷糊糊著不敢睡,倪裳卻睡得香甜,一會工夫,竟有了細細的鼾聲,眼睛忍不住在窗簾上掃,亦一如往常的雪白幹淨,無任何蹤影,便安慰自己,剛才大約真是幻覺了。
騰然間,聽見有細細的聲音,若從樓下傳過來的,艾美怕倪裳說自己被多疑給嚇壞了,不敢再出聲,卻忍不住側了耳朵去分辨。
有輕輕的走動聲,咯噔咯噔如行走在古老的木地板上,還有女聲在咿呀咿呀地唱,像是三十年代的音樂。
艾美一把攥了倪裳的胳膊。倪裳哎呀一聲:艾美,我要睡覺,別裝鬼掐我行不行?你再這樣我就回家了。
艾美顫抖著聲音說:倪裳,真的不是幻覺,你聽。
倪裳疑惑著看艾美一眼,靜靜地聽,然後慘白的是兩張臉,艾美死死抱住倪裳的胳膊,眼裏的恐慌越來越濃。
倪裳緩緩說:總不能就這樣呆著被嚇死吧?報警。
艾美大悟般把抓起電話。
物業保安部來人之前,樓下的聲音,突兀地就停住了,幾個保安找了半天,站在客廳裏等了半天,房子裏靜得落根針在地上都能聽見,最後,保安打著嗬欠說:該不是兩位女士做夢吧?
倪裳和艾美,麵麵相覷,隻說真的不是做夢。
留下一個保安守在客廳裏便回去了。
很長一段時間,房子安靜到靜謐。
突兀的一聲冷笑,淒厲而悠長,從天而降,就聽樓下的保安,一聲驚叫,衝出房子去了。
隻剩艾美和倪裳,相互擁抱著瑟瑟發抖。
然後,又是悠長而恐怖的靜謐,艾美抖著手打電話,要求保安部派人過來,保安部裏卻一片推委,沒有人肯來,倪裳便火了,奪過電話喊:你們物業部拿錢不就是保障社區居民安全的嗎?有情況,你們保安跑得比我們還要快,這樣的物業和保安有什麼用?來不來?
物業部沒人肯來,倪裳徹底火了:你們要是不派人來,明天我立馬讓這件事見報!
那邊寧肯被見報亦不肯來,說見報也比被鬼嚇死的好。
倪裳啪地扣了電話:不讓他們見報,我就不叫倪裳!
驚恐和氣憤讓艾美和倪裳徹底沒了睡意,忐忑著,相擁坐到大天亮。
想著昨夜的事,艾美和倪裳亦沒敢在家吃早飯,洗洗臉,艾美便給杜遠打電話,講了昨夜的事,讓他快點回來。然後和倪裳各自上班去了。
雖然杜遠有點疑惑,還是坐了當天的班機回來了。
回家的路上,艾美買了晚報,倪裳竟把昨天夜裏的保安逃避責任事件做了倒頭題,很是醒目的大字,把鬱香園小區物業保安給狠狠地譴責了一番。回家後,見物業部經理正在給杜遠道歉,表示要把責任人炒掉,杜遠黑著臉說:我們也不是想砸掉誰的飯碗,不過你們的責任感也忒差點了。
見報帶來了直接的負麵效應,自稱風水大師的人不時找到門上,要求給他們驅鬼,杜遠正厭煩著,艾美說得臉色慘白,由不得他信與不信。隻要是所謂的大師來了,艾美便塞過去幾張鈔票,買了大師的符咒,管它是驅什麼鬼的,統統貼在門上,即使杜遠不悅也不好阻攔,隻說:不管是不是有鬼,被你這一搞,倒真像一棟鬼屋了。艾美隻是怕,說:管它們有用沒用,至少讓我心理上有點安慰。
夜裏,杜遠一直未脫衣服,一隻手攥了高爾夫球杆,一手摟了嚇得通體冰涼的艾美,雙目霍霍地看了窗簾,夜,逐漸深切。
就見窗簾上忽然一閃,一個散發女子,慘白慘白著臉,伸開五指點過來說:你們壓壞了我的家。嗖地一閃不見了,杜遠衝出去,露台外,是寧靜的秋夜,並無任何異常。杜遠提著高爾夫球杆轉了一圈回來,剛要跟艾美說什麼,艾美驚叫:它又來了!
杜遠回頭,窗外電光一閃,女子猙獰著慘白的臉,又是一閃。
杜遠出去,依舊如前寧靜。
就這麼折騰著,杜遠累了,擁著艾美剛要迷糊入睡,就聽見艾美的驚叫,杜遠你聽。樓下客廳,又是高跟鞋咯噔咯噔走在木地板上的聲音和咿呀咿呀地唱。
杜遠一個靈醒跳起來,躥到樓下,卻是絲音皆無了。
杜遠一生氣,就呆在樓下客廳裏,想聽聽聲音是從哪裏來的,它卻再沒響,就聽樓上艾美的驚叫,等杜遠要上樓時,聽見身後又傳來一聲女子的淒厲笑聲,杜遠顧不上分析聲音從哪裏來的,奔到樓上,艾美已嚇得瑟瑟抖在床上,指著窗子,慘白著唇說不出話。
第二天一早,杜遠安慰艾美說:鬼忌諱太陽,現在沒事了,你睡一會吧,今天不要上班了,我給你請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