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連諫
1
四年前的江中總讓洛美想起韓國電視劇《愛情是什麼》中的大發,總在出門之後把結婚戒塞進口袋,在回家的門外,煞有介事戴上,那時,有多少女子愛慕這位麵色微黑的倜儻男子, 自己也曾是其中之一,她曾在春風中穿街過巷,隻為站在他麵前說:讓我愛你。
江中來者不拒地笑,擁著她上車,奔出市區,才從口袋的角落掏出戒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洛美的眼,套在左手的無名指上:你看,你想要的,我未必能給,我能給的,你未必屑於。
洛美聽到了輕微的破碎聲,在心裏,逶迤而過,眼裏漸然有了淚痕,卻不管不顧地鑽進他懷裏,抵了他的胸膛說:請讓我愛你。
22歲的女子,對愛情路上披荊斬棘無所畏懼,如同迷戀上獵人手指的小小動物,然後心甘情願投入到他的陷阱,隻為在生命最後的瞬間,被那雙手握在掌心裏。
四年前的春天,一度,洛美很固執地認為,自己是江中的心靈愛情,他的妻,是生活。
可,三個月後,江中躺在她的床上,撫摩著著她的發,歎息說:洛美,心靈多麼想愛上生活,可是,生活卻拋棄了心靈。
洛美坐起來,白皙的肩在夕照下閃爍著淒迷的光澤,可,迷夢的霧氣還是籠罩了眼眸,化做了水滴,落在江中臂上。
江中起身時,她沒動,替她合上門時,她還是沒動。
樓下傳來車子發動聲時,她才,匍匐在柔軟的被子裏,哭了。
再也沒見過江中,洛美沒去找,陸續的,有些支離破碎的消息傳來,他的妻懷孕了,浪蕩情場的江中收心斂性。
這段注定了有花無果的糾結中,江中宛如過路蝴蝶,途徑了洛美的生命。
麵對決絕轉身的江中,洛美逼迫著燃燒的心,死去灰去,如果他是一道傷口,四年之後,洛美認為,已無有重新疼痛的可能。
卻在,他喊出自己名字的瞬間,洛美的心,便慌掉了,潰不成軍。
原來,渴望卻未得的愛,終將成為女子心中的痼疾,此後一生,不棄不離,所謂淡漠,不過自欺。
2
隻是,四年後的洛美已懂了矜持,盡管心亂如颶風過海,麵上依舊從容,經年之後,她隱忍地學會了不再為愛匍匐。
電梯外的江中,看著她,焦灼,眼巴巴地看著滿員的電梯合門而去,如同擦肩而過了期望許久的親人,洛美的心,酸酸的,卻隱忍著不曾動容,隻輕笑一下,黯然含了首。
這是洛美第一天上班,能夠以優異的成績研究生畢業,對江中曾經的拋棄,洛美感激不盡。
寫字間的笑臉虛浮而戒備,好在,洛美早有心理預期,便也無所謂了,大家在職場上拚殺,必不會有深厚情誼可言,皆為生計,相互過得去就可,湛藍色的隔斷之間,不時傳來隱忍的講電話聲,寂寞幾許深深,抵在心上,隻有中午去餐廳的路上的腳步,讓抑鬱的空氣跳躍了起來。
洛美在一個僻靜的角落放下餐盤,不久,便見桌下,多了一雙腳,桌上有放餐盤的輕響以及一聲輕嗨,不必抬首便知,是江中無疑。
這些年也曾與愛遭遇,可是,新情舊愛都洗滌不去他特有的聲線,沉沉的,魅人心魄的磁性。
洛美遲疑著,微微醞釀了一下抬頭瞬間的表情。
手已被捉了過去:洛美,這些年你去了哪裏?
洛美的心便怒了:這句話,應是我來問你。
江中不再說話,隻是,握著她的手,默默地揉搓在掌心裏,滿眼破碎的溫柔讓洛美的心,一點點地柔軟起來,畢竟,對他,自己情心未了,她曾,心甘情願做了他的情人,甚至都沒勇氣索取其他。
餐廳漸漸人煙稀落,桌上的餐盤,依舊是端來的樣子,知道江中自己開了一間不大的公司,在這棟樓的頂端租了寫字間,感情的事沒提,洛美亦不去問,隻是,下意識地掃了一眼他的左手,修長的無名指依舊裸著,看來,所謂收心斂性不過是擺脫自己的一個借口罷了,洛美的心,輕輕地冷笑一下,嘴角一撇,卻被江中看在眼裏。
誰都沒有說話。
洛美看了一下手機說:我該上班了。
起了身,拎起手包走,江中垂著頭跟在身後,宛如做錯事等待原諒的孩子,洛美忍著不回頭去看,按開了電梯,擁擠照舊,江中擠在洛美身邊,悄悄捉住她的手不放,直到洛美心中甜美卻做聲音微惱地說: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