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的煙灰(2 / 3)

2

不久,馬格找我算賬,說碧姬不過34歲而已,我怎麼能把她糟踐成老巫婆呢?我驚,知道兩人已相交甚深,因為在整個寫字間裏,碧姬的年齡是個眾人好奇卻無從知曉的秘密。

我說馬格,你愛上碧姬了?

馬格反問:不可以嗎?

她比你大4歲。

馬格笑,這和我愛她有必要的聯係嗎?

我默然,我知道的,自打回國的馬克進了中心醫院的心髒外科,已經有好幾個小護士腰斬了她們曾經的戀情。據說總有人偷洗馬格脫在辦公室的工作服,所以他的工作服是整所醫院裏最幹淨的;還據說,馬格的抽屜裏有很多張未剪的演出票,都是懷春的小護士們悄悄塞進去的。

馬格是諸多女孩子的春夢主角,我不禁地為碧姬擔心。

或許是因為有了愛情的滋潤,碧姬在寫字間裏的表情,亦不再一貫冰冷,偶爾,會望著窗外白楊樹上的喜鵲,淺而溫柔地笑。我為自己曾經的刻薄向她道歉,她隻是笑,眼睛裏有感激,我知道為什麼,心卻一直懸著不曾墜落,突然地為她擔心,馬格的濫情,早晚有一天會捅傷她的心,隻是,我不能說,愛情這事,善意的提醒亦要不得,它太容易被墜入情網的人曲解,最後落一身不是。

像馬格這種男子,做朋友,大抵是沒問題的,可是若作為愛情對象,不會太樂觀,在女孩子們的眾星捧月中,他已被慣壞了,已漸漸疏離了愛情是一場需要相互付出的遊戲。

在女人這裏,愛情是有著摧枯拉朽的力量的。因為馬格,碧姬打破了常規,把作為下屬的我引為入室密友,這觸犯了寫字間友誼的大忌,知道別人太多的秘密,危險的卻是自己,會因為知道得太多,而成為需要堤防的不定時炸藥包。

我盡量與碧姬保持距離,她約我去她家,我找借口回避,碧姬是聰明的,這樣幾次之後,便不再事先約我,而是將車子停在我回家必經的路口,待我近了,推開車門:就知道你今晚沒事。

滿眼期待的碧姬讓我恨不能立馬找一男子戀愛,這樣,我就可以有足夠的理由,遠離她的私生活。

那個可以愛上的男子,始終沒有出現。我也就隻能一次又一次地坐在碧姬的沙發裏,和她說馬格,當然,我隻能說馬格的好,不能說他的風流成性,更不能說在遙遠的德國他還有一個混血的兒子,盡管碧姬說你不要一味地說他的好,這讓我感覺不真實。

我就笑,用力地想了半天:他是所有認識他的女孩子的夢中情人。

碧姬也笑:包括你嗎?

我說不。然後,我誠懇地看著她,以讓她從眼睛裏看到我這句話是多麼的真誠,她就笑,說相信我。然後問為什麼?

我說因為我有自知之明。碧姬定定地看著我,目光緩緩暗淡,說:我也該有的。

我知道碧姬指的是什麼,她和馬格的年齡,我佯做不知情,有些時候,洞悉和聰明是需要被藏起來的,它們的出場隻會讓自己狼狽,我是個活得謹小慎微的女子,否則就不會把人人都愛的馬格當作空氣。

3

有時,我和碧姬正聊著天,門就開了,是馬格,他已有了碧姬家的鑰匙,可見兩人的愛情已行進到了何種程度,身上帶著淡單消毒水味的馬格總是大咧咧地看著我們傻笑,那是碧姬喜歡的笑,明朗幹淨而不設防。

我登時就明白了碧姬為什麼要回到家裏後依然堅持補妝,因為馬格喜歡搞突然襲擊,隨時會闖進來,她要讓馬格隨時看到一個精致嫵媚的碧姬。

馬格一來,碧姬就忙了起來,煮咖啡或是泡茶,全然不是寫字間裏的那個碧姬,顯得有點卑下,手腳利落而嘮叨地忙碌著,這些間隙裏,馬格就坐在我身邊,壞壞地看著我:在說我壞話?

誰希罕。我起身告辭,這也是碧姬希望的,有了馬格,她的私人天地就不需要任何人在場。

後來,我找過馬格,他站在醫院的藤蘿架下,依著欄杆,笑著說:怎麼,打算把我從碧姬手裏搶過去?

切!我推了他一把:你告訴我,你對碧姬是不是認真的?

他說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嗎?

我點頭:你們是通過我認識的。

馬格說得了吧,你別一副天降大任的樣子,我和她都是成年人,你不必為我們的事承擔任何責任。我說碧姬是認真的,她跟我說過你們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