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七日(1 / 3)

一夜過去了,到處都找不到海堂的身影。

不二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手指插在蜜色的發中發愣。

海堂薰,他會是第四個受害者嗎?不二不敢繼續想下去。

對於海堂,不二其實和他也沒有太多的交情,印象裏的海堂隻是那個即使在酷暑天氣一個人麵對雙打比賽仍能把對方累倒而自己毫無倦態的有著猶如怪獸般堅強體力和毅力的男人,那個外表可怕但其實害羞又老實的學弟。

這樣的海堂薰,什麼都不會放棄的海堂薰,年紀輕輕就成為一家譯文出版社主編的海堂薰……不二真的沒有想過會不會有一天,這樣的海堂薰也會遇到他無法戰勝的對手?

比如這次不斷的在殺人的這個家夥?

在這個別墅裏的某個人,在不斷的殺死著自己過去的朋友,而且還能麵對其他人不動聲色。

——好一個殺手。不二突然笑著走到橋牌桌前,拿出桌上的撲克牌,下意識的洗著牌。

他的殺人遊戲玩的真不錯,自己從來都不知道這點呢。

不二仔細的回想著過去玩過的的無數次的“殺人遊戲”。

那時,不論是怎樣不利的情況,他都有十足的信心扭轉乾坤。不管是自己的“殺手”身份瀕臨被識破,還是自己的“警察”身份即將暴露,又或者是自己僅僅是個毫無身份的平民,他都能夠順順當當的達成自己所想要的結果。還從沒有過半次像是今天這種情況,完全不受他的掌握。

而且不管他怎樣去回想,都沒有任何一次遊戲的回憶可以作為這次事件的參考。遊戲畢竟隻能是遊戲,他茫然的凝視著窗外,似乎這樣就能看到失蹤的海堂的身影。

“周助,”幸村按捺不住,也站起身來。“別太擔心了。”

“我知道。”不二朝幸村笑了笑。

知道什麼呢?不應該太過擔心嗎?幸村擔憂的看著不二。

從表麵看,不二的笑容其實還是很完美的,完美得讓人覺察不出這個男人有什麼心事,這本來就是不二周助的樣子不是麼?

幸村暗暗對自己說,不應該太過擔心的人是你自己,不二不要緊的。

雖然這樣想著,但幸村其實非常明白,自己完全是自欺欺人。不管是多麼要好的朋友,不二從來都沒有在誰的麵前露出過脆弱的一麵。不二周助,是從來都不喜歡被別人看透的。認識他這些年來,自己早就了解他這個特點了,不是嗎?

正當幸村在考慮要怎樣和不二談一談的時候,起居室的門忽然被人用力踢開,跡部一臉怒容的衝進起居室。“本大爺受夠了!”

“跡部!”忍足追在跡部身後跑進來。

真田緊鎖著眉頭。“不管怎麼說,雖然這棟房子不小,可是咱們找了一夜,也沒有找到海堂,這未免有點太過奇怪了。”

“唔……”乾最後一個走進房間,卻隻是沉吟著什麼也不說。他的視線被眼鏡很好的掩蓋著,讓人摸不透他現在的想法和心情。

“先是大石,然後是桃城,再然後是越前……現在又是海堂。”忍足煩悶的靠在柔軟的沙發上,點燃了一支煙。“確實讓人……”

“喂,本大爺受夠這種捉迷藏的把戲了。”跡部不耐煩的瞪了真田一眼。“這是警察的工作,和我們這些普通市民沒有關係!”

“跡部!”剛剛坐下的真田猛地站起身來。

“我說,真田,與其有時間在這裏和我大呼小叫,不如去找找凶手怎麼樣?”跡部冷哼了一聲,然後站起身,朝一旁的忍足挑挑下巴。“你,去陪本大爺打一會兒網球!”

“呃……好吧!”忍足愣了一下,掐滅了手裏還沒吸幾口的香煙,馬上答應了下來。不過走到門口的時候,他還是回頭朝其他人苦笑了一下。

“唉,跡部還是老脾氣!”幸村頗有感慨似的歎了口氣。

不二卻四處打量了一下,突然開口:“你們……誰看到英二了?”

“……”室內一片靜默。

“沒有人看到嗎?”不二又重複了一邊,語氣有些發冷。

“該不會……”手塚的話還沒說完,門突然被推開了。

菊丸沒精打采的走進來,然後意外的看著所有人的視線都一齊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怎麼了?”菊丸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又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菊丸……”真田走到菊丸麵前,“你剛才去做什麽了?”

“我……我真的隻是呆在房間裏……半步都沒離開過,一直,一直都在房間裏……”菊丸結結巴巴的說。

真田的眉頭擰起了疙瘩。

不二倒吸了一口冷氣。“英二,不要緊,告訴我,你之前去做什麽了?”

“不二……你也不相信了我嗎?”菊丸委屈的扁起了嘴,“我真的是一直在房間裏啊……”

“但是,之前我們去過你房間,你沒在那裏……”幸村輕輕的說。

“這……”

“而且,現在……”手塚走到窗前,把起居室有些淩亂的窗簾整理了一下,重新把它們搭放在窗簾鉤上,“海堂失蹤了。我們找了一夜,都沒有發現他……”

“可我之前明明看到……”菊丸說到這裏一驚,急忙捂住了嘴巴。

“英二,你看到什麽了?”不二激動的抓住了菊丸的雙肩,“一定要說出來啊!”

菊丸卻低下了頭。“不二,你們大家……都在懷疑我,殺了那些人,對不對?”

“不是的……”

“是啊,我好可疑喵……每個人的死都和我脫不開關係……他們說不定都是被我殺死的……大石是被我推下去的,阿桃的酒裏是我放了毒藥,我還在密室裏殺了越前,然後我殺了海堂,還把屍體藏了起來,讓你們都找不到……你們,都是這樣在想的吧……哈哈……哈哈……”

菊丸笑得前仰後合,摔開了不二抓著自己雙肩的手“事實應該就是這樣吧!我就是凶手……這樣,這個案件也就可以結案了。”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英二!”不二咬著唇,“不是……”

“是啊,不是玩笑喵……海堂不見了……不是玩笑,桃和小不點死了,也不是玩笑……大石也死了,更加不是玩笑……”菊丸說到這裏,轉身朝起居室的門口走去,他周身所散發出的氣息,幾乎讓人無法阻止他的腳步。“對了,不二,我發現自己實在不擅長玩殺人遊戲……”

真田盯著菊丸的背影,艱難的擠出兩個字來:“菊丸……”

“……”菊丸的腳步微微停頓了一下,然而終究沒有再回過身來。

“我想再去找找看……”真田愣了一陣,說道。

“嗯,也好。我和你一起去。”幸村點點頭,“你們呢?”

“……”手塚沒有回答,隻是反手指指不二,然後一個人走出了起居室。真田和幸村對視了一眼,也尾隨手塚離開了房間。

此時的不二正疲憊的將頭埋在肘窩裏,蜷縮在起居室的沙發上,幸村的問話以及門被打開再關上的聲音他並不是沒有聽到,但他還是選擇鴕鳥似的假裝身邊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直到周圍都安靜下來以後,他才突然抬起頭拿過麵前茶幾上自己剛剛倒好的那一杯威士忌一飲而盡。

杯酒下肚,似乎稍稍覺得溫暖一點了……原來十月的山裏這麼冷麼……活了這麼多年,不二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才剛剛察覺這一點。我是什麽天才,根本是個白癡……他努力的咧起嘴角,想笑一下自己這番自嘲精神,然而終於發現自己還是沒有辦法做到。

“算了吧,不二。”乾突然伸手拍拍不二的肩膀,不二這才發現,原來乾還在房間裏沒有離開。

“乾……你沒和他們一起去找海堂嗎?”不二抬起頭,盯著乾厚厚的眼鏡片。

乾推推眼鏡。“嗯,我之前已經找過了。”

“隻有這樣就夠了嗎?”不二凝視著乾。“海堂到現在還下落不明……”

乾翻弄著手裏的筆記本,沉默了一陣。“也說不定這樣反而比較好。”

“為什麽?”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不是有這樣的一句俗話麼?”乾夾著筆記本居高臨下的看著不二。“你也同意這個觀點吧?”

“嗯……”不二淡淡一笑,“乾就是乾。”

“過獎了。”乾再次推了推眼鏡。“畢竟我們都希望,結果不是這樣。”

“小景,別激動。”走在顯得有些空曠的走廊上,忍足輕輕拍了拍跡部的肩膀。

跡部此時已經比之前平靜了許多,“本大爺才沒有激動。”

“嗬嗬,是啊,小景一向是最鎮定的人了。”忍足接過跡部手裏的網球包。“不會為了這點事就驚慌失措的。”

“那是當然的!”跡部挑挑嘴角,任忍足像當年的樺地一般的背著兩人的網球包走在自己身邊。

忍足不再說些什麽,隻是歪過頭凝視著身邊跡部的側臉。

——仍然精致得一如自己初見。

忍足的唇邊浮起一絲微笑,怎麼會有那麼漂亮嫵媚的男人呢?這話當然是絕對不能讓跡部聽到,不然的話忍足的下場一定會很難看。可是當初忍足轉學到冰帝,然後第一次看到跡部時就是這樣想著,到現在,還是這樣想著。

自己大概正是因為這樣的迷戀著身邊這個人,所以才能始終堅持著陪在他的身邊吧?本來隻是因為學校有必須加入某個社團的規定而去網球部打發時間的忍足,之前從沒想過要在網球部裏表現得太過搶眼,但這一想法自從見到這個人以後,也改變了。因為實在很想離他近一點,實在很想進入他的視線。於是冰帝網球部裏就多了一個天才正選。

想不到一下子就又過了這麼多年,從畢業,到就業,冰帝網球部當年那些正選裏,隻有忍足,一直還經常在跡部身邊。之前幸村說,跡部的脾氣還是老樣子。但忍足並不這麼認為。因為隻有一直和跡部交往頻頻的自己才察覺的出來,跡部在這些年來有什麽地方有了改變。

事實上進入社會以後,昔日網球部裏的每個人都很忙碌,忙自己的事業,跡部更是忙碌,其實忍足自己也不例外。隻是不管怎樣的忙碌,下意識的總是還會留出時間和跡部預約,偶爾一起吃個飯,打個高爾夫球什麽的。

也許對於一向隨性的自己而言,堅持這些年以來的目的隻是能夠和跡部更接近一點?

其實隻要這樣呆在他身邊,已經是種幸福了,忍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