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376下廣州(1 / 2)

陪我一起去廣州的是鄰居小姑娘。坐上火車她告訴我,女兒目送我上車時眼圈都紅了。我巨吃驚。在我心目中,這丫頭沒心沒肺巨冷血,成天把我當階級敵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沒想到分別時滴下了鱷魚淚,真是難能可貴。

坐的依舊是綠皮車,速度超慢那種。車廂裏酷熱難耐。不停還好,有小電扇吹著,汗珠沒那麼密集,隻要毛巾不停地擦,總會擦幹的。要是一靠站,那罪就遭大了。電扇不工作,整個人裝進烤箱一樣,全身的汗滾滾而下,不變成肉幹不算完。

車廂裏那個話癆跟我是老鄉,因為嫁給廣東土著,她自覺是上等公民,大嗓門高調顯擺自己衣錦還鄉。她聲稱這次回來本想在小城炒房,誰料這小地方房價這麼高。真是納了悶了,小城居民收入那麼低,房價竟然如此高。令她不平的是,小城的居民那麼悠閑,天天下午在江邊喝茶聊天打麻將,晚上江邊大小飯館個個顧客爆滿。他們憑什麼這樣愜意!她在廣東辛苦打拚,從沒這樣放鬆過。

我附和道,這些人爽著呢,有的一天隻中午在家吃,而且絕大部分是啃老,早餐晚餐都在館子裏享受美食;有的是一日三餐都不著家,在酒店裏公款消費。你下午去江邊看那密密麻麻的有閑階級,人家班都不用上,照樣吃香的喝辣的,日子比誰都滋潤。

話癆心理更不平衡了,我老公是廣東本地人,一月四五千塊,我們都沒舍得下館子,他們憑什麼呀!

話癆旁邊的帥哥是活雷鋒,他把座位讓給了別人,自己在過道裏站著,被走馬燈似的小販擾得一刻也不得安寧。我從心底裏佩服他,到廣州十八九個小時,一路這麼站著,真可有他受的。

火車在武漢靠站時天已黑透,我再次領教了這火爐城市的威力,車廂裏悶熱悶熱的,跟蒸籠有得拚。許多旅客耐不住酷熱,下車到站台上找涼快。站台上熱浪滾滾,跟掉進火坑有得拚。

車過長沙時已是深夜兩三點,城市已睡著,車廂裏眾旅客東倒西歪陷入好夢。乘警撥開過道裏昏睡者的胳膊腿,提醒道,別睡了,別睡了,犯罪分子都是這個時候下黑手,看好自己的東西。

我是睡不著,坐的時間長腰痛,脫掉鞋子站在位子上直直身子,順便看眾人五花八門的睡姿。

小孩哇哇的哭鬧牽引著我的眼球。可憐的孩子,不滿一歲就跟著大人長途顛簸,遭受蒸人肉的苦刑,都是打工鬧的!為了錢,多少家庭骨肉分離,多少空巢老人忍受沒完沒了的孤獨,多少留守兒童缺少親情又缺愛,一步步淪為問題少年。最最遭罪的是不得不帶孫子的風燭殘年的老人,自身腿腳都不靈便,還要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總不肯安分的小頑童。

孫子沒完沒了的哭嚎,老太太怎麼哄都不奏效。我被鬧騰得頭大,直替她著急上火。

車到韶關時天已拂曉,老公打電話問走到哪兒了。我彙報完後叮囑他把出租屋收拾好,一路都沒睡,下車得立馬補覺。

車到廣州北站,南中國的紫外線是直射的,晃得人眼花。這倒黴的慢車,為了給快車讓道,一停就是一個多小時。我心裏那個急啊,就要接近目的地,卻被扔在這裏忍受旅途困頓,算什麼事啊?窮人就活該倒黴,連坐車都要閃開讓富人先行。

火車十點半到廣州總站,到流花車站轉乘開往市橋客運站的車。隻走過一次,路不太熟,跟我同來的女孩有男朋友接車,就勞他幫我搞定,買完票,不知在哪兒乘車,繞著車站瞎轉悠,無意中看到番禺兩個字,就徑直向它走去。

一坐汽車就吐得稀裏嘩啦的我今天沒有出糗。倒是我前排的女孩替我惡補這一課。事先沒有防備,她吐得滿地都是,我看了一眼,胃裏就翻騰得不行,急忙用手緊按住後頸,這招兒奇靈。

有心給那女孩一個方便袋,我掏了半天都沒找到。來之前倒是裝了不少,臨到用時怎麼也找不到放哪裏了。我這身子骨不能做劇烈運動,否則必吐無疑。泥菩薩過河難保自身,我隻好作罷。

在市橋下了車,轉乘開往蓮花山的車。望穿雙眼,都見不到一輛。我沉不住氣了,逮住司機就問,語言不通,他問我是不是蓮塘,我說不是。正和他討論蓮塘和蓮花山地名之異同呢,蓮花山三個字赫然映入我的眼簾,車來了。我歡呼雀躍,向它飛奔。

一上車我就再三囑咐售票小妞,到沙湧市場記得喊我。我隻來過一次,記不清那地方有什麼特征。她接過我的錢,就到後麵賣票去了。看那忙乎勁,怕她對我的事不上心,就囑咐司機。司機操不入流的普通話,我充分發揮想象力才能聽懂,早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