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胸腔裏的小火苗實在是怎麼按都按不下去了,右半邊臉火辣辣的疼,四周那些同樣看不上我這個“小夥子”居然會這麼弱不禁風的官兵們發出的笑聲更是讓我這麼個注意形象的人受不了了,於是,我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舉措。
他們看著我的那副眼神清楚明了地說明了他們簡直是料定了我這一秒雖然是可憐兮兮地用仇恨的眼神瞪著那個打我的人,可是等到下一秒,我大約就要像一個女人一樣啜泣出聲了。
可是我沒有,我蕭雲遲是什麼人,怎麼能讓他們猜出來我下一步要做什麼?
咳咳,我做的是……
好吧……我就是一個字都沒說,隻是靜靜地看了那個打我的官兵一眼,然後就安安靜靜地躺在了地上。
四周瞬時靜寂若死,眾人瞠目。
我不耐煩地伸手放在額頭上,擋住從頭頂射下來的陽光,懶洋洋地動了動這會兒還疼著的嘴角,擺明了我要訛詐到底了。
我也乜斜了那個瞪大了眼睛一臉壓不住的疑惑神色的官兵一眼,然後口齒清楚地說了一句明顯帶有訛詐性質的話,我說,“你完了,我的臉毀了,你賠我,不賠我就把你告到你們頭兒那兒去。”
我的語氣很輕鬆,你看,連我用的都是平鋪直敘的陳述語氣,連一個驚歎號都沒有用呢。
可是,那些個官兵卻齊齊愣了。
他們大約是沒見過這麼不注重禮儀的年輕小夥子?再不然,是他們沒見過像我這麼旗幟鮮明地進行訛詐的年輕小夥子?
我正躺在地上眯縫著眼睛打量他們這會兒到底是在愣什麼呢,視線一轉,定睛仔細看了看,才發現,他們原來不是在看我的臉,而是在看我的手腕。
我就迷惑了,我的手腕有什麼可看的?
跟著他們的視線看過去,不看不要緊,這隨便一看我就倒抽了一口涼氣——
我、我的……我的玩具!我的玩具少了一條尾巴!!
昨天拖著嵐錦年去大街上給蕭紫宸家遠遠沒有出生的小娃娃買玩具,買的那一大堆東西我自然是要進行檢閱的,一檢閱不要緊,我相中了一個小物件,死皮賴臉地纏著嵐錦年給我係到手腕上去。
那是一個……怎麼形容呢,很簡約的玩具,或者幹脆就稱不上是玩具。
就是一根紅豔豔的絲繩,絲繩上綁著一些形狀是花啊草啊的小石頭,我挑中的那個,上麵綁了一個腦袋很大身子很小尾巴很長的小猴子。
當時嵐錦年俊美的一張臉上寫滿了對我的鄙夷之情,嚴肅地拒絕了我要把這麼幼稚的東西戴在手腕上的舉措,我當時就跟他急了,“幼稚?你居然說它幼稚?!”我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了,“這、這猴子我在北舒時就有一個!我爹都沒管我!後來慕惜言還妄想把我的那個猴子給偷走呢!可、可見,它多麼人見人愛!”
咳咳,慕惜言倒是見過我那個猴子……不過他真沒想偷走它,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他好像還譏諷我流氓,就連玩具猴子都沒穿衣服來著……
嵐錦年一聽我又把我爹給搬出來了,知道接下來他要是不讓我如願,我恐怕要把上一次征討的話改造一番然後吼給他聽了——“你欺負我!我老爹都不嫌我幼稚,我哥哥都不嫌我幼稚,你把我娶回家了居然嫌我幼稚了?!”——於是他垂了眼睫,安安靜靜地把我拽了過去,然後替我把那個綁了一隻猴子的手鏈給係上了。
可是,如今那隻猴子的尾巴沒了!
我霍地抬起頭,正要開口發難,誰想那些個官兵看著看著我的手腕就露出了一種誠惶誠恐的表情,然後就嘩啦啦全跪下去了。
我愣了。
見到嵐錦年的時候,我忽然就委屈得不得了,風風火火地衝了過去,展開兩手兩腳蹦了一下然後就直接掛到他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