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那些郎才女貌一見鍾情終成眷侶的故事情節不同的是,這個女子,並沒有喜歡上這位自報身份的年輕皇帝,她早已是別人的妻。這個女子雖然柔弱嬌怯,雖然明知自己麵對的是傳說中動輒就可以取人性命的九五之尊,卻不畏不懼,有著自己的操守與堅持。
初次相見時,她已小腹微隆,她那新婚不足一年的夫君本是一個再倜儻不過的書生,卻因為聖上舉全國之力征討年年犯本國西部邊境的夷狄之邦而慨然棄筆從戎,加入了絕然不屬於他那樣羸弱的書生該加入的戰事。
後來,他給她傳回家書,說他因為獻了一條精妙的計策而得到將軍的賞識,被提拔到了將軍的身邊做了幕僚,前途不可計量。
她為他高興,更為他擔憂,刀劍無眼,她日日提心吊膽,生怕他受傷,生怕他出事。可是她什麼都做不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如今身在哪裏,柔弱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靜靜地,靜靜地照顧好自己,照顧好自己肚子裏那個屬於她和他的孩子,靜靜地,等著他凱旋而歸的那一日。
可是,自從遇見了那個野心勃勃霸氣無比的年輕皇帝,她和他的命運,甚至,包括她肚子裏的那個孩子,齊齊被改寫了。
是災難,又或者是磨礪。不管是哪一個,有一點卻是無疑的,那就是,翻天覆地。
她誓死不從,哪怕那位年輕皇帝血紅著眼,強壓著眸底的暗怒,睥睨天下一般地對她說,他可以不計較她的往事。
不計較,這個字眼,本身就帶著侮辱與施舍的性質。她本是別人的妻,又明明是他來威逼,怎麼到頭來竟成了他大度寬容地不計較?縱然他是皇帝,又何德何能可以如此霸道自私?
女子足夠剛烈,自然誓死不從,那位年輕的皇帝生來就從不曾有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如今終於遇見了一樣,愈發激起了自己的占有欲。他對女子步步緊逼,逼得緊了,女子甚至欲以死明誌,以表示她對自己那不在身邊的夫君的忠貞不渝。
就是她的這股子決絕與忠貞,徹底激怒了那個霸道自負的年輕帝王,如果說起初隻是對她的容貌起了愛慕之心的話,到了後來,竟然添了幾分不服輸的味道了。
——那位自負自傲的年輕皇帝,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一個平凡無奇的書生,竟會擁有連自己這個堂堂天子九五之尊都奪不走的東西。
霸道與驕傲,是他的天性,他不能接受,寰宇之內,竟會有自己取而不得的東西。
於是,他暫時放棄了逼迫那個女子,轉而從另一個角度下手。
當女子收到自己的夫君在依計出城遊說敵軍時被自己一方的兵士用亂箭射死的消息,她那一張空靈毓秀的臉驟然慘白無半點人色,她愣愣地撫摸著自己日漸隆起的小腹,愣愣地呢喃著自己夫君的名字,然後忽然一彎腰,一大口鮮血“哇”地一聲嘔了出來。
——她不過是一個嬌怯女子,以為自己足夠堅決足夠剛烈,就可以阻止那個年輕帝王可怕的占有欲。可是她忘了,她的夫君,她自己眾裏尋他千百度都未必會找得到,可是那個年輕皇帝要找一個人,實在是太過易如反掌。
等她醒來時,自己身上,已是鮮紅刺眼的嫁衣。
那個害死了她的夫君的男人,噙著得逞而又殘忍的笑意,也著了鮮紅的嫁衣,站在幾步開外,癡迷地看著她的臉。
他笑得像是得到了最最心愛東西的孩子,看了看她的小腹,說了很是愛屋及烏的一句,“放心,你的孩子,就是朕的孩子。”
沒有人知道,在那個嬌弱的女子心底,究竟有過多少侵心蝕骨的掙紮。
她本是一個天真爛漫的貌美女子,嫁給了自己心愛的男子,而後有了彼此相愛的結晶,世事本來如此完美無缺,美好得,似乎天永遠都是藍的,雲永遠都是白的,歲月會這麼一如既往地靜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