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嫁了三個死人,
我天生五感盡失,四肢癱瘓。
為了活命,我配了一次又一次的冥婚,甚至將相依為命的奶奶紅妝入棺。
原以為這一切劫難過去,我便可擁有正常的人生。
沒想到最後一次,我的愛人親手把我嫁給了一隻鬼。
1.
我奶奶是給人配陰婚的陰媒,上數三代都是這一行的。
這種職業的要求比較特殊,要生來就有匹配這一行的命格和八字。
我奶奶家這一脈竟連續幾代人能夠入這一行的門檻。
但陰媒這個行當很損自己的陰德,多少都會遭點報應,命運不濟,再加上天道反噬。使得從事這一行的人逐漸變得稀少。
而我奶奶家這脈安安穩穩地傳了三代,直到我和我父親這一輩,這三世積累的報應都應驗在了我們這一家身上。
我父親在我母親孕期意外亡故,母親也產後抑鬱自殺了。
至於我,我是1990年生人,正好卡了90後的脖子。然而我真正感知這個人世間卻是在93年的初春。
因為我天生縱有五官,不辨萬物。看不見,聽不見,不能言,觸覺麻痹,四肢天生無力,全身癱瘓。
不過說起奶奶家這一脈,從奶奶這往上數三代,第一個入門的應該是我祖爺爺。聽我奶奶說過,當年祖爺爺發跡是輔助了一場特殊的冥婚儀式。再具體的她也不知道了。
奶奶在圈子裏的名頭是很響的,那三年我奶奶都是帶著我一邊看病,一邊尋訪各風水大師,算簽化劫。
幾乎是問遍了她在這個圈裏所有的人脈,也沒有為我找到恢複感知的方法,見到我直搖頭言我壽短,不過五年。
直到她找到多年前結識的一個故人,給了我八字批言“婚配三冥,逆天改命。”
這句批言給了我莫大的生機。我奶奶隻要給我做陰媒,把我嫁給一個死人,不,是三個死人,就可破此局。
但冥婚甚至比正常婚配更加講究禮儀。因為跨界陰陽,稍有不慎,陰陽秩序有破就會生大亂。
而且生人配了冥婚之後,是有很多限製的。身著陰配,不得陽婚。說白了就是為一個死人守一輩子寡。
其實冥婚也是可以離婚的,隻是生人和故去的人要和離,陰媒的作用特別大。兩個大活人之間可以講理,大不了打官司。
但是活人和死人離婚,若是對方不同意,你強行解離,是很凶險的。
而我,要經曆至少兩次這樣的凶險,然後一個人孤獨終老。
“我孫命苦。”我至今記得奶奶在人世的最後一天,對我說的最後四個字,吐不盡的難舍和不忍。說完就去了。
2.
三年後,我睜開眼睛,見到的這個世界的第一個人,是一個膚色雪白,眼睛緊閉的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娃娃。
他穿著黑衫帶著紅花“站”在我對麵,是被兩個大人架起來才得以站在我麵前,為了防止他一直低頭,身後還綁了個竹架子!
而我自己,稍微扯動一下,身上就淅索作響。竟穿了一身紙做的紅嫁衣,兩個扶著我的大人看我突然睜眼,嚇得血色褪去,受了炮烙似般縮了手。
我一下跌坐在地上,眼前燃著一張燒得所剩無幾的紙片,黑灰揚得迷人眼。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和對麵的小娃娃一樣白的紙花,不明所以。
是奶奶過來一把抱起了我,放我坐在一堆軟綿綿的好看的紅紗上。
“白胸花,紅霓裳。三歲新娘坐紗帳,紙嫁衣,著身上,婚配燭後白娃娃。”這是我小時候聽到的最多的童謠唱詞,住在我家附近的小孩子都會唱。
隻不過,那娃娃家的一個女孩子看到我總是刻意繞著走,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她回避著和我所有的接觸,連偶然的遇見都被她匆匆躲去。
後來跟著奶奶生活,見到的冥婚多了,當然基本都是我好奇從各種縫裏偷看的。不過這倒使我了然了。
生人配逝人,需要行大禮。逝者一方就需要借旁人外力和支架的支撐,生人則自主行動,也有被強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