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姐,您老人家真是火眼金睛啊!小弟我就是三十年窖藏的光棍兒漢如假包換啊!”
我剛想發作,又一想這姑娘可不好惹,隻能和她開起了玩笑。
“滾!你這家夥咋這麼貧嘴呢?!怪不得大學畢業了還是單身,就衝這張嘴將來也娶不上媳婦兒!”話說這姑娘可真夠毒舌的。
“先別說我,就您老人家這脾氣將來恐怕也嫁不出去,不過話說回來咱倆這學曆一塊兒去廟裏出家應該也可以,聽說現在當個和尚尼姑的都要求本科學曆……”
我這還沒貧完呢就被她在胳膊上狠掐了一把,那家夥把我給疼的啊眼淚都下來了。
“少廢話!喝酒!”她滿上一杯小麥啤自顧自地幹了,我隻能無奈地跟上。
“那你有男朋友嗎?”我鼓起勇氣問她,心裏那叫一個忐忑啊,就怕她說有。
“大一談過一個,早分了……”她說完故作輕鬆地吐了吐舌頭,眼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
“對不起啊姐,我真不是有意說到您老人家的傷心處的……”
我趕緊遞過去兩張餐巾紙和她開起了玩笑,心裏那叫一個高興啊,但是又不敢表現出來,都快憋出內傷來了。
隨著兩瓶瓶酒已下肚,我倆的話匣子也漸漸打開了,一見如故的我們聊了很多,先聊了大學裏的趣事,然後就是關於未來的打算。
關於曾經的學生時代,一句話就是既快樂又感傷。
快樂是因為曾經的那些美好依舊曆曆在目,仿佛我們從未離開。
彼時的我們雖然也有些許迷茫,但總體來說依舊是無憂無慮的,或者說我們至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為自己的理想而活。
感傷則因為過去的那些美好都已隨風而逝,你甚至都來不及感傷就已經物是人非了,關於未來卻隻剩下了迷茫……
這是最好的時代:我們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裏,又趕上改革開放的新時代,物質條件正高速地變得空前豐裕。
這又是最壞的時代:越來越細的行業分工和階層的固化意味著再也沒有了奇跡和神話的土壤,所以絕大多數人的一生隻能甘於平凡,沉迷於物質的享受的同時精神層麵卻日漸空虛,每天麻木不仁的做著重複的工作,時間久了連為什麼活著這個基本問題都搞不清楚了。
“你怎麼不考研或者考公務員呢?”我忍不住問她,畢竟在世人的傳統觀念裏,女孩子家還是越穩定越好。
“你沒聽人家說嗎?學的好不如考的好,考得好不如嫁的好,女孩子讀那麼多書啥用啊?到頭來不還得嫁人過日子?至於說公務員就更別提了,我這人最煩和體製內的打交道!太虛偽!太累!”
她這一番論調說的我是啞口無言,是啊,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任何人無論是誰都不能完全左右另一個人的想法,哪怕再親再近也是如此。
“你呢?為啥不考研將來好進個大醫院呢?或者直接報考公務員也可以啊……”得,這姑娘又把皮球給踢回來了。
“我這人散漫慣了,不喜歡那麼多的條條框框……”我思索良久,卻也隻能這樣回答她了。
其實我大四就是在商州市人民醫院實習的,沒想到藥房裏那種枯燥乏味的生活實在是太過煎熬了,於是果斷放棄了寶貴的保研名額。
“哈哈……看來我們都是性情中人啊,來!幹杯!祝你前程似錦!早遇佳人!”她又豪邁地舉起酒杯,紅撲撲的小臉兒看不出一絲醉意。
“幹杯!祝你所得皆所願,早遇良人!”我也隻能被迫營業舍命陪君子了。
就這樣我們兩個草根青年,或者說是飲食男女,坐在人來人往的路邊小攤上,吃著一塊錢的串串,喝著三塊錢的小麥啤,卻談論著最寶貴的夢想。
那時的我們有很多很多夢想,比如說去遠方旅行,比如說在這個城市買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比如說想找一個什麼樣的男女朋友……
那時的我們以為所謂的青春不過如此,隻要為夢想而奮鬥過就無怨無悔了!
而所謂的夢想不過是堅持罷了,隻要有打不死的小強的那種心態,終將會守得雲開見月明!
隻是現在回過頭看當時的我們,終究隻是輕狂年少罷了……
我也記不記得喝到了幾點,再睜眼時天剛蒙蒙亮,隻感覺渾身上下難受無比,卻又說不出來具體哪一點難受,這啤酒喝多了就是這麼痛苦。
我暈乎乎地坐起來剛要下床,卻看見身旁躺著的柳月,雖然都穿著衣服,也嚇得我一個激靈跳下床。
四下一看這哪裏是我的狗窩,明明是人家姑娘的閨房啊!雖然隻是個標間,卻布置的整潔溫馨,開著空調的房間也更加涼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