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什麼,能贏就是你的本事!”那人居然也不含糊,爽快地答應了。
真怪!
“好,爽快人,合我的性格,我喜歡!”李爽朗也來勁了,沒想到咫尺之間也有這麼一個性情中人。也不去管他是敵是友。
那怪人居然在眼裏流露出欣喜之色,但轉瞬之間之間就黯淡了下去。
又要暈厥了!
李爽朗見狀,也不顧那怪人先前的反對,端起粥就要給他喂。
但那怪人卻倔強地閉上了嘴。
李爽朗對於武林人士是再了解不過了,知其是礙於麵子,便用起了“激將法”:“你不喝,就沒力氣,還怎麼和我賭?放心,我是不會給你白喝的。今後你肯定是得還給我的,而且至少也得還我個十碗八碗的!”
那怪人思索了片刻,似乎想通了,緩緩張開了嘴。
待喝到一半,那怪人又把嘴閉上了,任是怎麼喂也不開口。
“又怎麼啦?!”
“先喝一半!”奇怪,那怪人才喝一半,說話竟也變得鏗鏘有力了,“剩下的,待我贏了再喝!”
“哈哈!”李爽朗開始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有點意思了,先是怪,再是惡,現在又開始狂妄:“你好像有十足的把握贏我啊?”
“你待會就知道了!”又是一臉的傲氣。
“好,爽快!弟兄們,給他鬆綁!”這時候才想起他還被捆著。
“不用了!”那怪人一聲大喝。
眾人都被他那聲音給嚇愣住了。他做事太出人意料了,鬼才知道他下一刻想做什麼。
忽見那怪人把頭一仰,朝天一吼:“還我力道——!”頓時,他人身上便開始冒出白氣。李爽聽行家說過,那個叫真氣,隻有武功已經到了一定的地步才會有。隻見那人用力一掙,眾人皆感覺一股強大的氣流把他們往後推。轉瞬之間,那拇指大的麻繩便伴著幾聲“嘭嘭”的聲音全都斷開了。屋頂上的瓦片竟也有了反應,受其影響,掉下幾片來。
“哐啷,哐啷!”
房梁上的灰塵也開始響應,一個勁地朝下麵宣泄。常理之中,在這年久失修早已斷香火的屋子上麵,那灰塵定然不會少。一會兒功夫,眾人身上就或多或少的蒙了一層灰。而眾人的耳朵裏似鑽進了一隻馬蜂,“嗡嗡”聲不絕,叫人不得安生。
李爽急忙叫住他:“再叫下去,我們就得到雪地裏過冬了!”
那怪人也不去管他,一瘸一拐地走了幾步。隻見走路右輕左重,果然右腳有問題。忽然,他右腳一抬,左腳往地上一蹬,整個人便疾馳而出,一直朝那根駭人的鐵拐飛去。待到鐵拐旁,眼看就要落地,忽見他右手往地上一撐,順勢拿起在地上的那根鐵拐,人又再次一躍而起,待到一定高度,身子圍著鐵拐一轉,直直地朝眾人跟前飛了過來。
“嘭!”沉重的鐵拐在地上發出深沉的撞擊聲。
整個過程,他的腳始終沒有著地,如鬼魅一般,使得眾人再度陷入驚訝之中。
“可以開始了!”那深沉的鐵拐撞地聲和著他深沉的聲音緩緩而來。
“好!”李爽朗不敢怠慢。對於眼前的這個奇人,他在不知不覺中又多了份尊重:“我們就來賭三盤,三局兩勝!來,先來賭盤簡單的——看誰的點數小!”
那怪人哼下一聲,算是同意了。
“慢著!”李爽朗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麼:“我們賭什麼?”
“你想賭什麼?”
“好!我贏了,就要你把你剛才的那手輕功馬上教會我!”李爽看起來已經急不可耐了。
“武功是日複一日地苦練出來的,一時半會安能練好?看你的樣子,一心想速成,而忽略了循序漸進,是不會有大成的。”那怪人語重心長。
“這個你不要管,隻需要把武功告訴我就行了。至於後麵的,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了。”
“那要是你輸了怎麼辦?”那怪人反問了一句。
“我輸了,那剩下的半碗粥自然是您的,而且你也可以長期住下,一日三餐喝粥還是供得起的。”
“哦?你說話能算數?要不要問問其他人?”似乎在試探李爽朗說話的分量。
“算數!”眾人一陣雷動。
“那就好。開始吧!”
“我先來!”李爽朗自告奮勇。隻見他把那三粒骰子一齊放在桌上,接著從身上解下一個竹筒。
“唰唰唰”伴著三聲清脆的聲音,那三粒骰子已經進入竹筒。李爽朗拿著那竹筒上下翻轉著,而裏麵的骰子硬是掉不出來。為了顯擺,他故意手持竹筒在那怪人麵前晃悠著。
果然有一手。
眾人也一致為李爽朗的手藝叫好。
但那怪人隻輕蔑地瞟了下。
李爽朗此時雖麵無異色,然則心裏在笑:“哼哼,你就繼續裝高傲吧,等下有你高傲不起來的時候!”
隨著“嘭”的一聲,一切歸於平靜,連那些還在叫好的人也止聲了。這群人中,此刻姿態百出。有剛剛叫完那個“好”字正好收口恰好趕上的,有正張大嘴準備叫而看到這情形這麼安靜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隻好僵住的。除了那個怪人,大家死死地盯著李爽朗的手上的竹筒了。這刻,外麵曾怒號的風也似乎吹乏力了,變得軟綿綿了,而屋裏麵的空氣似開始燃燒,反而讓人覺得有點熱。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忽見李爽朗手一抬,隨即三粒骰子印入眾人之眼,立即就爆出了歡呼聲。
三個一點!
乞丐中的幾個,以前經常拍張大富馬屁的,,一時嘴又癢了:“李大哥,你可真神了,這最小的點數讓您這麼隨手就弄出來了。真是厲害啊!”
李爽朗正處在得意中,也就半推半就地接受了:“這沒什麼大不了的,雕蟲小技嘛!”抬頭看了看那怪人,隻見他很輕蔑地搖了兩下頭,緊接著再跟上幾聲歎息。
“唉——唉!”
李爽朗見狀,以為他在為自己歎氣,更高興了:“喂,大伯,贏不了我就算了吧,大夥都在,摔了麵子可怨不著別人!”
“井底之蛙!”那怪人哼哼了兩句,手一拂,很輕巧地就從李爽朗手中奪過竹筒和骰子,順勢把骰子放在了桌上,蓋上竹筒搖了搖。
動作是何其的簡單!不單沒有任何花哨,甚至骰子撞擊竹筒的聲音也沒幾下,令眾人倍感失望,還以為他是個行家,會耍出幾個漂亮的花樣。
但那簡單的動作裏似乎包含些幾許不簡單。
要揭竹筒了!
隻見他緩緩地抓起竹筒,疑是裏麵有什麼寶貝一樣,極為慎重。
“咦,怎麼隻看見一粒骰子?”有人已經經不起好奇,趴在桌子上用臉貼著桌子在瞅。
那竹筒被提上來了些。
“看見兩粒了!”
上來些了,又上來些了。
“啊——唉,怎麼會是這樣!”
桌上,三粒骰子都豎了起來,形成了一個骰柱。最上麵的一個骰子赫然是一點!似一座寶塔一樣堅不可摧,而那一點裏麵塗的朱砂又恰似某人心裏頭流著的血。
像極了!
眾人都瞪大了眼睛,感覺除了不可思議,沒別的。
李爽朗也死盯著那骰子。他氣啊,輸得這麼直接這麼沒有懸念,全身都禁不住抖了幾下。但隻一會,又冷靜下來了。
因為他已經醞釀出了一條好計,一條萬無一失的計策。
“有些道行!”李爽朗盡量在發揮著不畏敗的,以掩飾心中的緊張與不快:“幹得漂亮,這一盤我輸了,輸的是心服口服。現在來第二盤,我們來玩點刺激的!”
“可以。”那人不以為然,“無論賭什麼,你定會輸!”
“看好了,這三粒骰子,最大的是十八點,最小的是三點。我給你八次機會去猜。要是隻要猜對,便是你贏;否則,哼哼哼……”
這幾聲“哼哼”中似包含了幾分狡詐,讓人有點不寒而栗。
“注意了!”李爽朗臉上居然擠出了幾絲笑意。卻不知是蠱惑人心,還是自鳴得意。
又是很幹脆的“刷刷刷”的三聲,骰子應聲入筒。這三聲,似乎在無形之中成了一個號令,當它想起時,廟裏便立刻變得很安靜。
“嘭!”竹筒猛地扣在桌上,發出一聲巨響。
終於搖完了。眾人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終於平靜下來,長長地舒了口氣。呼出的氣簡直能下場小雨了。
“還沒好呢!”李爽朗也大大地舒了口氣,盡力平定著自己接近狂喜的心。
“啊?!”眾人剛剛平靜下來的心一下又起波瀾,不由分說地都懸了起來。
李爽朗的計劃就要開始了。
隻見他在桌上用力地來回著搖著竹筒,裏麵的骰子立刻不安分地動了起來。待到將筒提起來的那一瞬,隻稍微多了一個動作——用小指在桌上一勾。
一切很自然。
筒裏麵的骰子依在不安分地響著,而且響聲更清脆了。
李爽朗的小指迅速回攏。此刻的他雖麵無異樣,心中卻浸在狂喜中。他已經成功地實施了自己的“大計”。
他用小指把一粒骰子給“偷”了出來!
他思量著,三個骰子最小的點數是三點,那麼兩個骰子呢,最小的豈不是兩點!這雖然是在出千,不過他卻一點不擔心。反正這在自己的地盤,弟兄們肯定會站在自己這邊。換種看法,這也是算是一種手段。
兵不厭詐!
抬頭看了看那怪人,對方在沉思,像陷入了一種困惑中。
忽然,那怪人猛地咳嗽了幾下,右手微微拂過,抱住了左臂,忍不住咳了幾聲。這也難怪,這大冷天的,那一大幫子乞丐都在李爽朗的幫忙下加了衣,而他卻仍舊是衣衫單薄。
一切都很正常。隻是筒裏麵發出的聲音似乎更清脆了。
李爽朗又瞄了眾人,發現眾人皆無異樣。待又耍了幾個花樣後,把筒往桌上一扣,算是完了。
這下,終於塵埃落定了。
眾人都眼巴巴的死盯著那個竹筒,彷佛裏麵裝的不是骰子,而是金子。
李爽朗急忙把骰子捏在掌中,把手往後一背。這可不能露餡了。
“八次機會,你猜吧!”
“哼,何需八次,一次就夠了!”那怪人十分肯定:“裏麵——隻有一點!”
“一點?!”眾人一下炸開了鍋,隨即狂笑聲蓋過了驚訝的聲音:“三粒骰子怎麼可能隻有一點?!”
李爽朗心裏也在笑:“一點,怎麼可能?我明明隻偷了一粒,剩下的搖了兩個一點,怎麼說也是兩點!可笑!”但臉上依舊十分認真:“一點,你肯定?我可不會把它們全立起來啊!”
“說一不二!”那怪人顯得有些興奮了,“大家覺得很奇怪吧,他不會把它們全立起來,那麼三粒骰子怎麼可能會隻有一點呢?其實,這筒裏麵根本就——隻有一粒骰子!”
“一粒?不會吧?”眾人又一次炸開了鍋。這根本不可能啊,明明看到的是三粒骰子進去的,怎麼出來的就有一粒了呢!眾人疑惑極了。
“大家不要疑惑,這答案就在他身上!”那怪人伸出一根手指。那手指,似一把匕首,直指李爽朗:“剛剛他已經用小指偷偷地勾去了一粒。我呢,也很不客氣地拿了一粒。竹筒裏本來是兩點,我拿了一粒,自然是隻剩下一點了。嗬嗬,小夥子,做人要厚道點,尤其是有長輩在場。這粒骰子還給你!”
話罷,一個方狀物脫手而出,穩穩地落在了桌上。
正是一粒骰子!
“這怎麼可能!”眾人異口同聲地呼出一句話。在他們看來,這兩個人都規規矩矩地站著,沒做出一個異樣的動作,怎麼就可能在轉瞬之間兩人各拿了一粒?
眾人的疑惑更重了。隨即,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把頭扭向了李爽朗手中的竹筒。
他們要從這裏麵驗證那怪人的話。
李爽朗此時也陷入了疑惑。仔細的回憶了下剛才的動作,確信這怪人沒機會偷骰子:“這不可能,他剛從碰都沒碰這個竹筒!”但那粒骰子擺在那裏是事實。他開始越想越後怕,眼前的這個人太不可思議了。才一會兒,後怕轉為恐懼,恐懼又轉為焦急,他隻要一開筒就又輸了,第三局都沒意義再比下去了。一著急,手上開始冒汗,粘在那粒骰子上,隻感覺粘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