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了!張大富能明顯地感受出那饅頭所夾持的風聲。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鋪天蓋地的罩住了他。
他今天徹徹底底地栽了!
“啊!……”此刻的張大富,像極了一頭快死的野狼在哀嚎。他有太多不甘,可自己卻沒丁點辦法。
“嘭!”激起一個沉重的聲音。
張大富隻感覺身體一輕,渾身一下減輕了許多。
難道真的就這麼被殺了?!
“啊!”張大富叫得更大聲。那聲音痛苦中夾雜著不甘。
死在一個這麼個小崽子的手上,赴死的每一步都被他算計著,簡直就是被他玩死的!死的這麼沒有尊嚴!就像一個女人,被別人先奸後殺,死就死了,還被別人收刮走了最寶貴的東西。
“大哥,你沒事吧?”旁邊有人小聲地問了句。
還能聽見別人說話?!
但轉念一想,臨死之人有“回光返照”一說,即將死時身體突然又正常了。當下甩手就是一巴掌:“不成器的東西,還說我的風涼話!”
“可是,您的胸口好好的,沒有傷口啊!”挨了一巴掌,那人仍是嘀咕著。
“沒傷?”張大富反複琢磨著這句話。猛地看了一下,果然胸口沒有受傷。
“那剛才,我明明感覺到……”張大富疑惑了,“剛那饅頭呢?”目光掃到那姓李的少年,隻見他已經在笑,邊笑還用手邊指著他身後的那木質門板。把頭一轉,驚住了——
那饅頭嵌到門板裏麵去了!
那漆黑的門板和白花花的饅頭配在一起,煞是好看。
但它帶來的震撼比它帶來的美要多的多。
不僅張大富驚住了,他的手下們也驚住了。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這麼軟的饅頭能射入那麼硬的門板?!恍如神作!
那姓李的少年簡直不是人!
有幾個甚至走到門板旁,伸手摸了摸那饅頭,恩,軟綿綿的,是真的!更有甚者掰下來點,嚐了下。
“大哥!”張大富的手下們異口同聲的叫了起來。
張大富聽到大家叫他,一回頭,又驚住了。
那群乞丐叫的是那個李姓少年!
這下亂了。嚇了張大富一下,也嚇了那少年一下。
“吃裏扒外的東西!你們……”張大富氣的渾身都在顫抖。他剛從鬼門關回來,還沒慶祝,就遇手下叛變。
“你什麼你!?”眾乞丐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李大哥,你是不知道,這張大富平時老是壓榨我們,什麼好的東西全得讓他先得,每月還得給他上供。我們也是沒辦法!”
眾人一致指責張大富。看來,這張大富平時夠狠的,早失人心了。
“你們想造反嗎!平時對我還恭恭敬敬的,原來你們早就各懷鬼胎的!一群畜生!”張大富似罵的還不過癮:“好你個小崽子,我們算是結下鐵梁子了,你給我記著!”
那李姓少年顯然聽得不耐煩了:“我說富爺,你還不準備走啊,還要我留你吃頓晚飯麼?”那隻手,又放進了那個裝饅頭包袱裏。
饅頭!暗器!
張大富一見這形勢,想著趕緊脫身。自己堂堂一個帶頭大哥,竟然會落到如此田地,不禁惡狠狠地甩下一句話:“好,小兔崽子,算你狠,我走!咱們今後走著瞧!”
“回來!”那姓李的少年猛地爆出一句話。
張大富一驚,生怕他冷不丁地又扔暗器,急忙防備著。
“張大爺,為方便你日後來報複我,你記得我的名字,李爽朗!爽快的爽,開朗的朗!今天讓您這麼爽,肯定難忘記我了!”越到後麵,口氣越刻薄。
“李爽朗!”張大富渾身打了個顫。
那三個字字,就像三把刀,割在了張大富的心口。
“嘿嘿,叫對了,李爽朗就是我!你可以滾了!”突然,李爽猛地朝他一瞪。
張大富又見到了這個的眼神,他急忙溜了,嘴裏也不再罵了。
可怕的眼神,讓人窒息。他發誓除非有絕對實力,不然再也不願意見到這個眼神了。
天,突然放晴了,一股柔和的陽光瀉了下來。天地之間一片光明,呈現出一片祥和之氣。看來,今天是個好日子。
李爽被暖洋洋地照著,不禁伸了個懶腰。回頭一看,眾人正眼巴巴地看著他,有些自在了:“大家都是被逼無奈的,就散了吧。”
“李大哥,請收下我們吧!”眾人又是異口同聲。
“這怎麼可以,我從沒打算自己要做大哥的。”此刻的李爽朗,倒有點手足無措。
“李大哥,您不要推辭了。大家一看你就知道你不是‘凡人’!您若是不收下我們,我們就跪在這裏不起來了!”
“對啊!”“對啊!”說罷,“唰唰”地就都跪下了,一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收下我們身不起的樣子。
盡管這種以身相逼的場麵李爽朗打小就聽到不少,但畢竟是第一次親身經曆,就更加別扭了。要知道,自己年紀輕輕,眼下卻有這麼多長輩和小孩子為了自己長跪。心裏一陣翻江倒海,一時慌神。
“李大哥,我們都是窮苦人,難道你就忍心看到我們回去繼續受張大富的欺壓?”
“對啊,我們回去就是死路一條了,那張大富肯定饒不了我們的!”
聽著聽著,李爽朗的頭腦漸漸熱了起來,一股俠義之意油然而生:“好,大家以後就是兄弟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好!”眾人紛紛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
“李大哥,剛剛你的暗器好特別,竟然是饅頭!這是什麼功夫?”
“這沒什麼,是我自創的,我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彈彈彈,彈死人不償命’!”李爽朗略有驕傲的神色。
“彈死人不償命?!”滿座皆驚然。
“李大哥,你今天真的是神力啊,莫不是天上的神仙下凡?”
“哈哈,哪是什麼神仙,我也就是個普通人。我本住在瀟湘洞庭湖畔,父親是個商人。家裏不說闊綽,幾萬兩白銀還是可以拿得出來的。後來,父親為了擴大家業,隻身北上去進貨。結果回來的時候天降橫禍,他竟然在來來往往幾十趟的洞庭湖裏翻了船。不僅錢沒了,連人也從此回不來了。我娘親被迫扔下我改嫁了,臨走時變賣家產,留下一些金銀細軟給我。我爹自幼希望我好好讀書,將來能考取個功名。而我呢,自幼不好好讀書,偏好習武,到現在,大字也不識幾個。”
李爽已經麵露愧色,但一會兒,又顯出了他那自信的笑意:“不過,現在這樣也好,我用自己喜歡生活方式過活。最起碼,活在今天不想明天。而且,在流浪時,遇上一個雜耍班子,便隨他們來到東京。在這途中,學了些暗器功夫,自創出我迄今為止最得意的‘彈死人不償命’!”不瞞大家說,我李爽朗也就胡亂練些外家功夫,力氣比常人大點而已。除了會這門暗器功夫,也就是耍耍花槍,舞舞刀式,其餘的一概不會,也一直未遇名師。”
李爽真可謂推心置腹了。
說得正歡時,忽然傳來一陣“咕咕”的聲音,眾人一陣警覺,但隨即就哄堂大笑了。原來是有人的肚子在叫了。
“好,既然這位兄弟的肚子在鬧意見,那我就帶大家去打打牙祭!”李爽朗儼然已經有“老大”的派頭了,“不過,兄弟們可要知道,今天去吃的榮華宴,我也隻有逢年過節才去消遣一頓。不過,今兒高興,就破例了!”
“好啊!”又是一陣歡呼。有的已經邊聽邊流口水了。
“好,讓我先請出我的家當!”李爽朗振臂一呼。
眾人紛紛讓開,滿是恭敬。
李爽朗來到那尊觀音像前,恭敬地拜了拜。眾人看頭兒這麼殷勤,自己也不敢怠慢,紛紛下跪磕頭。那尊觀音,雖年代已久,但容貌仍栩栩如生。李爽轉到觀音雕像的背後,在它的蓮台的某瓣蓮花上一摁,隨即就取出了一個用名貴布料包著的包袱。一打開,頓生一道光。
眾人爆出一陣驚呼!
李爽取出幾錠,又按原路放好。待弄完了,隻見眾人還眼睜睜地盯著那尊觀音看。
“咳咳”,李爽故意地咳了幾聲,幫眾人收了收神。
眾人這才如夢方醒。
“今天大家看到的,隻有天知地知,你們知我知。誰也不準說出去!”李爽朗十分嚴肅。
“噢,怪不得李大哥的身體這麼好,牙齒這麼白,原來是有錢伺候著!”
“哈哈,走,找個酒樓去!”李爽朗一聲令下。
天剛放晴,集市人又多了起來。大街上,小販們吆喝販賣,過客們我行我素,一個個形同陌路。
行至一酒樓前,李爽朗大手一揮。一望那招牌——“掘賢居”,他心裏就犯嘀咕了:若說這後兩個字,勉強認識,可這第一個字叫什麼來著?忽然想起漢字裏有同音近形的,頓下決心:“兄弟們,就這家‘屈賢居’了!”
那幫乞丐可沒幾個能認識字的,一聽大哥這麼振振有詞,立馬信了。
衝!
正巧,一個店小二出來,一見這陣勢,急忙把門一關:“幹什麼?還沒到打烊的時間,你們要什麼飯?”
李爽朗一聽,不高興了:“我們有錢!來你們‘屈賢居’吃飯來了!”
“吃飯?來‘屈賢居’?哈哈!”那店小二大笑不已,“你看清楚點,我們這裏可是‘掘賢居’,隻有賢人才能進來,你們這種人,不配!”
“哦?真的?”李爽朗對這種人見得太多了,也不爭辯,拿出幾錠銀子晃了晃。
“那你看它夠賢嗎?”
“賢,賢!它是最賢的了!”那店小二好個勢利眼,變的好快:“各位客官,裏邊請!”
“慢!”李爽仍不罷休,“那小二,我問你,這裏是我說的‘屈賢居’,還是你說的那個什麼‘掘賢居’?”
“當然是‘掘賢居’嘛!挖掘賢才嘛!”
“嗯?!”李爽朗故作驚訝。
“哦,不對,是‘屈賢居’啊!那當然的客官您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於是,一行人等便在這酒樓飽吃了一頓。這一頓,真可謂是日月失色天昏地暗,撐破肚皮也沒人管。
西方,一輪紅日正緩緩落下。一天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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