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爹不理解他的做法,但也從未阻止過他。
隻是,左鄰右舍以及周遭的流言蜚語終究是對他產生了影響。
在去年,春喜帶著秋笙還有春時,重新回到了那艘曾經見證了一家人美好回憶的漁船。
春時舍不得祈安,分開的那天,七歲的春時哭得直冒鼻涕泡,可明明,他們隻隔著一條漁船的距離。
祈安依舊會和春喜一家來往,隻是每次去時,他從不提長沙城裏那些難民的事情。
春喜爹也不主動開口問,父子倆之間,仿佛達成了某種共識。
長沙城裏的人都知道,碼頭上有個很奇怪的人。
他在長沙城外的碼頭上開了一家客棧,他做生意,隻做春夏秋三個時節,至於每年的冬季,他的房間不對外出租,隻給無家可歸的難民們住。
期間,他會負責他們的飯食問題,作為交換,難民們幫他打掃客棧裏的衛生,保持客棧的整潔,無論是大人小孩,或多或少,都必須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說來奇怪。
來福客棧住滿了難民,可每逢冬季,來福客棧的生意卻是整個長沙城裏最好的,甚至冬季結束之後,祈安還會小賺一筆。
等到了春季,難民們就會自己離開來福客棧。
這是祈安定下的規矩。
今年,一開春,難民們就離開了。
是夜。
和煦的微風攜帶著春天特有的生機,揭開了月亮臉上的麵紗,皎潔的圓月攜帶著周遭的星星點點的光暈,鋪灑在江麵上,兩輪圓月相互依靠著。
平靜的江麵不知落下了什麼,一圈圈的漣漪蕩漾開來,祈安往那處看了一眼,月色下,兩隻慘白的手浮在木板上,那黑色的輪廓,像是個頭......
半晌後。
水聲四濺,一個穿著洋人衣裳的青年被祈安拖上岸來。
翻過身,祈安才看見人的正臉,那是一張看起來帶著些許野性的臉,還帶著些許的稚嫩,不過看他渾身上下的裝束,倒不像是逃難的,更像是哪家被追殺的小少爺。
拽著人的手將人拖回去,給人脫衣裳的時候,發現人手心裏緊緊的攥著什麼東西,祈安掰開一看,才發現那是一把用木頭雕刻好的精致小刀,拿著看了片刻,祈安小心的放在了青年的枕頭邊。
將青年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處理完之後,祈安累極了,也不想給人穿衣裳了,直接被子一蓋,打著哈欠轉身回房休息去了。
青年的傷勢並不嚴重,隻是身上大大小小的口子在江裏泡久了,發生了感染,然後引起了發燒,退燒後,又躺了三天,才醒過來。
祈安將放在一邊的小刀拿給青年,“之前給你處理傷口發現的。”
青年接過,抬眸看向祈安,“多謝你救我。”
“不用謝。”
“這幾日,你的身子以及你服用的藥都是我親手擦親手熬的,小少爺,你打算給我多少錢啊?”
祈安靠著柱子,斜倚著看向床上的青年,懶洋洋的問。
青年沉默了一會,聲音沙啞道:”我沒有錢給你。“
”沒錢啊?“祈安點點頭,”簡單,留下來給我幹活兒,什麼時候把藥錢還清了什麼時候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