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安沒有繼續推脫。
大不了回頭他拿給阿娘。
後麵的幾日,祈安照常的用棍子抓魚。
奇怪的是,同樣的辦法,春喜爹抓到的都是小魚,有時候甚至是抓不到。
但是祈安就不一樣了,每次拋棍,弄上來的都是三四斤的大魚。
日子久了,春喜爹也就看出來了,有的人呐,生來就和普通人不同,因為生來是渡劫的,所以也總是會受到上天的眷顧。
他想:或許,他撿來的這個孩子,就是這樣的人吧。
時間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著,春去秋來,四時輪轉,蘆葦蕩裏的候鳥也飛了兩個來回。
1914年春,
這時候的祈安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大人了。
在這兩年裏,他用抓大魚的錢在碼頭上開了一家客棧,他給這家客棧起了一個名字——來福。
除此之外,他還學會了腦海裏的那些拳法、掌法,還有各種武器的使用方法,這還多虧了二月紅那小子。
有一段時間裏,二月紅愛上了蘆葦蕩邊的螃蟹,也就是這段送螃蟹的時間,他和二月紅熟絡起來。
他每天給二月紅送螃蟹,而紅府裏那些用來練習戲劇的武器,就成為了他的老夥計,也是那時候起,他知道了紅府的秘密。
紅家,並不單純是唱戲的。
更準確的來說,紅家,曾經是盜墓賊出身,而戲子的身份則是他們為了掩蓋自己的身份而發展的副業。
什麼是副業?祈安不知道,這是他腦子裏冒出來的詞彙,他從未在這個時代聽說過。
二月紅身手極好,但是他天賦異稟,不但為人聰明,而且悟性極高,到現在,二月紅已經是他的手下敗將了。
想起每次二月紅落敗後用幽怨的眼神盯著他的樣子,祈安就想笑,莫名的很開心。
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後,青島被日方占據。
外敵在就窺伺已久,戰爭的號角似乎也要逼近。
在這片土地生存已久的人們似乎也有所察覺,北方的人們開始不斷的跑來南方,近兩年,長沙城裏的難民也開始呈倍數的往上增長。
每逢冬季來臨,總會看到許多餓死、凍死的人。
祈安沒辦法,他不忍心,也看不下去,他總覺得,這個世界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夢中的世界,高樓大廈,霓虹璀璨,高聳的城牆上,偉人慈祥的看著他們,在清風溫柔的撫摸中,耀眼的紅色隨風飄揚;那裏有慈祥的爺爺,他看見爺爺置身於一片金黃色的黃金海岸中,伴隨著米飯的清香還有來自家人的呼喚;他看見孩子們拿著風車在肆意的奔跑,青年們領口係著紅領巾,舉起右手莊嚴的宣誓,朗朗誦讀的讀書聲似乎就在他的耳邊盤旋......
那是他夢裏的世界,真實又虛幻,它越美,越讓他覺得這個世界如此麵目可憎,像是猛獸張開獠牙,想要一點一點的將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吞噬殆盡。
他們正在遭受苦難。
他總感覺的,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比如說,一碗可以填飽肚子的飯,一件可以保暖的衣,一間遮風擋雨的的寒舍又比如說,一個衣冠塚,一座萬人墳,人死後,總要有個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