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山,卜算崖,小鈴鐺跪坐在地上,雙眼冒火,滿腔憤慨地盯著眼前的“野小子”;小開目光平視,神情莊重地望向前方,腰身挺得筆直,竟也有一股不弱的氣勢。
中年美婦哪裏不曉得自家孩子的脾氣秉性?眼見兩人一個傲嬌無知,一個耿直倔強,不禁暗叫頭疼。微微一做思量,也隻好將目光移向梅山主人,隻盼他能勸得了小開,事情也就好收場。
梅山主人一臉古井不波,眼神並不瞥向小開,淡淡地說道:“你入我山門,就當知尊師重道,不識得你師叔也就罷了,當下還敢詰難與她,真是好生不懂規矩!更何況你敗於一女子手中,已然是臉麵盡失,哪來膽氣如此理直氣壯?我梅山素來賞罰有度,你這次犯錯,當去鏡崖劈柴十日,你可服氣”?
小開大概聽了個迷迷糊糊,但也明白了師祖的意思,心中頗為不服氣,但又感念師傅恩情,卻也不強行辯駁,隻是淡淡回答道:“我,沒錯,劈柴,也會去。”
中年美婦聞言暗罵一聲呆子,又怕梅山主人下不得台,連忙道:“你這孩子,師祖之命怎容你不服氣?快快認錯罷,莫叫你師祖生氣”!
小開還要說話,卻猛覺雙腿一軟,已是被雷青一把拉倒跪在地上,便低頭不在言語。
梅山主人也不計較,轉頭向雷青說道:“越師叔考教你的修為,你學藝未精,可曾知道這天地之大,由不得你肆意妄為?梅山五戒第二戒中言明,持技行凶必遭嚴懲,你出手壞了你這位小師妹的飛劍,已然犯戒,我罰你經洞麵壁三月,你可服氣”?
雷青素來對師傅敬仰有加,左手壓下又要起身辯駁的小開,低頭道:“弟子知錯,謹遵師父教誨”。
中年美婦心中已經有些過意不去,剛要出言勸阻,卻被梅山主人伸手打斷,隻間他走到小鈴鐺麵前,微笑道:“兩個不孝弟子已被我嚴懲,你可滿意?”!
小鈴鐺已被梅山主人這一連串的做派驚住,又見他好言相問,心中百般別扭,隻是出於好麵子的心理,兀自強撐著道:“你上次打壞了我的折眉劍,還沒見你陪我,怎可就這樣算了…………”?
中年美婦聽到此處,已是臉上發燙,大喝一聲道:“夠了!鈴鐺兒,你怎如此不知進退!還不快向你撒師伯賠罪?”!
小鈴鐺被師祖奶奶的話嚇了一跳,接著便垂下頭去,眼淚竟如雨水般滴滴落下。
梅山主人伸手輕輕扶在小鈴鐺的額頭,並微微點頭向中年美婦致意,輕歎一口氣道:“本是小孩子貪歡玩耍,我這個做師伯的未加引導,便弄壞了她的法寶,原本也是不對的,越師叔護犢心切,親來梅山拜訪,也沒有什麼錯,隻是我這徒兒心性淳樸,不知禮數,才激起這番爭鬥”,說罷又俯下身來,替小鈴鐺擦幹眼淚,輕語哄道:“我這徒孫起始入門不過半月,今日才被青兒帶回梅山,便叫你好揍一頓,已然知道你的厲害,你就不再與他計較,如何”?
中年美婦聽得這話隻覺得臊得慌,恨不得現在就轉身逃下山,隻得幹聲附和道:“師侄方才是天地胸襟,我這做長輩的倒是落了下乘,今日多多叨擾,原本也是我二人未辨清是非,真是慚愧。鈴鐺兒已得撒師侄這般寬恕,哪還敢耍什麼小孩子脾氣”。
小鈴鐺可不是小開那樣的呆瓜,聽見自己長輩這樣說,那還能不明白借坡下驢的道理?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之後,就把一張大紅臉埋在了雙膝之間。
中年美婦見小鈴鐺也被勸服,眉眼上已帶上笑意,微微自怵,便走到仍在跪著的雷青麵前,雙手相扶,溫顏道:“這次青兒與我動手,方才叫我領略了梅山道統所傳非虛,我這做長輩的出手重了些,是我的不對,青兒也萬勿見怪哦“。說罷又轉頭對梅山主人說道:”既是已經化解了不快,就將你那套威嚴收起來,讓這兩個小子也輕鬆些吧”。
雷青聞言,連忙抬頭說道:“師傅方才教訓,無不中的,我與劣徒皆心服口服,罰我二人麵壁劈柴,皆是修行磨練,師叔祖也不必替我二人開脫,今番師叔祖與小師妹來梅山做客,敬請領略風光,待我師徒受過之後,再來向師叔祖請罪”。說罷,雷青拉起小開,向梅山主人微鞠一躬,道一聲弟子告退,便徑直走下崖去了。
中年美婦見狀也隻能感歎:“撒師侄家教有方,倒使我自行慚愧了”。
小鈴鐺聽得師祖言語中又在暗指自己,卻仍微微抬頭,將目光瞄向遠處下山去的那師徒二人。
鏡崖在眉山西麵,一堆亂石之中有半塊巨石好似被人用利器切開,露出內裏竟如鏡麵般光滑,雷青帶著小開站立在這麵石鏡之前,被反射出高高的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