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開被送出草廬,自始至終也沒得看清師祖爺爺的正臉,隻覺得渾渾噩噩,除了師祖最後那句"去找你師父吧",其他的一切都因為直麵那樣的巍峨與仙風道骨而變得模糊不清。
草廬外有一片空地,來時小開隻覺得泥土鬆軟,現在看起來,竟是那樣的不同;仿佛天地間風雲都聚集在此處,形成一麵巨大的旋渦,但又與周圍格局無關,隻關乎於"氣"。其實什麼是"氣",小開也不大明白,但好像又懂,就比如呼吸之間,還有一些不能用具體語言去描述的東西在身體裏運行流轉,模糊但有感覺。
小開靜心地感受著天地氣旋所帶來的影響,慢慢的開始身體燥熱,胸腔中冷冽的那股氣流又開始轉動起來。
忽然有一雙潔白如玉的手輕輕地搭在了小開的肩上,讓一切都停止了。
小開轉過頭,終於看到了師祖那一張溫毅俊朗的臉龐,眸中仿佛有日月星河在流轉,霎時間,小開又有些迷醉。
師祖扯唇微微一笑道:"慢慢來,修行,急不得的。"
小鈴鐺看著眼前一堆閃閃發亮的小寶貝,心中沒來由地為自己的機智而感到洋洋得意;她隨手拿起一柄小刀,炫耀般地在眼前晃一晃,又用手接著拋了兩下,方才好似不經意般地將那把小刀丟飛出去。
飛刀揚起一道弧線,巧妙地向雷青的頭頂落下去。
雷青眉頭又再緊了緊,那隻飛刀到了他身前兩尺,已是發出一聲轟鳴,被遠遠地彈飛出去。
小鈴鐺見狀也不氣餒,而是又搖頭晃腦地從地上拾起一麵小鏡子,想了想,又把它塞進袖口,從地上換拿了一把小戟來。
雷青和中年美婦看得小鈴鐺這般做派,哪裏還不明白她是要幹什麼,一個氣得渾身發抖,一個臉紅耳赤。但他們二人此時由於諸多顧忌,都不能收手,也不能出言阻止,隻能任由小鈴鐺肆意妄為。
小鈴鐺這時候竟快樂地哼起歌兒來,好整以暇地擺弄著手中的小戟,臉上帶著壞笑,挑釁著雷青的心理極限。
雷青身為梅山門徒,從來都是受人敬仰,何曾受到過如此這般挑釁?偏偏此刻身體精力受限,又無可奈何,心中仿佛有一團火焰在灼燒,好不憤懣。
小鈴鐺手中的小戟準確無誤地飛向雷青的頭頂,仍然無功而返,但又再一次地激深了雷青的怒火,手中不知不覺迸發力道,那久久未動的銀環,竟再次顫抖起來。銀環一動,立刻牽引了雷青與中年美婦周身的氣場湧動,中年美婦不禁心下暗歎徒孫的機智,她要的就是這般拚鬥!
眼見場中戰局發生變化,小鈴鐺立刻跳腳起來,一邊大叫:"師祖奶奶得勝",一邊又拿起一枚寶劍丟了出去!
隻是,一顆小石子橫飛出來,阻止了小鈴鐺的"勝利"。
小開是蠻人,自幼生長於山林之中,飛石獵鳥,弓箭逐鹿的本事再是熟悉不過,一隻慢悠悠飛行的小劍,又是那等寶光閃閃,等同於大鳥抖羽原地撲騰,閉眼都可射中,更何況剛剛得傳梅山道統,道心樹洗心伐塵,臂力腕力翻了好幾番,隻用一擊,那支飛劍就被打得蹦了出去。
小鈴鐺前一刻還歡欣雀躍,卻被一顆飛石破壞了算計,就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雞,愣在當場。
青石台階並不陡峭,但小開走的頗為緩慢,黑瘦的身軀一高一矮,,拾級而下。不過二三十步的距離,小開竟淡然地走了好久。
雷青本來已經快要支持不住,眼見這一顆石子飛來,竟是徒兒幫自己對抗來敵,沒來由心中一暖,居然又強自撐住了一輪攻擊,將對局給穩住了。
小開拾回被自己擊飛的寶劍,又拖著步子走到尚在呆滯中的小鈴鐺身前,生澀地說到道:"你的,劍。"
小鈴鐺被這一句話驚醒,心中竟說不出何等滋味,隻覺得一股怒氣從頭到腳,燙地她不能自己,揮手一個耳光,重重地扇在小開的臉上!
出人意料的,小開的臉色依然平靜如初,並未因為挨了耳光而顯露怒意,他再次捧劍作揖,仍用那生澀難辨的口音說道:"你,打我師父,不對,我,阻止你,對"。說罷這句話,小開再次與小鈴鐺對視,麵色堅毅,竟有一股說不出的莊重感。
但是,他隻看到了一片怒火。
小鈴鐺感覺到自己的運氣壞極了,自從上了一次梅山,就接連被打擊了好幾次,這不是一個青蔥少女所能承受的失敗,更不用談她是聖女峰的首席大弟子,高傲已成習慣,梅山的所有人都不買她的賬,連一個不知從哪裏來的野小子也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從小的嬌生慣養在此時驅使她漸失理智。
終於,在怒火升騰中小鈴鐺爆發了,她此時已經記不得自己乾坤紅袖中的法寶,也拋卻了打小修習的法術神通,隻是那樣直直地一拳朝小開的胸口打過去。
說到底小開雖然道心已得入門,但還未進行過一天正式的修煉,又怎麼能避開小玲鐺這位聖女峰首席弟子含怒打出的一擊?頃刻間小開就被一股巨力擊退了出去,手裏捧著的寶劍也重新跌落在地。
雷青看得徒弟吃了虧,心中猛地一急,竟然控製不住一口鮮血從口中箭射而出,霎時間壓力一鬆,借此短暫的喘息之際,胸口處一道冷芒極速閃耀,向外擴散開去,竟令周遭空氣發出轟鳴之聲。中年美婦本來已經覺得穩操勝券,哪知竟然遇上這樣的狀況?心中急忙暗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