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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師正等這句話,聽他一問就笑道:“這可不是一般的湖泊,這是一個‘海子’。”

“海子?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這個湖泊是海的兒子。所以才有海的顏色。雖說有山泉注入其中,但湖水本身並沒有瀉處,全靠蒸發,才使得其不會變得過大。所以海子是個鹹水湖。你知道它是怎麼形成的嗎?”

“下雨?”

“不是。你看這湖泊多平靜安逸,其實它形成時可是驚天動地的。”

“怎麼個驚天動地法?”

“地震。”王老師看看周圍,所有的人都圍在一起,瞪大眼睛聽她講演,心中很是得意,“地震將山中的水源——泉水,地下水什麼的,全震了出來,最後在山穀下就形成這樣一個湖泊。”

“你說的海子是這個湖泊的名字嗎?”一個聲音在陳野背後問道,陳野回頭一看,是個矮矮的中年女人,一張滿月臉上部滿坑窪,燙過的短發剛好齊耳,碩大的黑邊眼鏡後麵藏著一雙如線細眼,剛才自我介紹的時候好象是自稱姓黃。陳野連忙把頭轉回去,實在不願意多看這位黃女士。

“不,”王老師笑著搖搖頭,很象一個智者在麵對一個頑童的無知問題,“海子有很多,是對這一類湖泊的總稱。據說這個說法是從藏族裏麵意譯過來的。所有的海子中最有名的是疊西海子,你們聽說過嗎?”見眾人都搖頭,於是接著說:“疊西在四川境內,是個很小很小的縣城。恩,那是很早以前的事兒了——大約是民國年間罷。那是個依山傍水的山城,坐落在群山之間,湖泊就在——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那時那裏到底有沒有湖泊,不過現在那裏有一個很大的湖泊,大約有我們這裏這個的十倍,就叫做疊西海子。”

“地震形成?”陳野忍不住插話道。

“對,”王老師點點頭,“地震。很大一次地震。突然之間就降臨在了疊西頭上。就在一夜之間,原來是縣城的地方,出現了一個碩大的湖泊。”

“那……縣城呢?”

“疊西縣城已經永遠的被從地圖上抹去了,隻剩下一個湖泊。”

“你的意思是說——”

“在湖底,縣城。”

大家聽得目瞪口呆,紛紛下意識間回頭去看看麵前這個湖泊。想不到如此美好寧和的湖泊僅僅隻是表麵,事實上居然是在如此暴虐中形成的。陳野看著湖泊,陽光正瘋狂的灑在湖麵上,把不可思議的蘭色透得更加妖異,一絲很古怪的感覺從陳野心中慢慢抽了出來——這個湖泊下麵會有什麼東西呢?陳野狠狠得瞪著湖泊,想從中發掘什麼。不過平得象麵鏡子的湖麵很好的保護了自己的隱私,反射所有的陽光和目光,讓其都無法企及湖水內部。陳野暗中歎了口氣,回頭聽見那個化裝女士正在心有餘悸的問王老師:“那咱們這個湖底會不會……”“哈哈,那我就不知道了,”王老師笑道,“這個湖泊形成的時間可是比疊西早了許多呢。誰也不知道它是什麼時間形成的。不過地震可是必然的,這裏雖然地震不多,但總還是有那麼一兩次記載。”

“那你們是怎麼發現這個地方的呢?”

王老師忽然停住滔滔不絕的介紹,絲毫不理會眾人奇怪的眼神,搖一搖頭,“走吧。”她對大家招呼道。

逐漸往前走,林蔭小路變成了山路,眾人不覺已走出山穀,到了半山腰上。山路並不特別崎嶇,走在上麵可以很輕鬆的將山穀下的湖泊和幼稚園看得一清二楚。本來聚在王老師周圍的隊伍逐漸被拉成一條斷斷續續的長龍。陳野和綠毛卻象有默契似的落在隊伍的最後麵。

“來,”綠毛四下望望,見沒人,就掏出一包萬寶,對陳野招呼道,“哥們兒!點上?”

陳野接過煙,賊笑著說:“嘿,讓我想起了讀中學的時候了。抽煙象在做賊似的。”

“就是,真沒道理。”綠毛說:“我叫蘇木,你呢?”

“我叫陳野,”陳野介紹道,“你看這裏怎麼樣?”

“作為一個度假村還不錯。我一看他們的宣傳資料就知道是個別出心裁的度假村。”

“是麼?我覺得這裏好象還真不錯呢。”

“比如說?”

“環境很好罷。還能指望什麼?”

“是麼?”蘇木四下望望,“我怎麼覺得也不怎麼樣?”

“咳,那你到這裏來是想幹什麼?哈,別跟我說你是真的想重返童年的。”

“嘿嘿,你還真了解我。一猜就中!”蘇木玩笑道,“你還別說,我就是不知道自己來幹什麼的。反正找個新奇好玩兒的地方罷。他們那個在晚報上的廣告就很是有點新奇。”

“於是你就來了?”

“是嗬。你又怎麼知道這地方的?還是那張報紙嗎?”

“可不是。我看著他們的這種創意還真是新鮮,反正最近也忙過了,就來瞧瞧。”

“你是什麼的幹活?很忙嗎?”蘇木吐出一口煙。

“什麼賺錢幹什麼,嘿嘿,當然是合法的範圍內羅。”陳野笑笑說。

“啊哈,那你一定是職業彩迷了!悄悄告訴你,我搞到了這一期體彩的中獎號碼……”

“去去,我還陰謀彩票呢。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蘇木誇張的一指自己的鼻子,煙頭差一點就碰上染得鬱鬱蔥蔥的頭發,“什麼好玩兒就幹什麼。”

“啊哈,咱們可是同行呢。”

“哎,那可是大大的不同,”蘇木假裝鄭重道,“你是在賺錢,我是在陪錢呢。這個問題可不能馬虎。”

“不錯不錯,不過就算不是同行好歹也算是搭檔吧,一進一出,真是巧了。”陳野嘻皮道。

“對、對、對!”蘇木拍拍陳野的肩膀,好似在肯定下級的工作。

“去,”陳野揮手擋開蘇木的爪子,“對了,你是怎麼來的?”

“還不是坐那個長途汽車。天遠地遠的,光坐車就用了大半天的時間。路又不好走,把我屁股的顛痛了。我呸。”

“你一定坐的是302路車吧,要比390貴三十五塊大洋呢。我坐390來的。”

“除了錢還有區別嗎?”

“沒,都是在國道旁邊下,不進山的。還得自己問路走進來。你是這樣的嗎?”

“不啊,可能你來早了半個小時錯過了接送的人了。你沒注意看報紙嗎?說了的是每個月十號和二十五號在國道旁等著,就有專車接送遊客過這段山路。”

“啊?我怎麼沒注意?害得我氣喘籲籲的爬了兩個小時的山路才走上來的呢。”

“不過他們收錢也太黑了點,一天三百,我KAO。”

“是啊,天遠地遠的。而且全是些泥路。”

“就是,瞧那路麵一下雨準沒法過了。”

一陣山風從山穀中吹來,引得樹葉簌簌發抖,陳野和蘇木隻覺得身上有了些涼意。於是陳野把煙頭扔掉,提議道:“走吧?”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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