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查理王聞得此言,正暗合剛才心中劃過的念頭,不禁哎呀一聲,麵如土色。剛才王典儀給那個怪人喂的東西,攙著檀香末兒,可以壓製住那怪人的邪性,令其安定下來。而那李端白,身上常年飄著股檀香味兒,莫非也是壓製著身體內的什麼邪祟?查理王深吸了口氣,便將那次在海州茶樓李道士對他講的那些原話不動,全都說與王典儀,還提及了在王家藏書閣裏的遭遇。
那王典儀聽罷,麵上浮出怪誕的微笑來,道:“你是個乖覺人,這回如何糊塗了?那李端白和幾個孝陵衛從正德二年一直活到萬曆末年,他縱是再有手段,也不過是一介平人,你不覺得蹊蹺?那個王家閣樓裏的怪物是不是王家人我不曉得,李端白是不是真拿血喂怪物我也不理會,我隻知道那怪物若跑出來就會播撒瘟疫。王家藏書閣裏有幾具檀香棺材,乃是天竺老山檀香所製,但凡吃了那種丸藥的人躺進去,就可以暫時抑製住藥效。你卻才說從棺材裏把他拖出來,就得好好想想這事的緣由了。”
不等查理王發言,那王典儀又湊近他低聲說:“賢侄,你和他處了那麼久,也該看見他胸口上的致命傷了吧。那傷是正德五年他被方士的惡鬼爪牙拿火銃轟的,在當時絕無生理,他本該死在當時。可有人覺得他這麼個人死了太可惜,於是死馬當成活馬醫,居然給他喂了那種丸藥,那丸藥本來就非人間之物,雖然能令惡鬼附身,卻也能生死人肉白骨,居然活了。也不知是他道行深還是什麼原因,雖然時不時就要發病,但是卻一直活到現在。除了檀香能壓製之外,還有某些人的血。”
查理王聞言,知道已經對上了八九分,卻問道:“哪些人的血?”
王典儀道:“跟著你們的那個小猴子,是從疫區過來的。前天我私下裏問,那孩子抹淚說了,全家都死在瘟疫裏,獨活了他一個。可見我猜的不錯。還有王家先祖,正德年間跟李端白混過一段,兩人還拜了把子,後來就各奔東西,王家先祖考功名做了京官,後又辭歸,在淞陽鎮修了道觀,後二年辭世。臨死前在那個道觀立下規矩,若逢著李端白回來,就把後院和藏書閣交給他看守,他不在時,就嚴禁任何人進入。”
查理王詫異道:“我家的事情,你為何知曉得如此詳盡?!”
王典儀笑道:“你說呢,你我都姓王。隻是王家開枝散葉得太廣,同族裏不認識都不奇怪了。”
查理王半信半疑,也陪著笑笑,又道:“那李道長現在仍在關外,若無檀香,他能撐多久?”
王典儀道:“喝一次你的血就撐半年,那個小猴子我就不知道了。”
查理王一聽李端白還會回來,心中很寬慰,低聲道:“原來也不是什麼了斷。”
王典儀一聽,就失笑道:“那可沒準兒。那思山嶺的事情,還沒查清楚。到底是誰放了泥偶作怪,也未見分明。我那時把事情說給李端白,他就想到了那個方士,二人較量至今也未分勝負。李端白匆忙告別,可見此去凶險叵測。”
查理王沒再接話茬,隻是道:“那王大人打算以後如何?我們又能做些什麼?”
王典儀伸手拿過那冊隴右雜記,抖出那張地圖來,用手劃了一下,道:“這時孝陵衛循著方士的蹤跡作出來的。那方士藥箱裏的另一種丸藥,從來沒人試過,可能是解藥也說不定。那方士的跟班和殘黨,沿著這個路線空著手逃竄回粟特,卻將藥箱裏的丸藥藏在沿途的某處。我打算糾集人手,沿著這條路重新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