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王心知,除妖並不蹊蹺,而伍家卻和官麵上的人扯上了瓜葛,被全窩端了,這不能不說是蹊蹺之極。他試探著去問李道士,那人卻沒什麼回應。不僅如此,他的行蹤也逐漸詭秘起來,有時候半夜出去,天明才回,一睡就是一天,任誰叫也不搭理。查理王心下了然,裝作不知,卻於某天半夜悄悄的尾隨在他身後,跟他出了門。
這時已經是三更天,路上行人稀少,查理王跟在李道士後麵大約四五丈處,時不時以樹障身,那李道士似乎也並未發覺,疾步向前走,行了約莫三裏地,漸漸的到了一處,原來是城中的煙柳繁華之地,查理王正詫異間,卻發現李道士閃身進了一家妓寮,便暗笑道,原來如此,正想轉身回去,卻仍然覺得怪異,想了一陣,心下便了然了。原來李道士發覺了他的跟蹤,故意要甩開他。
查理王當下便將計就計,原路返回,走了幾步,卻閃進牆角。等了一會兒,發現李道士居然從另一個街口走出來,四顧了一下,便進了一家茶樓。
這茶樓在海州當地頗為有名,買賣煙土的,雇傭死士的,還有洋槍和**的交易,全在這裏進行,茶樓裏通宵達旦,燈火不熄。查理王暗暗心驚,等了一會兒,便也走了進去。
甫一進門,那跑堂的彪形漢子便攔住了他,問他何人引薦。查理王胡謅道:“剛才進去的道長,和我是一道的。我蹲茅廁太久,他等不及,就先過來了,囑我隨後過來。”那跑堂漢子上下打量他一下,便道:“我去通報一聲,你在這裏立地,不要亂走。”查理王忙道:“勞煩大哥,那倒不必了,煩大哥告知我道長去了哪間,我自己找去。”那漢詭秘的看著他笑了笑,便道:“也好。左手二樓第四間。”查理王謝過他便走,卻聽見那漢子道:“真是什麼大膽的人都有。”
查理王也不管他,連忙爬上去,找到地方。那走廊裏隻有這一間兩者半明半暗的燈,查理王矮身蹲在漆黑一片的過道裏,耳朵卻湊著門縫聽了起來。
隻聽見裏麵有個人道:“吾師,昨天說到哪裏?我也幫你不少,你須得回謝我。你到底考慮的怎樣?”
隻聽得李道士說:“去關外可以。但須得讓他自回江南去。”
那人又說:“以你的手段,擺脫這些個人易如反掌。幹脆不辭而別。如何?”
李道士卻沒說話。
那人又笑道:“其實,人生在世,不如及時行樂。吾師這樣的人物,博個封妻蔭子倒也容易。實在不願,金銀珠寶,醇酒婦人,總有一樣是你所好。你卻顧忌著別人。這世上的大多數人,都是庸碌苟活,你拚死救他,到時他卻將你撇開,還要害你。那二百餘年之前,你不是也在京城裏看了袁崇煥那一剮,當時京城的民眾,哪個沒吃過他的肉?現在跟著你的人,或許有些情誼,然也是一時而已。不如跟著我等,幹票大買賣。跟誰不是一樣,大明都亡了二百餘年,你還記著那些人,真是不值得。”
查理王聽得並不明了,待要在聽時,那人卻轉做低語,再也聽不真切了。
過了一會兒,查理王聽得那人說一聲告辭,便推開門走了出來,查理王連忙藏身在黑暗中,隻見那門裏出來的人,身材挺拔,身穿綢緞便服,雖然看不清長相,行動之間卻非常利落板正,眼見是個行伍出身。查理王看著他走下樓梯,還未回過神來,卻聽門裏一聲嗬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