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峰聽了暗自搖頭,也沒說什麼。吃飯、唱K一套下來,直到晚上11點多大家才散場,紀知心主動扶著喝醉的鬱峰上了自己的車,準備先送他回家。路上紀知心把車窗搖下來,一陣涼風偶然順著車窗串了個門,鬱峰也清醒了。看著小心開車的紀知心,安靜專注的側臉突然讓鬱峰心裏一陣悸動,衝動地想縷一縷她耳邊的發絲,手便不自覺的抬了起來。恰逢紀知心轉頭過來,鬱峰一頓,用手順勢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快到了,剩一小段路,我下去走一會兒,醒醒酒。”
鬱峰下了車,卻見紀知心也跟了下來,衝著麵帶疑惑的鬱峰一笑,道:“我陪你走一會兒吧。”說罷,倆人就安靜的並排往前走。許是感到太沉悶了,鬱峰挑起話題:“之前張坤說洪老大被罵慘的事,還記得嗎?”
紀知心轉頭看向鬱峰,眼神竟似乎莫名複雜,隻聽鬱峰繼續說道:“洪老大之所以挨罵,其實是因為他把銷售數據作假的事情給捅開了。咱們公司今年要競爭中國十大最具品牌力企業,這一點將是咱們公司接下來的宣傳重心。往常數據作假是老總最恨的,但今年為了這個名頭,老總對假數據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雖然不能明著支持,但也絕不會阻止,甚至心裏盼著大家今年能‘膽大妄為’一把,洪老大前一陣子在BJ鬧得假數據的事在公司人盡皆知,他不挨罵就怪了。所以你這個月就職經理之前,盡管大膽地把數據做高,這個月的獎金你就大膽地拿,不用有任何擔心。等七月份公司架構一調整,你挖的坑自有別人來填。”
“鬱峰。”紀知心突然道。
“怎麼?”鬱峰轉頭看著她。
“鬱峰。”紀知心看向鬱峰的眼睛,道,“你離職後我們還會經常見麵吧?”
鬱峰心裏一跳,笑道:“當然,我又不是不在哈濱了,大家都是朋友,可以隨時聚聚啊。”說著,已經到了他家樓下。鬱峰站住,正組織語言告別,紀知心突然踮腳吻了過來,輕輕咬住他的下唇,挑逗的掃了他一眼。鬱峰反手擁抱過來,占據主動,良久,倆人分開,但看向彼此的眼神更是火熱。
“你回去吧,我上樓了。”鬱峰雖然心裏火熱,但腦海中總是有個聲音反複叮囑著自己什麼,邀請的話一到嘴邊又被咽了回去,反而說出這麼句話來。
“嗯,好吧,再見。”紀知心低下頭,轉過身去,讓鬱峰來不及看她的表情。
鬱峰的手向前伸了伸,又放下,道:“你自己小心,到家了給我發個短信。”
鬱峰渾渾噩噩地上了樓,進了隻有一個人的家,用力甩上門,緩緩靠在門口坐下。剛才的吻還讓他回味無窮,但他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安心把自己投放到一段感情中去。他不知道一直以來阻礙著自己的到底是什麼,心裏突然燃起一股莫名的怒火,狠狠一拍身邊的鞋架,竟是把結實的實木給拍斷了,誰也不會想到,一個身材高瘦的公司白領竟有這麼一股子大的出奇的力氣,簡直不可思議。
傍著冰城的夜色,一絲涼風熄滅了不知多少蠢蠢欲動的火苗。風,可以滅火,也可以助燃,誰也猜不透它是火的朋友還是敵人。
夜越發的涼了,紀知心慢慢把車子啟動,同時帶上耳機。電話的另一頭是個孩子的聲音,“姐,老爸問你,這麼晚不回家是不是要造反呀?”接著,又傳來一陣男子的罵聲:“小兔崽子,把電話給我,這麼晚了不回屋睡覺,你才要造反吧!”
接著男孩的聲音有傳了過來:“明天不用上學嘛,沒事,嘿嘿。”
紀知心噗嗤一笑,道:“祥祥,別搗亂,讓你爸接電話。”
“閨女啊,怎麼還不回來啊?”電話另一端換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馬上回去了,爸。”紀知心道,“今天一個同事離職了,我們幾個同事一起聚聚。鬱峰,你知道吧,就是我常跟你說我特討厭的那個人,他今天終於離職了,哈哈。就因為運氣好,一直壓在我頭上,公司裏什麼好處都被他搶去了。這回他一走,你閨女終於要當上經理,升職加薪奔向白富美啦。”
“我閨女就是能幹。爸明天給你做好吃的,好好在家慶祝慶祝。”電話那頭父親止不住咧嘴笑的表情仿佛就映在眼前,“行了,不說了,別一邊開車一邊打電話,不安全。慢點開車,曉得啊。”
紀知心慢慢放下電話,臉上小女孩的笑容也隨之淡去,她不做任何表情的麵孔顯得高貴精致。她優雅地把頭墊在左手背,車換到5檔,化作鋼鐵銀河裏的一小顆星,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