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嗎?”古青山將壇子封口打開,一股清香即刻彌漫整個房間。古青山貪婪地呼吸了一大口,眼睛眯縫著,好像沉浸在美好的往事中一樣,連聲讚歎道:“好香啊,難怪父親直到現在,還一直忘懷不了家鄉的家居榨菜呢。謝謝,謝謝於書記。”
我們告辭古青山走出去。出得茶樓,我長長地呼吸了一口氣。
“怎麼了,感覺壓抑了?”於美人白了我一眼。
我沒有開腔。
下午剛到5點,我就被於美人叫到了潮汕海鮮城。我心裏不快,怏怏地走在後麵。於美人氣惱地罵道:“兔,我看你越來越衰了!我們是辦正事,不是鬥氣,你怎麼老是這樣沒有成色,讓人好生失望。”
我揶揄著道:“於書記,我就是這樣沒成色的貨,我不願意當電燈泡。”
“什麼,你……”於美人勃然大怒,卻很快將火壓了下去。“吳正同誌,我們現在是在工作,這個事情,不僅關係到黃各莊,也關係到平常市的前途發展!我以一個書記的名義,請你用一個共產黨員應該有的態度,正確對待!”說罷扭頭便走。
當我們將一切安排妥當,下樓到大門迎接客人的時候,一輛出租車吱地停在我們麵前。車門打開,周先文那張國字臉出現在我眼簾。他怎麼輕車簡隨,不事張揚,這可是招商引資的重要工作啊?半個月不見,他變化好大,臉頰幾乎瘦了一圈,眼窩下還吊著眼袋。一見我們,他就嘿嘿地笑:“你們好早。”
於美人風兒一般旋過去,握著他的手,嗲嗲地道:“周書記,怎麼就你一個人?招商引資項目啊,那些國土、工商、稅務等權重部門的大爺呢?”
周先文將手指伸到嘴邊,輕聲噓了一聲:“小美啊,今天省委羅部長來了,就在這裏的鳳凰居,本來我該去陪的,可……”
於美人不高興地哼了一聲:“那你先去那裏,喝杯酒就來哈。”周先文說,好,一溜小跑去了。
古青山準時6點到。他穿著一身休閑服,朝我們笑吟吟走來。望著我們旁邊站著的兩位漂亮的迎賓小姐,古青山悄悄對於美人說:“於書記,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於美人笑眯眯地說:“古總怎麼這樣客氣,請說。”
“是這樣的,我最怵高檔酒樓。你們要是不介意,我們不妨隨意找個地兒,吃一台家鄉火鍋子,順便就將事情談了,你看可好?”
“是這樣啊,不過,您是貴客……”
“於書記,請問今天是你私人請客?”
“不是……不過,我私人請也可以啊。”
“那就這樣了,我們去排檔吃火鍋,你私人請客。”古青山不由分說,領頭朝街旁的一個大排檔走去。
於美人對我說:“你去叫周書記,我先陪古總去了。”
我蔫耷耷地來到酒樓。周先文正朝外走,見我一人好奇地問道:“怎麼,請的人沒到?”
我將情況給他說了。我攤著雙手聳聳肩,無奈地說道:“周書記,沒有法子,神大了,連您這土地神他也瞧不上眼,有什麼辦法?”
周先文將炯炯目光停留在我身上,直看得我渾身不自在。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道:“是啊,小鬼成了精怪,所謂大神也沒有辦法,我們走吧。”說罷,他領頭朝外走去。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周老大說的什麼啊,怎麼好像話裏有話?
大排檔裏,人聲鼎沸。這個火鍋排檔生意一直很好,在市裏還算有點名氣。在擠擠挨挨的人群中,我和周先文朝於美人他們那裏走去。是最邊的一張桌子,菜已經點好,紅紅白白擺滿了一桌。於美人將周先文介紹給古青山,古青山握著周先文的手嗬嗬笑道:“早聽人說周書記是帥哥,果然氣宇軒昂,不是久居下僚之人哪!”
周先文眯縫著眼睛,不經意地瞥了古青山一眼,坐了下來。他問於美人:“叫酒沒有?”
古青山趕緊道:“周書記,喝酒我可不行。”
周先文雙手拱了一拱:“實在不好意思,怠慢遠方的貴客了,這裏太簡陋,讓你笑話了。”
古青山說:“這才體現我們是一家人,我們不是鄉黨嗎?”
“既然鄉黨,總歸得意思意思。要不,我們來點啤酒?”
我趕緊叫來幾瓶啤酒。
紅亮的火鍋汁水在鍋子裏沸騰,氤氳著汩汩香味兒。火鍋味道果然不錯,尤其是牛毛肚,進嘴又脆嫩又鮮香,確實好吃。古青山嘴裏嚼著,一邊讚不絕口說:“還是家鄉火鍋地道,嗬嗬。”
於美人趕快接上說:“就是啊!古總要在這裏有基地了,不是就可以經常來?”
古青山也不介意她話裏有其他意思,連連點頭說,對,對。
於美人將頭轉向周先文,朝他拋了一個眼色,好隨意的,卻被我真切看到。“周書記,古總這鄉黨不簡單啊,從小在商場打拚,現在身家過億,財神啊!現在他有心報效家鄉,不過就是不知道在政策上能有什麼優惠?”
周先文嗬嗬一笑,他將嘴裏嚼的毛肚咽下,同古青山碰了杯,喝了一大口啤酒:“古總,既是鄉黨,政策自然優惠。這樣說吧,沿海有的政策,我們照搬;沿海沒有的,我們也給。尤其是土地方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