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六)(2 / 2)

宮勝英麵色一變,說道:“如此說來,閣下無論如何都不肯放手了?哼哼,你要知宮某所以一意忍讓,並非是怕了你,隻不過不想傷了和氣,你年紀輕輕,便有一身的好功夫,正是大好年華,日後成就委實不可限量,何苦為了一件小事送了性命,太也不值了。”說完偷眼向師父祈廣望去,隻見他靠著茶棚粱柱,懶懶吸著旱煙,對他之言不置可否。

這話說得軟硬兼施,他始終不肯與梅易二人破臉,便是顧忌二人身後的師門長輩,梅易既敢與盛陽鏢局叫板作對,身後來頭必是不小,若是動起手來,刀劍無眼,一個閃失,有什麼損傷,惹出他師門出頭,便成不了之局,江湖上許多世仇深恨起因便是這些個小事。他鏢局開門做生意,賺錢糊口,總不能日日防著別人報仇,處處忍讓便是為此。

梅易自是瞧到他眼光,暗暗好笑,這宮勝英枉費一代高手,卻不知自己的西洋鏡早給蕭文駿揭穿,尤自指望祈廣壓陣,說道:“總鏢頭一番好意,在下心領了。隻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下紅口白牙,既已對死者許下言諾,便當一意辦到才是。”頓了一頓,又道:“但總鏢頭一番愛護之意,小子並非無知之人,豈會不知?也罷,我隻問典英一句話,若是沒有,咱們拍手便走,連鏢銀也紋絲不動,算是還你總鏢頭一個人情,如何?”

宮勝英隻當他年紀尚小,閱曆不夠,給自己幾句話唬住,暗感得意,心道:“到底是個雛兒,幾句話便給嚇倒,今日要務在身,這筆鏢銀須得早些脫手,免得再生波折,權且放你一馬,日後我騰出手來,定要令你好看!”麵上笑道:“自是可以,小兄弟如此通達人情,宮某實在感激,你這位忘年之交我可是交定了,哈哈!”仰天一笑。

梅易笑道:“宮總鏢頭肝膽照人,連範永明之輩都肯折節下交,不愧有孟嚐之名,似你這等大英雄大豪傑,咱們可沒那等福緣,與你老論交。”一語雙關,連譏帶諷。不理宮勝英尷尬模樣,向典英道:“典老師,我隻問你一句,鎮江裘飛煙,你識也不識?”此言一出,典英啊地一聲,麵色慘變,如見鬼魅,失聲道:“你、你……你是何人,怎會知道……”忽覺失言,忙即住口,全身止不住發抖。

梅易冷冷地道:“很好,典師父不忘舊情,總算還記得她一個苦命之人,我隻道你負情薄幸,早將他拋之腦後了呢。”典英辯道:“不是,我、我……”梅易道:“不必多言,你有這份心意,我便很是高興。裘飛煙當日臨終時向我說道,她隻望你能陪她一道黃泉之路,也免得獨人單身,寂寞冷清。不知你意下如何?”

典英嘴唇發顫,隻喃喃道:“我不去,我不去。”梅易又道:“典英,你瞧,你身後是誰白衣綠裙,臉上全是鮮血,是你在她麵上劃了七刀,是也不是?她給你砍了十三刀你還不覺夠,還要毀去她容貌,是也不是?你瞧,她來找你了,就在你身後,你回頭去看啊!”是時陽光普照,萬裏無雲,但梅易一番話說將出來,在場之人隻感陰風陣陣,竟是鬼影四舞,連蕭文駿心誌堅朗之人,也覺背後一股涼氣冒將上來,止不住打了一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