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量間,妙香細腰一扭,拐入一間店鋪之中。蕭文駿抬頭望那招牌,卻是“唐記米鋪”,人流穿梭,生意倒也不錯。暗思她一個苗家女子跑到米鋪去做什麼,又不敢跟進,隻好在門外苦等。等了一個時辰,仍不見她出來,暗叫一聲:“不好!”也顧不得暴露身份,一把搶將進去,隻見店裏夥計來往,運進搬出,好不熱鬧。櫃台上一名帳房先生一手拿著算盤,一手拿一枝毛筆,正自記帳。
蕭文駿上前問道:“掌櫃的,可曾見到一個苗女進來?”那掌櫃頭也不抬,擺手道:“去去去,我這裏是米鋪,買米的愛進便進,管他苗女漢女,想找女人去對街春香樓去。”一旁幾個夥計嘿嘿發笑,以為笑樂,一個道:“小子年紀輕輕,毛還沒長齊,便想女人了?”堂中立時一陣哄笑。
蕭文駿聽他們出言粗俗,又加跟失了妙香,心下急躁,胸口火起,又不便對這等村夫出手,恰好一名夥計扛了一大袋白米進來,足有百斤之重,壓得他呼呼直喘。蕭文駿上前一步,伸手輕輕一抄,已將米袋抄在懷中,向上一扔,待得將要落地,又是一抄,仍自抱住,這一下舉重若輕,堂中諸人早已看得呆了。先前搬米的夥計更是張大了嘴,再也合不攏來。
蕭文駿將米袋放下,淡淡道:“我再問一句,你們可曾見到方才一個苗女進來?”他這一手一露,早將諸人鎮住,滿堂眾人竟無一個敢答話。先前取笑他的那人,滿臉驚恐之色,一屁股坐在地上,竟是暈了過去。蕭文駿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問那掌櫃的道:“你可曾見過?”那掌櫃的磕磕巴巴地道:“回大王的話,小的見過,她她往那邊去了。”伸手一指旁邊一座小門。
蕭文駿哼地一聲,推門便入,卻是一間小屋,隻見地上幾件衣物,正是妙香先前所穿苗家服飾,想是在內裏換了漢家衣服,混在人中跑了。蕭文駿氣得咬牙切齒,回身一把薅住掌櫃衣領,道:“她到哪裏去了?”掌櫃的給他凶神惡煞這麼一下,幹脆兩眼翻白,背過氣去。蕭文駿搖搖頭,將他放下,一指旁邊一個夥計道:“你來說。”那夥計雙腿打顫,結巴道:“她、她……換了衣服,就、就……出去了”
蕭文駿又問:“她去了哪裏,你可知道?”身旁一個夥計甚是機靈,答道:“回大爺,小的們可不知,先前有個人給了我們掌櫃幾錢銀子,留下一套衣服,說他妹子要來換換。原本咱們以為有便宜可占,便幾個人躲在暗處瞧著,哪知那小娘皮一手將我們揪了出來,一人給了一個嘴巴,到現在嘴還腫著呢。她換罷了衣服,出門去了,咱們還哪敢問她去哪兒啊。”
蕭文駿一見,果然幾人嘴角高腫,甚而尚有血跡,那妙香下手卻是不輕,不由好笑,斥道:“你們偷看一個姑娘家換衣服,挨些打也是活該。給銀子那人呢?”那夥計順手一指:“方才還在,大爺進來時剛出去了。”
蕭文駿忙即搶出,隻見一人騎著一匹大馬,直向鎮外衝去,眨眼無蹤,眼看追不上了,恨恨一跺足。回頭向幾人道:“姑念你們都是普通百姓,今日之事我便不追究了,日後若是讓我知道誰敢幫他們騙我,這個便是你們的榜樣!”伸手往牆上一摁。他如今掌力已極厲害,已達碎石成粉之境,這麼一按,登時現出一個掌印,整整齊齊,入牆一寸。
那幾個夥計一見,媽呀一聲,連排跪倒,磕頭如搗蒜,隻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磕了半天,卻無回音,有的仗著膽子抬頭一望,哪有蕭文駿的身影,想是早已走了,伸手摸摸腦袋,幸而還在脖上頂著,呆了半天,這才想起去救掌櫃的和先前夥計,又是一陣手忙腳亂,哭爹喊娘,自不必細說。
蕭文駿出了米鋪,見周圍之人對著自己指指點點,眼中都露出懼色,不由苦笑:“我這一出手嚇唬夥計,百姓都當我是強盜一流了。”不敢再待,連忙出鎮。到了一座小山頭上坐定,暗自氣惱。他自從師重玄以來,無論習武學醫,盡皆一帆風順,下得山來,恰巧遇見妙香這個妖女,本想大展拳腳,自她身上找出殺害段如鏡的真凶,哪知出師第一次辦事,便給人算計了一道,數日間的辛苦霎時東流,想想也覺好笑:“這妙香一路行來,處處皆有照應,我小心謹慎,當不至被她發覺,那麼她這一脫逃,必是那主母事先安排脫黨,無論有人追攝與否,都是小心為上,這等心計奇謀,不在江湖中混上幾十年不能想出,我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鬥不過她也是應當,何必自怨自艾?”這麼一想,重又高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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