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形不停,直撲城西一處破廟,在門口望了一陣,忽地騰身越牆而入。重玄見這廟宇荒敗破舊,坍塌處處,當無人住,提一口真氣,身子飄然而起,輕飄飄落在牆上,身法固然美妙圓熟,更無半分聲息,隻這一手輕功顯露,便已是江湖上第一流的功夫。他躍上牆頭,伏身下望,那人立在院內階上,約莫四十幾歲年紀,麵上微須,朗聲道:“點蒼門下段如鏡,敢問是哪位好朋友見召?”語聲清朗,隻震得四壁回應。
重玄一聽他話音,暗暗點頭:“這人果是點蒼長老一輩高手,一手華陽氣功已有六七分火候了。”武林各大派俱有本門獨密之學,點蒼亦然,所傳乃是內功劍法。劍法便是鷹旋劍法,施展開來,有如鷹翼回旋,交相搏擊,尤其占據空中發力,更是威力無儔,淩厲無匹。實是天下第一等的功夫,與武當派“太極劍法”,昆侖“風雷玄機劍法”,開封葛家堡堡主葛嘯天家傳的“神風劍法”並稱天下四大劍法。可謂一時瑜亮,各勝擅場。點蒼派也因此與武當、昆侖二派合稱三大劍派。
至於內功,則要推“華陽氣功”,這門內功心法,並非點蒼祖師所傳,乃是由點蒼三代傳人所遺。這弟子俗家性命叫趙江凡,經曆可說也頗奇,他自出娘胎,便身懷先天痼疾,遍訪名醫國手,但這病委實太過離奇古怪,並非藥石所能醫治,群醫束手。便在十歲那時,恰好一位遊方僧人路經其舍,見了他道:“此子先天元氣耗盡,乃是敗血之象。累至後天精血不足,倘不習內功強壯髒腑,以補先天之氣,絕難活過十五歲。”
他父母無法,隻得將他舍給了這僧人做名弟子。那高僧將他攜往黃山無相寺中,每日悉心傳授心法經學,以希人力勝天,以後天之功彌先天不足。無奈佛門心法,修心退魔乃是最佳,論到祛病延年,葆氣固元,卻非絕頂。這般練了幾年,雖是度過十五歲的死關,但仍感體虛氣弱,知並未痊愈。
那位高僧恰於此時坐化,臨終時歎道:“我隻當人能勝天,救回你一條性命。無奈所學內功,強身尚可,於你痼疾卻無大用。我坐化在即,不能再加指點,實是好生愧疚,你也不必拘泥師徒名分,待我去後,且行腳天下,訪尋高人異士,也許尚有所獲。”
趙江凡待將師父遺骨安葬,便下山雲遊,尋訪醫病法門。恰在九華山上,巧逢一雲遊道士,見了他麵相,當下將病因說與他知曉,與其師之言竟無稍差。趙江凡又驚又喜,忙將先師遺言說了。那老道聽罷歎道:“我隻道佛道殊途,不料你那師父竟有這般胸襟氣度,不囿於門戶之見,也罷,他既有如此見識,我又安忍坐視?”傳了他一篇內功口訣,並道以此勤修,當可壽過花甲。
趙江凡本意早年必夭,不意有此奇緣,大喜之下,忙跪倒施禮。那老道一聲長笑,大步如飛,恍眼無蹤。趙江凡知他不圖回報,隻得遙拜相謝,此後悉心鑽研體究,果然身體漸漸強轉,再無病危之虞。
如此過了十年,俗語謂久病成醫,趙江凡自小重病,反倒練出了一手高明之極的醫術,四處活人救死。不料一日途中路遇一夥強盜殺人越貨,一時義憤,出手驅趕。但他所學內功雖精,武功招式卻是平平,還不如江湖二流身手,盜匪中又有幾個好手,群起圍攻之下,立受重傷。便在此時,一位中年道人仗劍殺入,隻十餘招,便將盜匪殺敗,救下眾人。
二人事後談心論交,方知那道人正是點蒼三代掌門破玉子,他感激破玉子救命之恩,欲拜他為兄,結一異姓兄弟。破玉子見他內功精湛,心術又是極好,若拜入本門,實是得力良助,便代先師收他為徒,列為三代弟子,取道號華陽子。這華陽子自入點蒼,勤修劍術內功,到得五十歲時,武功大成,西南武林幾無抗手,點蒼派也由此大興於武林,聲威大震,俾成天南第一大派,今日成就名聲亦是彼時所奠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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