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縱身一躍長劍刺出,禦南天緊隨其後。
佛陀薩愣住了。
因為兩個紅衣女子在向他笑,嘴角卻是流出了紅色的血液,然後一口噴出了大團的血。
血中帶著一點點苦澀的味道。
佛陀薩覺得有些氣短,毒性侵體,內勁不由一滯。
高手相較,一息生死,況於一愣一滯乎。
兩劍棲身,無聲,甚至已無影。
這是個死局,至少是禦南天和黑衣男子設計好的死局,用這些紅衣女子的命換來的死局。
大胡子當然也認為這是個死局,所以說道:“看來這趟鏢要失了。”
釋道安卻是說起了一件毫不相關的事情:“你知道佛陀薩昔年為何遠走西域麼?”
大胡子搖搖頭。
釋道安又問道:“你知道為何佛陀薩能縱橫西域十餘年樹敵無數,卻至今逍遙快活麼?”
大胡子還是搖搖頭。
釋道安接著問道:“你知道為何人人都知道麟嘉刀怪,卻為何沒人知道怪在何處麼?”
大胡子又一次搖搖頭,但卻已經懂了釋道安的意思。
若是你對一件事情一無所知,三問三不知,這本身是不是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人最大的恐懼就是來自於未知,因為無知而恐懼,有了恐懼才有進步。
若是沒有了恐懼,人又怎麼麵對未知的事情?
無知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這代價有些人付得起,有些人卻付不起。
佛陀薩手一揮,麟嘉刀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刺出,又沿著一個奇怪的軌跡斬過天空。
無聲無影,有風,微冷。
江水亦冷,禦南天和那黑衣男子心中更冷,然後就沒有了知覺。
死人又怎麼會有知覺。
佛陀薩蹲在小船上,望著另外一頭站著的船夫道:“現在動手時最好的時機。”
船夫嘿嘿一笑道:“的確是個好時機。”
佛陀薩道:“你準備好了?”
船夫一攤手道:“沒有,而且我也沒有想過要動手。”
佛陀薩道:“為何?”
船夫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收了人的錢就要替人辦事。你付了錢,我就要送你到蜀中。或許等到了岸,我再動手也說不定。”
佛陀薩不再言語,盤腿坐在了船頭,閉目養神。
另外一條船上,大胡子問道:“要是現在咱們倆出手是不是能夠將銅盤搶過來?”
釋道安卻是一指江麵,又指了指佛陀薩的手邊的麟嘉刀搖搖頭。
江麵有風,風中有屍體,穿著紅色的衣服。
麟嘉刀未還鞘,靜靜躺在佛陀薩的手邊。
佛陀薩氣息很平靜,就像熟睡的孩子,卻有一種莫名的氣勢散出來。
江湖是個無情的地方,可江湖人卻是有情的。
男女之情,兄弟之義。還有那些忽然間就湧出來的同情或是憐憫。
佛陀薩有情,所以刀未還鞘,或許正等著飲某人的血。
大胡子又看著紅色的江麵,覺得此冬雖寒,卻亦有些溫暖。
這就是江湖,有些人無情,有些人有義,好也罷,壞也罷,這些都是江湖人,江湖事。
人情有無江湖間,一冬江水冷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