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拾音沒等顧肅野回答,把他拖到一處植被不算茂密的地方,借著月光看了下他的傷勢。
“你身上有刀嗎?我能做的隻有幫你把子彈取出來,再找些草藥給你敷上,能不能活不敢保證,反正以前我在熱帶雨林生存的時候,治死過好幾個。”
陸拾音冷淡的摸著顧肅野的身體,果然,和她後世訓練的配備一樣。
有可以替代手術刀的軍用匕首、還有破傷風針劑。
但是麻藥之類的藥品已經空了,應該是顧肅野之前用的。
顧肅野嗬嗬喘著粗氣,緊緊咬著牙關,“生死不論!多謝同誌了!”
“那你忍著點。”
陸拾音用男人的打火機消毒匕首,眼睛都不眨一下割開了顧肅野肩膀上的皮膚。
“唔——”他隻是悶哼一聲,竟沒叫出來,這讓陸拾音不由多看了幾眼。
可惜這男人的表情,被她的菜籃子蓋住了,看不清楚,不然應該會很精彩。
陸拾音對野外手術這事兒還算熟練,輕鬆割開男人的皮膚,取出嵌得不算深的子彈。
然後揪了一把山裏野蠻生長的蒲黃,放進嘴裏嚼爛敷在了男人的傷口上。
“我能做的就這麼多,能不能活下來,聽天由命吧。”陸拾音說。
顧肅野知道野外條件艱苦,他身體裏的子彈能取出來就已經很好了,“謝謝同誌。”
“別說謝,我給你治傷,拿走你的手表,兩清了,誰也不欠誰的。”陸拾音站起來。
把菜籃子拿到手裏,繼續去做自己的抓蛇大計。
可她不知道,在聽到她腳步的瞬間,顧肅野就睜開了淩厲的雙目,直勾勾看著她嫋娜的背影。
敢拿走他的手表,這女人,有膽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顧肅野隻覺得渾身越來越熱,才聽到耳邊傳來呼喚的聲音。
“顧隊!顧隊!你醒醒!該死,術後感染發燒了,必須盡快送去醫院。”
“還好顧隊撐著自己把子彈拿出來了,不然就不是發燒這麼簡單!”
顧肅野恍惚之間吸了口涼氣,猛地抓住對方的手,“給我找!那個女人手背上有蝴蝶胎記。”
陸拾音給他動手術的全程,他都被一個礙事的菜籃子蓋著腦袋,看不清對方模樣。
隻能透過竹籃縫隙,看見那雙替自己動手術的素白小手,手腕上有一隻翩飛的血色蝴蝶胎記。
陸拾音要錢還是要他以其他方式報恩都可以,但那隻表對他意義深重,必須拿回來!
…
眼鏡蛇生性狡詐,饒是陸拾音做足了萬全的準備,也蹲到了天亮才抓到一塊雄蛇。
這條雄蛇大概兩斤重,腦袋呈三角形,獠牙在清晨的光線下掛著兩滴毒液,看著格外瘮人。
陸拾音回到家的時候,院子裏正飄著粟米飯的淡淡香味,做飯的人自然是陸珍。
“阿音,你……回來了?昨天是姐姐不對,不該打你,姐姐已經自省了。”
陸珍一邊用圍裙擦著手一邊往外走,臉色紅撲撲的向陸拾音道歉。
她們姐妹倆從小一條裙子換著穿,雖然不是親姐妹但勝似親姐妹,哪來的隔夜仇?
陸拾音摸了摸臉上的紅印子,搖頭笑道,“昨天打得不重,沒事的,姐,我的話你想好了嗎?”
要不要一塊離開陸家屯?
沒想到陸拾音又在舊事重提,陸珍冷靜下來往廚房走,“咱爸昨天沒回來,你見過他嗎?”
“可能去哪裏賭錢了吧,他又不是第一次不回家。”
陸拾音把菜籃子放到角落,用石頭壓著蓋子,以免眼鏡蛇跑出來禍害人,就洗手進了廚房,“姐,我幫你吧。”
“就炒個野菜。”
陸拾音微微一笑,“要是姐姐你不跟我一塊去京城,到時候我自己一個人去,遲早要自己做飯吃的,以前在家都是你做飯,現在我也練練手。”
這話說得陸珍心裏不是滋味,“阿音,那是京城,你鐵了心要去嗎?就咱們一輩子在地裏刨食的身份,去了京城哪能習慣啊?”
她不想陸拾珍離開自己,論真正的家人,她隻有一個妹妹了。
陸拾音抬頭望了陸珍一眼,笑容意味深長。
“就是因為咱們前十八年都在地裏刨食,所以後半輩子才要走出去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
以前知青沒回城的時候就跟我說,城裏什麼都有,電影院、百貨大樓、房子都有十幾層高,我沒見過,想去看看。
姐,你懷念家鄉,不想走就算了,反正我是一定要離開陸家屯,去外麵看看的。
飯菜好了,咱們先吃飯吧。”
陸珍聽著妹妹的描述有些神往,直到陸拾音把炒野菜從鍋裏盛出來,她才回過神,怔怔的去門口喊幾聲陸老大回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