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膽量夠大,但對付鬼魂怪物,卻有力不從心之感,不由他不怕,這時的地,真是進退兩難。
終於,他走下神,忖道:“我林君珂頂天立地,還怕鬼魂不成?心不正神鬼不饒,我林君珂的心有何不正,連那些凶殘惡毒的凶魔也不怕鬼神,我為何怕鬼神為崇於我?呸!林君珂,你該慚愧,你該以此為恥。”
想到這兒,他膽量為之一壯,問心無愧,何用害怕鬼神?他吸入一口氣,定下心神,泰然舉步。
在他右側一株古樹上,正伏著一個黑影,正凝神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像個隱伏著的幽靈。
先前出現的兩個披頭散發鬼影,其實並未遠離,正在十餘文外一株巨樹的樹洞中,冷眼在旁注視。
他剛走了兩步,正待展開輕功向上飛掠。
“唉……”歎息聲第三次響起。這次,他已聽清是從怪石左側一個黑洞中發出的。
他冷哼一聲。倏然轉身向那兒大踏步走去,心說:“不管你是人是鬼,我必須找個水落石出,你是人,我揍你,你是鬼.我攆你跑。”
他雖大踏步向前走,其實已暗中戒備,一有風吹草動,便可立即飄離原地,到了怪石前,並未發生意外。
黑洞出現在他眼前,那是一個外大內小,黑黝黝的深洞。看不清裏麵的景物,他沉聲喝問道:“喂!什麼東西在歎息?”
怪!裏麵果然有東西,有爬行的響動傳出,接著傳出一個虛弱的聲音,是人聲:“外麵是男人的聲音?”
“呸!我當然是男人。”君珂答,聲音不像出自鬼口,他心氣一壯。
“尊駕不是懺情穀的人?”聲音急促地問。
“在下是過路的,你是什麼人?請出來說話。”
“在下神鉤郭樹,被懺情穀的人困在這兒十年了。尊駕可攜有削鐵如泥的寶刃?”
“在下沒有,赤手空拳。”他照實答。
“你赤手空拳敢進入懺情穀?老弟,何必騙人?”
“在下用不著騙你,你無法出困?”
“要能出困.還在這兒等死?唉!度日如年哩,老弟尊姓大名?”
“在下林君珂,但願在下能助你一臂之力。”他向石洞欺近,想察看是怎麼回事。
神鉤郭樹急出聲阻止道:“老弟,站住!”
他一怔,站住道:“郭兄,為什麼?”
神鉤郭樹的聲音很急,說:“這附近有機關。”
他一呆,說:“在下應該設法救你。”
石洞中一陣沉默,不久,神鉤郭樹道:“老弟,這一帶機關極為穩秘,不易找到,用不著老弟冒險了,老弟,懺情穀的女妖們功臻化境,千萬不可招惹她們,快退出這一帶險境。”
君珂不能退,他說:“在下的行囊與路引被她們奪走了,非找她們不可。”
“千萬不可冒進,速退出穀。”
“不行。”
“請問老弟是何人門下?”
“師門恕難見告,請郭見見諒。但不知在下能為老兄盡些少棉薄麼?”
“請老弟火速出穀,在下有事相托。”
“兄弟必須找她們要回路引……”
“老弟,你定然不是江湖人。”
“怎見得?”君珂訝然問。
“淡而易見,江湖人根本不管路引的事,即使要,隻消花些銀子,任何州縣皆可設法找到。老弟,你可以到各地找當地武林前輩,他定能替你設法,何必為此冒險?”
君珂略一沉吟,說:“兄弟的路引是遊學路引,武林朋友絕不會為我盡力。”
“老弟台如果決定不走,那也是無法勉強之事,隻怕一人牢籠出更難,從此永不見天日,假使你心地不光明,而又對萬惡之首拋不開,恐怕立有殺身之禍。”
“郭兄是怎樣被困在此的?”
“一言難盡,總之,在下是誤闖入穀的,十年前,我神鉤郭樹也曾是大名鼎鼎的人物,響當當的英雄,因朋友之事到桐廬縣查案,誤入此穀被擒受辱,總算我一生行事可質天日,不受外魔所惑,所以得全性命。被囚十年。老弟,千萬不可妄試,火速出穀,在下有一事相托。”
“出穀與否,兄弟尚需衡量,至於兄台之事,如在下力所能及,當全力以赴,請恕兄弟不能事先承諾。”
“聽老弟之言,不輕於言諾,定非泛泛之流,兄弟相托之事,其實不算大事,請老弟日後如經過嵩山少林寺,請將兄弟的遭遇,向家師一述。”
“令師是那一位高僧?在下對武林陌生,如何找法?”
“家師法名上宗下慧,供職羅漢堂,尊稱利多羅漢,乃是目下少林第一百零三代門人。”
“哦!令師是宗字輩的高僧,失敬失敬,兄弟如能平安離開這兒,有機會定替郭兄辦到。目下兄弟想設法先攻破這石洞……“
“不成,老弟,十年來洞門早已陷死,沒有絕壁穿銅的寶刃,無能為力。”
“兄弟先用巨石在外向洞壁砸擊……”
“不可,洞頂可能塌下將我活埋在內,老弟盛情,心領了,聽我忠言相勸,火速離開為上。”
洞壁厚有四五尺,要想攻破,委實不是易事,但君珂不到黃河心不死,他不能掉首不顧而去,便伏下身體,用腳分別探進。
探到第六步,已經快接近洞口了,突然觸到了兩個活套,閃電似鎖住了他伸出的左腳踝,他已有準備,不等活套住下拉,他左手疾伸,一把抓住套繩,右腳和右手突然用勁,陷入地中兩寸神力倏發。
左腳和左手已收回了,套索的拉力重有千斤,但並未能將他拉近,反而被他拉出來了,繃緊得支支作響,他為人極富機智,將套索繞到一塊石角上穩住消去了拉力,方抽出右手將活套從腳踝上解開。
“老弟,還在做什麼?”神鉤郭樹在洞內問。
君珂已經脫困,拉住套索說:“我想察看開啟石洞的機關,幸而我小心,不然便著了道兒,這鬼活套我上過一次當,果然厲害。”
他一麵運功戒備,突然放了活套,活套是九合金絲參以細小的天蠶絲索絞成,他無法拉斷,十分堅韌而富彈性,難怪上次一不小心,被套住便無法掙紮。
“老弟,千萬不可冒險……”
“砰”一聲大震,活套向下疾收,地麵下陷,定然是另一端的重物下墜到底了。
君珂已知不妙,身形淩空飛起,退出三丈外,人剛落地,“卡”一聲,一塊巨石已將洞口塞住了,他先前所立處,出現了一個丈寬大坑。
驀地,他感到地麵發出沙沙聲,有東西向他腳下貼地射到,來勢甚疾。
他再次騰身而起,並一掌向地下拍出,“啪”一聲暴響,沙石野草飛揚,他又遠退三丈餘,低叫道:“好險!這些鬼女人可惡。”
他不再逗留,轉身向先前曾發現燈光之處撲去,他身形奇快,進入十餘丈外一座密林中。
驀地,他倏然止步,倒抽一口涼氣,毛骨悚然。
這是一座大有五六畝的樹林,參天古木之下,怪枝橫生。樹幹盤虯如龍如蛇,地麵沒有一根野草,是沙地,枝柯不密,可以讓人在林下行走裕如,林前麵,黑黝黝地是****無法通過的險惡密林,其實是木柵,但他無法分辨。
在林中的枝柯間,懸掛著三具屍體,屍體皆穿著黑袍,長衫長袂,亂發披頭,在輕微地晃動,麵向他這一麵,一雙怪眼似乎發出綠芒,距地麵高約一尺,左右輕晃。
他不知是否真是屍體,拆了一段小樹枝,向中間一具朦朧的屍體打去,用了一成勁。
“噗”一聲擊個正著,屍體一震,開始前後擺動,不錯,確是屍體。
“這些鬼女人,不是好東西。”他喃喃地自語,坦然向前繞屍體超越。
還未繞過,屍體的綠眼神奇地眨了幾眨,不知從何處傳來兩聲尖厲刺耳的鬼笑,聲雖小,但直薄耳膜。
地下,各處升起二十餘朵綠色鬼火,緩緩上升,且繞樹幹徐徐飄動。同時,四麵八方響起支溜溜的鬼嘯,八方飄揚,令人聞之毛發直豎。
後麵有沙沙聲,他扭頭一看,一個披頭散發的幽靈,正一跳一跳地向他身後接近,接著,丈餘後又出現一個,兩幽靈大袖飄飄,似乎迎風飄舉,但林中卻沒有風,他們身上綠火若隱若現。顯得更為陰森可怖。
他吃了一驚,但卻不太害怕了,轉身麵對幽魂。逐步後退,一麵運勸戒備.一麵沉聲問:“是人是鬼?回答。”
鬼用一聲刺耳厲嘯作為回答,一跳一頓,逐步迫近。
君珂過去從未真看過鬼,也沒聽過鬼叫,心中疑惑不定,但已定下了神,仍一步步向後退,厲聲道:“你們是人,為何裝鬼?”
他往後退,忘了後麵有屍體,遇到最右一具屍體前了。
驀地,他頸上搭上了一雙大袖,屍體竟是活的,把他抱住了。
他已運功護身,袖一著體便已警覺,不等對方抱實,右手疾起搭住大袖,身軀前俯,大吼一聲,將戶骸從肩上淩空摔出。
戶骸驟不及防,沒想到君珂的膽子不但沒被嚇破,反應之快,迅疾絕倫,反而一無顧忌,竟被摔出三丈外,“撕”一聲裂帛響,一隻大袖到了君珂手中,屍體飛出。突在半空中連翻兩跟鬥輕靈地落下站住了。
君珂將屍體摔出,沒想到是屍體,以為受人暗襲,所以按緊大袖裏的手。如此,摔出之後,對方的手必定折斷,不折斷臂骨也完了,可是對方的手竟然一滑而出,隻將衣袖留下了。
開始動手,他心中大定,沒有什麼可怕的,拚了!這份臨敵反而鎮定,靈智反而清明的工夫極難養成,千人中難有一個。
君珂看清背後暗襲的人,竟然是屍體,吃了一驚,急向左急飄,不錯,中間和右麵的兩具屍體,皆落在地麵,手中握住吊索,“吱”一聲厲叫,向他一躍而至。
他扔掉斷袖,一聲沉喝,反撲而上,一招“分花拂柳”攻出兩掌,分襲兩具屍體,人向有閃電似的隨右掌而進,直攻對方胸膛。
左麵屍體左大袖大揮,“啪”一聲將掌風暗勁震散,但身形也晃了一晃,不能及時逼進。
右麵屍體右手吊繩上拂,要纏君珂的右掌,他的掌力未吐的刹那間,突然後收,他掌力已練至收發由心之境,這一掌輕靈地收回了,人仍前撲,雙腿閃電似地攻出一記“蝴蝶雙飛”,看去像是兩腿同出,先直進,然後左右倏分,攻勢之迅疾凶猛,如電耀霆擊。
屍體的修為似乎更高明些,已在黑暗中看清他右足先飛,重心在左,左足的變化定然夠 凶狠詭異,如果後退。可能更凶猛的招式連綿不斷而至,他右手吊繩下搭,左大袖一揮,“橫鞭斷流”硬拂攻來的雙腳,向下急落,罡風倏發。
“啪啪啪啪”,君珂四腿全踢中大袖,響聲似乎在同一瞬間暴起,罡風迸射,兩人同時暴退數步。
君珂飛退八尺,心中一懍,大喝道:“你們是人,為何裝神弄鬼?”
五個鬼影將他圍在中間,同時發出銀鈴般的輕笑,分明是少女的笑聲,當然不是鬼。
“你們是懺情穀的人麼?別笑,回答。”他夷然無懼地喝問,怒火陡生,氣勢洶洶地。
一袖接了他四腳的少女,將長發挽好,笑道:“人與鬼並無不同,閣下著像了。”
“胡說!別顧左右而言他。你們是懺情穀的人?”他沉聲問。
“是又怎樣?”
“在下要找穀主說話。”
“你還不夠麻煩穀主,本姑娘正要找你,你沒被淹死在五裏下水道之中,奇跡!”
“暗算在下的老太婆何在?”他的話越說越大聲。
“你找她老人家則甚?”
“找她索回在下的包裹行囊。”
“用不著了,到了懺情穀的人,有兩條路可走,沒有第三條路,但兩條路中,同樣不能再見天日,要包裹行囊何用?趁早打消這無望的念頭。“少女娓娓道來,若無其事。
”你們是些什麼人?”他要探口氣。
“一群不願與世相爭的世外女人,穀名懺情,此中原因你用不著過問,你準備了。”
“準備什麼?”他不解地問。
“準備就擒。”她答得幹脆俐落。
“憑你們?哼!妄想。”
身後第一個出現,假裝幽靈的少女,突然冉冉前飄,揮袖令其餘四人退後些兒,說:“不是我們,是我,你能接得下十招,便足以在江湖橫行了,上!看你能否接得十招。”
少女語音極甜,十分悅耳,但口氣之狂傲,也十分刺耳,充滿了自信、囂張,輕蔑,自負,太瞧不起人了。
君珂並未被怒火蒙蔽了靈智,反而心中懍懍,凝神行功,漸漸六合如一,將衣尾掖在腰帶上怒火全消,抱拳為禮,笑道:“姑娘定然功臻化境,但在下亦不甘菲薄,請!”
少女並未將長黑袍衣尾掖起,也沒回禮,笑道:“你不以為我太過狂傲麼?”
“不然,在下認為姑娘必有所恃,藝高人膽大,深具自信,故而道出心聲。”
“你言不由衷哩,滿遭損,謙受益,自信與狂傲不同,本姑娘的話,已至狂傲之極限,你不在心中罵我才怪。”
“姑娘,在下不願與姑娘鬥口,請賜教。”他立下門戶,作勢欲動。
她腳踏丁字步,輕靈地滑進。說:“你不必顧慮。其餘的人絕不會向你出手,動手時性命在須臾之間,你可以全力施為,不必為外物與禁忌而影響招式。請!”
“在下不敢喧賓奪主,請!”
“有僭了,記住。沒有虛招禮招。”
招字一落,她人隨聲進,大袖一抖,就是一記“天外來鴻”。沒有勁風,沒有聲響,不徐不疾地劃出一道半弧,迎頭抽到,一閃即至。
君珂不敢大意,本想閃讓一招再說,但說過沒有虛招和禮招,他非接不可,不由他多想,身形略向左閃,右手倏出,“妙手擒龍”從左向右一抄一勾一扣,左手立掌如刀,突然直切而出,攻向對方右肩脅。
她不收招,僅身形左移一步,硬攻硬接,拚定了。
“啪啪”兩聲暴響,人影倏分,罡風乍起,地下沙土飛揚。
君珂退了三步,他的手擒不住對方的大袖,一近袖便被一陣陣渾雄的勁道疾退,左掌也被袖緣拍中,身不由己,被凶猛的潛勁震退了三步。
他心中駭然,這鬼女人內力之強,委實駭人聽聞。第一招,他當然不敢用全力,但也用上了七成勁,竟被震退了三步,豈不令人吃驚?往對麵看,她不但沒被震退,竟在他還未站穩之間,已一聲嬌笑,身形如電撲到,大袖已經上下齊到,罡風乍起,與先前大為不同,她用上了剛勁,攻出一記“上下交征”。
君珂有點不服氣,聽對方嬌嫩的嗓音,她能有多大年紀?自己任督已通,功力大進,躋身一流高手之林而無愧色,難道還怕她不成?他加了兩成勁,以攻還攻,雙掌上下疾分,招出“天地交泰”,硬接雙袖。
雷聲乍起,雙方似乎功力相當,凶猛的勁風四射,各退兩步.不等站穩,上即重新撲上。
一連串急攻硬搶,三照麵四盤旋,兩人換了五招,身形越來越快,在古樹叢中乍進乍退,八方急旋,但聽風雷攝入心魄。樹皮和技葉向四麵激射。
雙方皆打出真火,力道逐漸加重,五招中硬接了三招,優劣漸判,論長力,姑娘屈居下風,不耐久鬥,論凶狠詭異,君珂則稍差一籌,所以君珂是逐次後移,圈子越拉越大,但守得嚴密,每一招皆有後勁讓他在千鈞一發中脫身,有驚無險。
前後已交手七招,君珂心中雖然惶恐,但仍能沉得住氣。反擊的掌力威力不減,這得感謝紅衣老道所授的胎息絕學,真力始終保持不竭。
姑娘則心中略驚,略現浮躁,七招一過,由於雙方皆全力攻招,因而第一次同被震退五六步,真力損耗甚巨,皆未能搶製機先撲上,相距兩丈餘,換口氣小心地迫近。
她雙手一抖,大袖上卷,露出一雙晶瑩如玉的小手,雖在夜暗中,仍可讓人看清,她仍用丁字步前逼,沉聲道:“七招了,尊駕委實了得。”
君珂也緩緩迎上,木無表情地說:“姑娘內力驚人,技臻化境,在下七招僥幸,心中懍懍。”
“還有三招。”
“在下等著。”他的話也強硬了。
“這三招,本姑娘將以詭異身法進擊。”
“在下恭候。”
“本姑娘要以神奧的指法,將你擊倒。”
“在下正以全力候教。”
“接招!”她叱喝,一閃便至。
“打!”他也在同一瞬間輕叱,撲上相迎。
他發現身前出現了幾個黑影,更有無數似實猶虛的白手,迎麵從三方麵撲來,勁風如山嶽壓到。他心中一懍,掌風雷發。招出“驚濤裂岸”,以凶猛狂野的渾雄力道。連拍八掌多。
黑影不見,掌勁前湧,如同泥牛入海,一無消息,身後一縷縷勁烈的指風,暴雨似的攻向背部從玉枕至二十一節脊骨下腰脅穴,全受到對方指風的控製。
他驀地用上了疊骨法,穴道全部自行封閉,人矮不過三尺,從左揮掌猛旋,並一腳貼地掃出,一掌向對方腹下攻去,他顧不了武林禁忌,性命交關,向她小腹出手。
豈知掌出人影不見,背後已被指風擊中,有點麻木,眼一花左肩挨了一重掌,右肩被一隻小手扣住了。
他運功恢複原狀,正想將右肩的手崩開,左肘向後猛撞,臨危拚命。
一切努力全屬徒勞,耳後響起一聲冷喝:“第十招。”
他隻感右肩麻木,左肩火辣辣,背心靈台穴一麻,便被人扛在肩上了。
靈台穴上那一指.不輕不重恰到好處,重了,不死也成殘廢,輕了,製不住穴道,這鬼女人的功力,比他並高不了多少,隻是身法之詭異,指法之迅疾,如同鬼魅,且先將絕學和製人術說出,豈隻是可怕而已?這鬼女人!
他感到十分傷心,也心灰意懶,自己任督已通,身懷絕學,竟然接不下一個小女人十招,而且還事先得到警告,天下間高手如林,怎能闖蕩,他長歎一聲,閉上了眼睛,慚愧得無地自容,他想:“看來,我定然也將和神鉤郭樹同一命運,永不能再見天日了。這些鬼女人全像瘋子,不講理,反正死定了,一了百了,哼!你們也別想要找屈服。”
當晚,他被九合金絲參天蠶絲線絞成的韌索,捆住了脖子,複點上了雙足環跳穴,雙手曲池穴,更封住氣門穴,特異的製穴手法,不讓他運氣行功,縮骨功更無所施其技,癱軟著被丟入一間暗室。繩索另一端則鎖在一根大鐵柱上,想脫身除非會變,比登天還難。
一夜無事,朝陽升起,天亮了,室中也亮了。
大約是辰牌初,室門輕輕推開了,香風觸鼻,整個囚室中,充滿了芝蘭幽香,室門口,出現了千嬌百媚的大小姐琴兒和一個梳雙丫髻的十二三歲俏侍女,捧著一個食盒兒,嫋嫋婷婷地進入室中。
琴兒仍是出現在獸欄前的裝束,臉上綻起春花般的甜笑,先替他解了雙環跳和雙曲池,但氣門穴未解,笑道:“解元公早,活動活動,該進早餐了。”
君珂渾身酸麻,脖子上的繩子沒解,像個被捆的大猴子,好半晌方能活動,聽口音,昨晚定然在她手中失風,這鬼女人美豔如花,出手卻毒如蛇蠍,如果不是親自經曆,他真難相 信她會有如許高明的身手。
他不理他,木然地坐在那兒,閉目養神。
侍女在他身前含笑放下食盒,打開盒蓋。喝!不錯,香味直衝鼻端,裏麵隻是一隻烤山雞,一碗八寶羹;一杯酒,一雙象牙筷,杯盤全是細瓷精品,食盒也是精工雕刻的檀木所製。
侍女也惡作劇,笑著說:“解元公請進餐,可要小婢跪進麼?”
他連眼也未睜一下,安坐在那兒試行運氣,不成,氣門穴被封,真氣無法凝聚,隻覺心中一涼。
琴兒含笑俯身,伸玉手拿起酒杯,伸至他口邊說:“請先喝下一杯酒,血脈自會加速流行。”
他虎目倏張,木然地伸兩指接過酒杯,突然手一揚,酒潑了琴兒一臉。
琴兒驟不及防,兩人相距又近,怎能躲開?登時粉麵一變,便待發作。
君珂左手又伸,去抓羹碗,幸而侍女眼快,抓起食盒向後飛退。
君珂一怔,這小丫頭真了得哩!他抬頭輕瞥了粉麵生寒的琴兒一眼,泰然冷笑一聲,腿一伸躺下了。
“你這人不知好歹,無禮已極。”她氣憤地嬌嗔。
君珂閉上眼,像是睡著了。
她幾次要伸手將他拖起,但卻又一再忍住了,許久,她方搖搖頭帶著侍女自去了。
這一天,他睡得很不舒服,一些美貌少女時來時去,勸他進食,擾得他沒有片刻安寧,但他不吃她們的釣餌,躺在那兒不加理睬,人來了。他練胎息,人走了,他睡覺,在思索如何解開氣門穴脫身。
他的頑強,終於引來了姥姥,這老太婆不用軟手段哄騙,她逼他稅話,逼他進餐,一切手段無效之後,她找來一根皮鞭,給了他一頓結實的痛打。
這一頓打,夠他受的,已無法運功抗拒,渾身鞭痕累累,儒衫上截出現了裂縫和血跡,但他一聲不吭,就是閉目不理睬。
當夜,前一陣是綠衣女來勸,後一陣是姥姥的鞭打,鬧了一夜。
第二天,他被捆住兩手吊起,當然少不了一頓鞭打,把他折磨得死去活來,但他未發出一聲叫喚。
晚間,他被捆起雙腳倒吊起來,上身已無寸膚完整,鮮血濕了又幹。他依然沒作聲,氣息漸弱。
第三天來了,他已軟倒在地,身上的創痕,幾乎令他神經根根分裂,口唇已經枯裂了,奄奄一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