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第 四 章 戀仇愛恨(1 / 3)

第 四 章  戀仇愛恨

她右首坐了一個花甲老人,生得豹頭環眼,灰虯須根根豎立如同刺蝟,獅子大鼻兩翼突張,身材高大,肩膀特寬,一看使知是一個孔武有力的人。他身旁,倚著一根沉重的精鋼狼牙棒,重量在六十斤左右;兩膀沒有七八百斤神力,無法將這重家夥用得出神入化。

左首是一個四十左右的精悍大漢,五短身材,隻有頭大得與身軀不成比例,剃得一毛不剩,圓圓地像個大燈泡。粗眉大眼,鼻孔朝天,下頷留了一撮山羊胡;身軀十分結實,所以能支起他那顆大頭。

他腰中懸了一件外門兵刃百刃金輪,大逾篩箕,足有三尺圓徑,共有兩層環圈,安了十二把百煉合金打造的八寸刮刀,不但可以切割,更可鎖拿,普通刀劍一扣便脫出不易,稍一用勁便可割斷崩折。

稍右,是一個有八分姿色的俏少婦,說俏稍為厚道些,因為她穿得俏巧,事實上已有三十左右的年紀,眼角已有笑紋出現了。

她穿了一身綠底團花短衫,同色長裙,眉目如畫,顯得十分俏麗。她懷中,捧了一具打磨得極為光亮的銀琵琶,構造得極為精巧。可別誤會她是個賣唱的粉頭,她這銀琵琶乃是收買人命的毒家夥。

這四個人,在江湖上名號不算響亮,但都有不算小的名頭,熟悉江湖事的人,不該忘了他們的。

尤其是中間那美極的女郎,乃是近年來少年高手中,最傑出的女英雄,姓吳,名萼華,武林中提起華山紫鳳吳萼華,大都不會感到陌生。要論起她的師門,更令人心中懍懍,她是六大怪物中,枯藤怪姥李姥姥的得意門人,惹火了她,得準備枯藤怪姥出麵,被砍掉腦袋栽藤作肥料。

她年歲不大,也不小了,已過了雙十年華,大好青春等閑度,至今還沒有婆家。但請勿為她耽心,天下間有的是男人,她正在找,要找一個像樣的如意郎君。但她的眼界高,瞧不起人,高不成低不就,再往下拖隻有做老處女,或者跳出三界外,不在紅塵中,拉倒,不嫁丈夫難道就活不下去?

她為人並不怎麼壞,也行俠仗義,也伸手牽羊,與她師父一樣,亦正亦邪,亦俠亦盜,行事不問是非,全憑興之所至。她的缺點也多,心腸夠狠,也夠黑,含笑殺人,而且趕盡殺絕。武林中人對她,一句話:毀多於譽。

不止此也,她那目中無人的高傲,她那不拘小節的男子氣概,她那媚眼挑逗的行徑,她那喜怒無常性格剛強的個性……總之,委實令人頭痛。加上她的師父枯藤怪姥最為護犢,惱了她老人家,幾藤杖把對方打成稀爛並非奇事,師徒倆委實令人不敢領教。

那使狼牙棒的老怪物,卻是早年老一輩的武師,家居潛山,號稱潛山異人,姓路,大名叫光中。這家夥雖是白道的名武師,卻有一項最大的毛病:愛錢。隻要有錢,除了不偷不搶之外,啥事都幹。

光腦袋的矮個兒,姓桑名奎,外號叫大頭鬼,是真正的黑道巨寇,不是個好東西。奸淫擄掠殺人放火都幹。

另一個抱琵琶的女嬌娘,在江湖上也大有名頭,她幹的也是沒本錢的買賣,獨來獨往,從不與人合夥,平日行走江湖,找到大戶人家油水足,或者是發了橫財的官爺,以及剛幹了一票大買賣的大盜小盜,她便下手做一次交易,銀錢到手又到處亂花,間或濟濟貧,出手千金毫不吝嗇。

她也有短處,就是喜歡俊美的男人;也有好處,就是她不傷麵首的性命,玩厭了賞他千兒八百,打發他走路了事;但千萬不可在外張揚,說出來她就立下殺手。

那那銀琵琶中,可以任意打出細小的淬毒銀針,用強力機簧注入內力發出,專破內家氣功,在兩刻之內(一個時辰的四分之一)如不用她的獨門解藥救治,渾身發黑而亡,十分歹毒。

她姓商,名三娘,江湖人都稱她為琵琶三娘,是目下一群武林後起之秀中的大姐姐。她的丈夫是誰?是否名花有主?沒有人知道。

這些人中,功力最高名頭最響的,自然是華山紫鳳吳萼華,所以她居然坐了中間高位。武林無輩,江湖無風度;潛山異人輩份雖尊,仍甘心屈居下位。

其餘的人都是二流高手,不值得浪費筆墨。

大廳中大概已計議了許久,這時輪到下首一個粗胳膊大拳頭的人說話了。

這人一臉橫肉,大牛眼,酒糟鼻,闊嘴唇,年約三十五六,正是村中最壞的荊百祿。他的聲音大,但有點沙啞;大嗓門的人喜歡說話叫嚷,難怪會走樣。他說:“諸位老師的高見,在下認為並不盡善……”

潛山異人大環眼一翻,打斷他的話問道:“荊少爺的意思,是說咱們不夠高明麼?”

荊百祿急忙搖手,漲紅著臉分辨道:“路老師請勿誤會,在下不是這個意思。在下認為,敝村子弟皆須參予,人多也可助助威。”

“人再多也沒有用,對付武林高手人多反而得事。”

久不發話的華山紫鳳,鳳目冷然一掃,向潛山異人道:“路老師,他們真要參加,何必相阻呢?反正死的不是你我的子弟,耽心做什麼?”

荊百祿惶恐地說:“吳姑娘,在下的意思……”

姑娘站起,一麵佩劍掛囊,一麵說:“好吧!人愈多愈好,多多益善,少村主可以立即準備,距巳正還有兩刻,來得及。”她傲然地走了。

大廳中仍在計議,不久人群四散,紛紛抄家夥散處村內外。村中漸漸沉寂,看不到人,聽不到人聲,連狗也不見了,像是一座死村。

麗日高照,好一個晴朗的日子。將近已牌正,村門遠處果然發現了人影,青色儒衫飄飄,長劍側懸,正背著雙手,泰然向村門走來。

他是林君珂,單人獨劍赴約來了。

巳牌正,他踏入了村門。

村中死寂,鬼影俱無,靜悄悄地無聲無息甚至連狗也看不見了,雞鴨也不見一隻。唯一能動的東西,是輕風掠過樹梢的搖曳;還有,是田野中的老牛。

每一間農舍,大門都閉得緊緊地,窗戶全放下了,看不到任何景物。

村門的橫楣上,用白布寫了四個大紅字:“森羅大會”。

君珂一時激於義憤,一是為了彭恩公的族人,愛屋及烏,他必須冒這次禍福難料的大險。他泰然踏入村門,向死寂的村內叫:“巳牌正,赴約的人來了,有人接待麼?”

沒有人回答,更沒有人出現。他徐徐舉步,又道:“這是石弓村的待客規矩麼?出來一兩個人答話。”

仍然毫無動靜,似乎村子已經空了。他站在小石路中,凝神打量四周,確是沒有人,真怪!難道人全死光了?跑了?

他背起雙手,一步一步凝神戒備向裏走,向村中心那間像是祠堂的大宅走去。過了十來間房屋,他倏然轉身,大袖急揮,卷住了兩支扔手箭,再倏然轉回,扔手箭帶起尖嘯,向從牆角撲出的兩名大漢射去。

“哎唷……”兩大漢同聲狂叫,扔掉手中欲待擲出的雙股飛叉,砰然倒地,不住尖聲狂叫。他們的右大腿根下,被扔手箭射穿,箭在兩端現出尖尾,橫貫在肉中。

君珂扭頭淡淡一笑,向後麵扔手箭扔出的屋角說:“這種小玩意少現寶好不?不值一笑嘛!出來,林某正等你出現,回敬你兩拳頭。”

但沒有人回答,前麵反而有人出聲,在隱蔽處叫:“客人可直向前走,咱們在祠堂前恭候。”

君珂重新舉步,一麵答道:“老兄們,別再叫這些人受苦,萬一準頭偏了些,要出人命案子了。”

不遠處是一座柵門,門側內有一個兩尺見方的大洞,柵門閉得死緊,但可在柵上看到門後遠處的祠堂。

他到了柵門前,向裏叫:“開門!貴村的人委實不長進,專做這種失禮的事,為何多方阻擾,不怕讓人笑話麼?”

不遠處屋角內,有人忽聲叫:“由洞內鑽過,報名而進。”

君珂伸出有手,冷笑一聲道:“你們既然失禮,怪我不得。”他掌按在柵柱上,內力倏發,木柱“克勒勒”一陣暴響,倒下了,門也垮了,他泰然跨入了柵門。

前麵人影連閃,出現了兩名凶猛的中年人,背係長到,又腰迎麵擋在路中。兩人之旁,共有四名石弓村的子弟,刀隱肘後,耽耽而視,將路擋住了,全用陰森森的眼神,死盯著君珂。

雙方終於麵對麵,但六個人毫無讓路的意思。君珂站住了,點首為禮道:“諸位,誰是荊百祿荊少村主?”

六個人屹立如同石像,不但沒有人回答,反而用更冷厲的目光死盯住君珂。

“咦!你們都是聾子?”他又問。仍然沒有人出聲,場麵十分尷尬。他忍著氣,冷笑道:“怪事,怎會鑽出來六個泥塑木雕的人?”

他挖苦六個人,但他們似若未聞,一動不動,令人看了心中發冷。

“讓路!老兄們。”他半惱半笑地低喝。

六個人根本不理睬,仍一字兒排開將路阻住。

君珂心中怒火漸熾,便向前逼近,要動手了,但臉上卻笑容可掬,直逼近至中間兩名大漢身前四尺,大漢仍絲紋不動。

“讓路,喂!我叫你們讓路……”路字一落,人搶入兩人懷中,捷逾電閃;令人目眩,左掌外揮,一劈空掌擊中左首大漢左耳門。右手出拳,攻出一記短衝拳,搗向右首大漢的小腹。

“啪!”“砰!”拳拳在同一瞬間擊中,響聲同起。左首大漢立即暈厥,向外側衝倒。

“哎……唷……”右首大漢身形曲俯,兩手掩腹,向後飛退七八步,略一晃動,向前栽倒,嘶聲哼哼哈哈,爬不起來了。

“哈哈!你們都是賤骨頭。”君珂鼓掌大笑起來。

兩側四名村人臉色大變,但又不能不上,同聲呐喊,舉刀向中間急撲而上。

“滾!滾”君珂大吼,兩隻大袖左右齊拂,“叭叭”兩聲袖響,四把刀飛走了兩把,猛烈的袖風,將四人震得齊聲狂叫,向兩側飛退,跌入屋角中去了。

祠堂中一聲鼓響,無數人影從祠內射出,向廣場兩側列開,人終於出現了。

四周屋角中,紛紛出現了石弓村的男人,手執刀槍劍叉,四麵八方圍住了廣場。

房屋各戶大門齊開,也湧出不少提槍帶棍的人。

君珂漠然地一笑,將衣擺拉起掖在腰帶上,再背上雙手,瀟灑從容地向祠堂前走去。祠堂裏最後的人出來了,是個美極媚極,而帶有三分殺氣的女人,正是華山紫鳳吳萼華。

她的步履也緩慢,正用她那亮晶晶的奇異眼神,凝視著從容而來的君珂,不自覺地點點頭;誰知她心裏在想些什麼,和將要做些什麼?

君珂自然也看清了她,吸入一口長氣,心說:“好美的女人,與崔小妹像是一雙姐妹花,誰相信這般美麗的女人,會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君?”

雙方愈來愈近,快在廣場中心相遇了。四麵八方的人已經合圍,共有一兩百人之多。

兩側兩名大漢同發怒吼,挺刀撲出。君珂搖手道:“兩位,稍安毋躁,你們不行,別出來丟人現眼。”

華山紫鳳伸玉手向兩人一揮,兩人隻好退下了。她向左瞥了琵琶三娘一眼,鳳目中突然冷電乍閃。

琵琶三娘眼中特別光亮,那奇異的眼神,隻有冷靜的女人,和曾經深切了解女人的女人,才能看出她眼光中所包含的一切錯綜複雜,但又十分簡單確切的情愫。

華山紫鳳心中冷哼一聲,向琵琶三姐說:“商大姐,你到村口截住這家夥的退路。”

琵琶三娘搖搖螓首說:“不!吳小妹,我要會一會這位少年人,看他究竟有何驚人絕學。”她斷然拒絕。

大頭鬼突然一聲大吼,金輪一旋,飛掠而出,迎麵將君珂的去路擋住,怒叫道:"小輩,站住!”

君珂看了他那奇異的金輪,心中一懍,站住了,說:“站住就站住,小生要請荊少村主荊百祿出來說話。”

“我大頭鬼桑奎要先找你說話。”

“你叫鬼?笑話了,光天化日之下,怎會有鬼出現?閣下別裝神弄鬼唬人好不?”

大頭鬼怒火上衝,神情一冷,陰森森地低叱道:“小輩,你果然夠狂,拔劍!”

君珂手按在劍把上,沉下臉問:“你是石弓村請來的人?”

“你問對了,小輩,別廢話,你上!”

君珂徐徐撤刻說:“好吧!反正在沒打發你們走之前,是無法和荊百祿理論的。接招!”

聲落劍出,輕飄飄地迎麵走中宮點出一劍。

大頭鬼自命不凡,瞧不起君珂這文弱書生,向左一閃,從左欺上說:“小輩,你隻有這點斤兩?把你的壓箱玩意掏出來,別客氣。”

“好,接著!”君珂冷喝,右旋出劍,風吼雷鳴,攻出一招“寒梅吐蕊”,五劍如一,籠罩住對方胸腹。

大頭鬼一聲虎吼,金輪幻化一團金球,飛滾而出。他人矮,像是貼地滾進,如狂風掠地從劍下狂野地攻近。

君珂不敢輕於嚐試與金輪接觸,身形連閃,八方急攻快搶,劍影如閃電,覓機攻襲大頭鬼的側後方空間。在劍嘯刺耳,金輪嘯風聲中,兩人快攻猛搶,但見銀芒金影飛閃著,迅捷無倫地旋轉急舞,搶攻了一二十招,共換了三十次照麵。

“錚”一聲鏗鏘的金鐵交鳴聲乍響,人影乍分,溜起無數火星,各退五步。君珂的長到,差點兒被金輪的利刃扣住,刮掉了劍葉一層鐵屑。大頭鬼也被劍上傳來的渾雄力道,震退五六步。

君珂一輕接觸,雄心大壯,他已看出金輪的缺撼,不利於遠攻,以鎖拿兵刃為主,講的是近身相搏。論內力,大頭鬼差了三成,沒有什麼可怕的,隻消不用點字訣,用凶猛的勁道劈攻,順金輪外側尖刃的旋轉方向收或撤到,不怕尖刃傷了長劍。

他一聲長嘯,身劍合一向前飛射,看去像是用點子訣,衝勢極為凶猛。

“糟!這小夥子真笨。”琵琶三娘低聲叫。

“他才不笨。”華山紫鳳冷然回了一句。

大頭鬼狂笑一聲,金輪向前一伸。假使被他的金輪扣住長劍,隻消一扭金輪,輪沿一扭,劍身必斷;飛旋的輪緣刃尖,也必將對方胸腹剖開。

雙方兵刃行將相觸的刹那間,長劍突然上升。

“錚”一聲金鐵交嗚,一劍砍中輪滑一柄刃尖背,輪轉勢加速,大頭鬼向下一挫。

“錚錚錚”三聲連珠響,大頭鬼連退三次,共一十二步,堅硬的地麵現出了兩分深的履痕十一個,身軀愈挫愈矮,還可見到地下的汗滴。

“著!”君珂大吼,一劍橫揮。“錚”一聲暴響,將金輪擊得向左一蕩,順勢撇劍,掠 過大頭鬼的頂門。

金輪隻能從左向右旋轉,順輪轉的方向急砍,絕不會被扣住切斷,這一記雷擊,大頭鬼果然支持不住,向右一挫一蕩,空門大開,隻覺腦袋頂一涼,有液體流下了。

“哎呀!”他驚叫,拚命將輪抬起護住頂門,向後暴退。

他護住上盤,下盤卻空,加以被削掉一塊頭皮,早以心膽俱寒,確是手忙腳亂。

“助我……”他狂叫,想要同伴接手救命。

可是晚了,白虹一閃,他隻感到左腿一震,身軀便向左傾跌在地。

君珂飛掠後撤,舉劍沉喝道:“在下林君珂,專誠請荊百祿出來說話。”

大頭鬼真夠很,頭頂上流下的鮮血,流了一頭一臉,左腿齊膝而斷,抬起上身,臉如厲鬼,咬牙切齒不哼不哈,向仗劍發話的君珂說:“林君珂,咱們後會有期。”

君珂厲聲道:“林某短期間死不了,等著你就是。”

“希望你不在短期間向閻王爺報到,一足之債,桑某將用你的心肝償還。”

“還有你頂門上的一塊頭皮,別忘了。”君珂冷然答。

“桑某不會忘掉,一並記下了。”

“記下了就快離開,說廢話耽誤時辰哩。”

大頭鬼怨毒地瞪了他一眼,方讓奔出的兩個人扶走。

琵琶三娘正待搶出,潛山異人已經扛著狼牙棒驚出場中。她叫:“路老師,請讓……”

華山紫鳳突然伸手虛攔說:“等會兒,別亂了章法。”

“下一場可能輪不到我哩!”琵琶三娘急急地說。

華山紫鳳已伸出一腳阻住去向,冷冷地說:“小夥子潛力並未發揮,支持得了,路老師討不了好,用不著耽心。”

“啐!誰耽心了?”琵琶三娘粉麵一紅,低聲分辨。

華山紫鳳也用惟有她兩人可聞的聲音低說:“你,你在替小夥子耽心;你道本姑娘不知道麼?”

琵琶三娘臉色一變說:“你也是,本姑娘也明若觀火。”

華山紫鳳臉色一沉說:“我的事你少管。等會兒出手,不許你用琵琶中的淬毒銀針。”

琵琶三娘突將銀琵琶一轉,共鳴箱下端正對著華山紫鳳,冷笑道:“本姑娘的事,也請你少管。”

華山紫鳳冷哼一聲,不屑地說:“在本姑娘主事期間,豈能不管?拿開你的琵琶,別忘了本姑娘身上穿有銀犀軟甲。”

琵琶三娘也冷冰冰地說:“不錯,你在這兒生事,該聽你的,可是殺人的事你管不著。小妹妹,別忘了你的四肢五官,可沒有銀犀甲護住呢!沒錯吧?”

“你認為本姑娘的斷魂毒針如何?你曾計及了麼?”華山紫鳳答,左手袖口已對正了琵琶三娘。

“咱們彼此半斤八兩,你的斷魂毒針沒有本姑娘的淬毒銀針力道大,你該承認這事實。”

“但你死的機會多,不信且試試?”

“真要試?”琵琶三娘沉聲問。

“並無不可。”華山紫鳳答,右手一動,閃電似撤下了長劍。

這時,鬥場中突然響起了連聲暴喝,金鐵交嗎之聲震耳欲聾。兩人都關心鬥場,無暇再理論了,同時向後退,眼神皆不敢向鬥場瞟。退出三丈外,兩人方敢轉首看去。

君珂與潛山異人已換了二十餘招,沉重的精鋼狼牙棒凶猛絕倫,聲勢懾人,步步搶攻。君珂的長劍,如怒龍夭矯,進退如驚電,攻勢如長江大河滾滾狂瀉,兩人已從快速搶攻拚招,漸變拚內力修為的境界,身法漸慢,已傳出了金鐵交嗚之聲。

狼牙棒以硬攻硬搶為主,勢似雷霆,占盡了便宜,看去硬是怵目驚心。長劍本以輕靈迅疾著稱,以快攻點襲為主,奔騰起落,中藏鬼神莫測之機;但如果論硬拚,不是劍之所長,所以二十招之後,君珂大為不耐。皆因潛山異人的修為極高,不僅攻得凶猛,也防得緊密,著著釘緊他的長劍,要找他硬拚。

拚就拚吧,反正不死不散,君珂天生神力,劍又長又沉,立即展開征攻,一劍連一劍,一步趕一步,長劍夭矯如龍,放手搶入。

響起一連串的清越金鐵交鳴,火花四濺。地下,掉了兩枚狼牙。潛山異人一退再退,直退了丈五六,仍未將身形隱住,封架十分吃力。

驀地一聲叱喝,人影乍分。君珂退了兩步,左手大袖飄下一幅兩寸大袖樁,舉劍屹立,如同嶽峙淵停,瞼上的每一顆細胞都凝結了,一無表情。

潛山異人仍在退,身形踉蹌,步履不穩,拖著狼牙棒,臉色泛發,汗水幾乎將他的眼睛蒙住了。他左胸脅間,裂了一道尺長創口,鮮血如噴泉。

“一劍之賜,老夫記下了。”他虛弱地說。

“再進半分,閣下將腸出肚裂。走吧,石弓村的事請即放手。”君珂一字一吐地說。

潛山異人用手掩住創口,扛起狼牙棒說:“老夫知道尊駕手下留情,恩雖領仇亦難忘,咱們後會有期,行再相見,這次怨老夫學藝不精。”說完,緩緩走出人叢,頭也不回逕自走了。

君珂麵向華山紫鳳,朗聲道:“林某插手架梁,與任何人無恩無怨,也不想動手殺人,唯一的希望是兩村今後能和衷共濟,或者互不侵犯;如果不,林某必須管到底。石弓村既能請人,彭家村自然不甘受辱,林某也必定出麵請人,這兒將是血肉屠場。”

華山紫鳳緩步走出說:“閣下說得不錯,可是你已沒有機會了。”

“不見得。”君珂冷然答。

“這是實情,你看這兒有多少人?"

君珂略一環顧說:“沒有人能擋得住在下,人雖多,在下仍可進退自如,姑娘信是不信?”

“你的輕功,難在本姑娘手底下脫身。”

“吳姑娘,在下不敢自詡高明,但論輕功卻不自甘菲薄,諒你也無奈我何。”

“你試試看?”她傲然地說。

琵琶三娘突然掠出,笑道:“用不著試,本姑娘第一個反對試輕功。”

君珂早看清她那怪異的銀琵琶,他連遇兩種外門兵刃,便知這玩意定然不簡單,心中暗懍。他想:“這些人一個比一個高明,剛才已經是險之又險,可不能再往下拖了,我得走,下次再來吧。"

他想走,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琵琶三娘已經截住退路,前麵的華山紫鳳已經欺上,一聲龍吟撤下了一把寒芒暴射的長劍,向他輕叱道:“本姑娘也反對,先拚劍看看誰行誰不行。”叱聲中一招“花中吐蕊”迎麵吐出五道寒芒。

君珂身形左飄,猱身從旁欺上,也放手出招,回敬一招“畫龍點睛”,但見一道電芒射出,猛襲對方右側太陽穴。

華山紫鳳向左略閃,旋身撇劍,劍鋒略向上斜揮,疾逾電閃,奇快絕倫。

兩人的劍式,本是中含千變萬化,可是太過迅疾,一切虛招奇變皆已來不及了。“掙"一聲鏗鏘龍吟乍響,雙劍交錯,劍氣四射,人影乍分。

華山紫鳳斜飄八尺,退勢奇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