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刺殺(1 / 3)

長夜未央。

寂寞人的長夜,總是褪去得比較慢。

林醉當然不寂寞,他的身邊有一個大美人,還有很多個小美人。

無論是哪個男人,身邊有這麼多美人,他也不會感到寂寞了。

林醉在馬車裏,車廂裏很溫暖,很舒服,還有一個薔薇般的女人為伴。

他從馬車的小窗往外看,就可以看到十幾個正值青春的少女,手持著花籃,向前麵的路灑下薔薇花的花瓣。

林醉轉過頭,就可以看到薔薇——那個鮮紅的美人在安靜地看著他,她的眼神真切而溫柔。

他的手上,正握著一把劍,鮮紅的劍,紅得如薔薇花的花汁一般。

——為什麼他總是要與薔薇為伴?

——他的生命中總是少不了薔薇的麼?

林醉不知道,他也不願去想。現在的他,卻也盼著長夜早些逝去。

那個女人太美太虛幻,林醉向來對這樣的女人沒興趣。

何況對他來說,薔薇不是花,而是劍——一把能在瞬間奪人性命的利刃,他可以把劍攬在手上,卻不敢將它抱在懷裏。

長夜未盡。

——馬車卻終於停了。

“林公子,下車吧。”薔薇抬起手臂,挽住林醉的胳膊,林醉伸了伸長腿,將頭探出了車廂外。

無星無月,清冷蕭條。

又是一條寂冷的長街,即使這街上燈光已聚成白晝,薔薇也漫天飛舞。

他突然想到白天他殺的那兩個人,“三才殺手”中的“地”和“人”。

他們本來也應該忍受這麼一個清冷的寒夜的。

但他們卻死了,被林醉殺死了。

被殺的得以安息,殺人的卻要在這花飛滿天中繼續忍受寂寞。

——這豈不又是一個絕妙的諷刺?

林醉的腳到了地上,他才發現自己腳下踩著的是幾片薔薇。

他掙開薔薇的手,俯身拾起了那已碎在他腳下的花瓣。

花易凋,月易缺,人生不也如花月般易逝易凋零?

“我們去哪裏?”林醉問薔薇。

薔薇似乎並沒有對他剛才的無情所惱,盈盈道:“公子還請牽著我的手。”

林醉道:“是不是還要在我的眼前蒙塊布?”

薔薇道:“若公子不願……”

林醉打斷她的話,道:“我隻想你們用塊柔軟一些的布,係的輕一些。”

薔薇拉過林醉的手,道:“這是自然,公子果然大量。”

薔薇從懷中掏出了一塊黑布,輕輕蒙在了林醉的臉上。

林醉深嗅了一口氣,薔薇香和女兒香都被從黑布上吸進了他的鼻子裏。

林醉很喜歡這個味道,也沒人會不喜歡這個味道。

於是就有一隻柔軟的手,拉著林醉前行。

走了一會兒,林醉也記不得轉了幾個彎走了幾步路,也許他根本就沒想著記。

他隻是順著那隻手,一步一步地前進。

直到他聞到酒香,濃鬱的酒香,他才停下來。

他又深吸了一口氣,品味這酒香。

隻一口氣,他就判斷出那香氣裏混了茅台、竹葉青和大曲,也許還有三文錢一兩的燒刀子。

薔薇的手放開了他的手,他眼前的黑布也被解了下來。

當黑布被摘下來的那一刻,他就看到了自己在一個什麼地方。

他早就想過這地方應該很華麗,但他沒想到這地方會這麼華麗。

——但他也並不吃驚,很多事已不能使他吃驚。

他的周圍,隻有一個薔薇,沒有其他人。

他的眼前卻是一桌佳肴,酒香四溢就是從桌上的酒杯中來的,桌上的十幾個酒杯中都盛著滿滿的酒。

林醉覺得很滿意,酒香醉人,美酒更能醉人。

這時,他卻聽到了一個聲音,一個不知從何而來的很好聽的男人聲音。

但聲音的內容卻讓他渾身不自在:

“林醉,二十八歲,獨身一人。

殺手,出道七年,曾殺三十八人,無一失敗。

孤兒,幼年被九華劍派收養,十三歲便因酗酒鬧事又盜竊派中秘籍被逐出門牆。

七年後,攜當年燕南飛薔薇劍現於江湖,受雇殺第一人點蒼長老謝武星,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