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還能怎樣?”
“離開她!”
“這可不能亂說的。”
“怎麼是亂說,你不看看雲實和雪兒?尤其是雪兒,總比你強一百倍,可她是怎樣對她?這樣的主人,你不感到心寒嗎?這一路上,你也是看見的,她是心急,她是不愉快,可我們就不是人?我們這一輩子盡心盡力地侍候她,她哪裏記得?每到關鍵時刻,她總是拿我們這些作下人的來作犧牲。我一想到雲實和雪兒,就難以自禁。現在你也知道,前途何等艱險,我又受了傷。這樣兵荒馬亂的,你以為到了危險時刻,她會為你我犧牲一點點嗎?你就別作夢了。你看,我僅僅是這樣,她就這樣對我,可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她是一條命,我也是一條命,你難道就這樣看著她逼死我嗎?”
“那你說怎麼辦?”葛仆聽瑞蘭這樣一說,尤其是說到雪兒,也有了義憤。
“我想了好久了,這樣的主人,我們不侍候,我們離開她。”
“你不怕她殺了我們?”
“別犯傻,我們先別聲張,跟著她,等我傷好了,隻要有機會,比如碰到難民,比如碰到楚卒漢兵,人們一哄而散,我們就離開她。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她知道我們去了哪裏?又知道我們是死是活?這樣,我們就可以逃到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過我們的日子,你說好不好?”
“這?”
“你可要當機立斷呀,還有這些錢財,都在這包裹裏,我們拿一些……”
“你讓我好好想一想?”
“有什麼好想的,就這樣決定了,你難道是死人?”
在此地住了快一個月,瑞蘭的傷勢漸漸痊愈,美麗居就催促著要起程。他們延著渦水而行,說不盡地艱難困苦。一日,往濠水前行時,突然遇到了季姬強攻濠上一仗中敗退下來的淮南兵。到處都是難民,到處都是哭聲,葛仆拚命地驅馬,突然這輜車一偏,右輪深深地陷入泥裏,不得動彈了。葛仆趕快跳下車,來扳輪輻。但那車輪已撇轉過來,輪轂碎了。葛仆絕望了。
“你呆著幹什麼?還不快!”美麗居見葛仆一臉驚慌的呆在那裏,急促地罵道。
“輪轂碎了。”
“你是怎麼搞的?都什麼時候了?”美麗居急了,驅馬過來,定睛一看,不由得大怒起來,一鞭抽在葛仆身上,“你想要我娘兒倆死啊!”
“這又不是我的錯!”葛仆分辯道。
“你還嘴硬!”
“主母就是打死我們,也是沒法子的。”瑞蘭忙跳下了車,也跪下來哀求道。
美麗居一想,知道自己錯了。正如瑞蘭所說,就是打死葛仆,也是沒法子的。“那我們怎麼辦哪?”這句話一出口,就有了主意。她吩咐道,“車子不要了,把馬卸下來。——來,淑兒。”她對瑞蘭說。
事不宜遲,瑞蘭遲疑地把淑兒抱給美麗居,立即遞給淑兒一個包袱。葛仆則將轅馬卸下來,這時瑞蘭把車中的細軟又打了一包,背在肩上,葛仆把她扶上馬,自己也上了這馬。這時,美麗居正在前方勒住馬,等著他們。見他們已跟上,便驅馬前進。瑞蘭的眼睛便紅了,眼淚就“撲撲”地掉下來。葛仆知道她不舍,自己也難過,正想勸她算了。沿途都是扶老攜幼的難民,這時,一隊敗退的淮南軍突然出現,衝進人群,開始劫掠財物。美麗居見勢不好,朝另一條路驅馬而去,她以為葛仆會跟上。瑞蘭心裏雖有些留戀,尤其是對淑兒。但她知道,再也不可遲疑了,現在,美麗居碰到淑兒背上的那包袱(包袱裏有上金),也許還不會去理會;而一旦她安穩下來,她就一定會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她就這樣對葛仆說。葛仆也明白了。這樣,瑞蘭隻有狠了狠心,對葛仆說:“我們走!”
葛仆再也不能遲疑,立即將馬一轉,載著瑞蘭,朝另一條路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