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第一令,天行!
本已寂寞寧靜的江湖卻為那些不甘寂寞的人!再起風雲,這一路走來不堪回首,卻是一個英雄輩出,群魔亂舞的年代,他們都因為著一個上天同世人開的一場玩笑,詛咒般的使命,從而聚集無數江湖絕跡,到最後也因為著這個使命,令他們分散五湖四海;他們各擁自勢,各起春秋,雄霸天下。
人間古老傳說美,龍的神話扶搖鋒;瀟湘冷月泅淩渡,雪歌江天獨釣魂;麒麟脈傲物淩天,天行令幾載夢歡;書生殘劍有霜怨,紫霞金陽何愁腸;無棱天階不歸幻,百朝萬龜浮神宮;滄桑埋劍林中羨,冰封玉崖醉岩難;英雄長逝衣冠塚,無極尋天夢斷情;才笑幻影迷離時,恨天不過有心人;寒雁無淚城是非,今墨不雲他朝沉;菩提本來無一樹,明鏡何處惹塵埃;空山雨夜凋零話,來世子規啼前傷;同是天涯殊途客,挫骨揚灰語淒人;鴛鴦長恨天奴意,街亭古處永埋心;三尺塵下葬傷骨,一劍天行走霜霓;返璞歸真人間弄,譜行一笑了恩仇;少年問心出歸處,哪年得劍淪落時!
天恨一鞠,楚河漢界,飛霜謝各!
衣冠塚英雄埋劍,十年洗心步劍塵,止緣身入凡人巷!
凡行幾度!恩怨何時了清吟?
無極幻影禦劍隅,龍飛陰陽長棲人;苦心問鼎挽蒼戀,龍吟一吼乾坤憐,何時風涼!起轉弦!
時光飛逝,彈指韶華!沉寂了許久的神州大地,忽而大動十方神器,乾坤扭轉在即之時。
瀟湘湖水,濱謝繁華,重峰巒嶂雲海起伏,淡看去,淒美人間,乍隱風情時!
洞庭一夜無窮雁,不待天明盡北飛!
十年前,於李唐神器即傾之際,盛世餘暉在洞庭一湖綻開最後的繁華,十年前,龍行司譜開風雲之會,銘英雄之盛威!此前後經曆無數戰禍,綠林中人紛紛各謀其私,然而前世留有籤言:李氏興衰,龍行氣數!
龍行司矗立江湖百餘載,一直以來皆因其龐大強勢,而鎮靜江湖數十年,免去了不少械鬥仇殺,政野之地保全,天下安寧,其立戶之始卻留下百年不理興亡一語,然!每十年一出,譜銘際會!皆是為天下人做天下之事!
今朝又十年,然,李唐的山河已漸近末路,‘天行’重整綱常之期已近!
是當時,江南第一商賈霍元齡之子霍君羨授弱冠之禮,因其樂善行施,廣結友人,今日莊中熱鬧非常,高朋滿座!江南地處富庶之地,曆來都是兵禍不斷,卻也是兵家必爭之地,所以縱然眼觀大局,天下危亡頃刻,此處依然天馬行空,商賈繁榮!
“牛哥!牛哥!”一連幾聲急喊,霍元齡正自避開滿堂賓客,奔朝內堂而來,雖已年過古稀,卻依然利索健壯得很,一路走來麵不改色氣不喘!
自內堂匆忙跑出一老者,袖口高高紮起,顯是聽見呼喊,匆忙放下手中事物,倉促趕來,來人也是一臉飽滿,臃態老邁,站定哈腰一下,問言道:“老爺!什麼事叫喊得這麼急呀,小人後麵還有好多事沒準備好呢?一會就要開席了!”聽言,霍元齡不由說道:“我正是特地來叫後麵趕緊準備,前麵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馬上就要開席了!對了,君羨呢?”
老者均已年過古稀,說起話來卻是洪鍾嶽鼓!錚錚有力,兩人正自四目圓瞪之際,自閣樓之上傳來一聲回應:“爹!孩兒在這呢!”
一少年,衣冠華麗,白袍襲身!行路端正,很是穩重!眉宇間似是一束愁雲似展非展,劍眉清秀明翠,齊肩青絲嶙峋倒掛,貿然看去,眸子裏勁光爍爍,好不深蘊!跑動中發髻依風縹緲,好一個英俊美少年!待他走得近了些,霍元齡哈哈大笑幾聲,錚言道:“好小子,天天在我身邊轉悠,卻沒發現,原來也這般清秀脫俗,儒雅典性!好,好!哈哈哈……”麵對父輩如此讚譽,霍君獻上得前來,恭敬深見一禮,隨後言道:“爹爹謬讚!等過了今日,孩兒已不再是稚童無知了,算得上是半個大人了!”父子倆侃侃歡談稍時之後,隻見得霍君獻轉過身去,對身旁另一個老者嘻笑說道:“牛叔!今天是我受禮脫性之日,勞煩您去請先生出來與我一同宴請天下賓朋!”
那老者姓牛名最,是霍元齡相伴數載的府內管事,平日裏兩人雖是主仆身份,卻關係要好,情同形影,那老者聽言,點頭走進內堂,徑直奔去莊後,霍家身名在外,生意渠通江淮,莊園也著實氣派,庭宇軒閣陣仗排方,林園水榭暗襯明清,自莊園一僻靜的角落,幽然佇立一棟小木樓,裝飾簡單,似是極不相襯這莊園裏的任何一物,牛最來在木樓門扉前,拭了拭額頭汗珠,撣了撣灰塵,輕聲喚道:“獨孤先生!公子今日受禮,請先生於前廳清宴!”
話畢,門扉咿呀哄然中開,自房中兮兮走出一人,這人較之牛最年齡更老,滿頭銀絲,一身素衣,雙目迥然攝神,眼見得牛最麵耳紅通,起唇言道:“是牛管事呀!我老頭子正準備理理著裝前去!沒想到君羨這娃娃這麼心急!”說罷,大袖舞弄,信步前往莊前,牛最於身後將門頁虛掩,亦緊跟其後隨行。
歡愉一刻,磬情縱囂!
行兩人才步入前廳幕席,場中眾人頓時訝然無語,方才嘈雜笑鬧的氣氛立時消失,貿然看見這般仙風道骨的老者,矚目不語,心下不由暗自沉吟,這稱作獨孤先生的老者並非他人,正是當年‘進退三兄弟,苦難一肩扛’的獨孤氏,他三人無論進退皆是三人齊行,老大獨孤慧最擅破人武功伎倆,老二獨孤宏天賦異稟過目不忘,加上排行第三的他獨孤烈,其並無特別長處,卻隻因因緣際會窺得龍行司歸藏劍閣內無數上乘絕技而獨強於天下,加上他人性如其名,暴戾剛烈,是以令他較其他兩個兄弟更令人驚悸,他三兄弟得以聯手,曾得名‘無敵獨孤門’而名躁天下,眾人之中不免還會有些許人物識得他身前身後之事,是以此刻不敢高聲縱語,獨孤烈一見眾人頓時寂靜如斯!不由轉身探眼看了看場中人群,一張張曾經相識交往甚深的麵孔驟然浮現眼間,抬起手臂,一口喝下杯中酒水,哈哈大笑幾聲,自桌上拿起爵杯,灌滿酒水,步向園中,高聲言道:“塵外清閑容易過,不覺世上有輪回!在坐各位大多都曾與我老頭子有過不菲的交情,來!大家先幹了這杯!”
話語直接,仰頭倒下一杯落肚,眾人見其依然如往日,不由紛紛舉杯,三三兩兩一飲而盡,盡管有些唯唯諾諾,但依然若勢所趨,不敢懈怠於人後,正所謂人走茶涼,獨孤氏久未現江湖已是數十年,昔日豪情萬丈,大道得天的氣勢已然淡去。
眾人喝下杯中酒水後又拂麵坐席,別無他話,倒是那燕雲峰十八騎士之首煞神,依禮還杯,顧念舊情,以不至於過分冷落!是時,霍君獻自廳堂之中勻聲說道:“今日是我霍君獻受禮之日,感謝先生十幾年來悉心教誨,來!我敬先生!”說罷高舉酒杯,一呼驚坐!聽言獨孤烈冷冷歎息了一聲,心中甚是淒涼,但還是一口悶下,眾人一見霍家長公子霍君獻如此禮待這已在江湖寂名數十年的老者,不由心中不屑之意稍減,紛紛垂麵無語!
席間酒過三巡,菜經五味,已有些粗獷之人撒起了酒瘋,盡無約束!
是當時,獨孤烈正自悶飲之際,兩耳突聞破空之聲漸近,不由心生戒備,果然!頓時間,莊園之中陳設酒席,已不知何時被人以暗力悄然震碎,一時菜肴灑滿一地,之前借酒氣撒野之徒,頓時清醒,連忙緊握手中兵刃,四顧茫然,霍元齡也停在了起杯的動作裏,與身旁的管事牛最對視了一眼,正欲開口詢問,立時隻聽得喑嗡之聲更近,聲頓人現,一白袍老者,加上隨身一少年,立時現身場中,老者一頭白發,卻是一身素裝著身,眉宇凶煞之氣甚旺,身無配飾,隻是他身旁那少年懷倚鞘劍,目空一切,衣物汙濁不堪,甚是襤褸!這一老一少二人還未臨其境,強勢便已先到,場中眾人紛紛劍拔弩張,磨拳擦掌,躍躍欲試!
但卻無一人敢先聲奪人之勢,來人良久一言不發,人群中倒是有人在議論著道:“這江南煞,自視甚傲,居然不請自來!”霍君獻雖是養尊處優富家紈絝子弟,卻對江湖之事略通一二,見得眼前這對來人,老者銀絲素衣,少的年輕氣狂,目空一切!定然猜之大概,此刻又有人說出來人姓名,不由仔細估摸了兩人一番,江南煞,天下第一刺客,江南第一聖殺手!其身旁那少年定然是其傳道之徒段七,此人雖然年紀尚輕,卻在江湖之中名聲早成,得其師真傳,劍無虛名,極快極辣!人送其名快劍段七!
純以暗力將場中數張席桌無聲無息碾得粉碎,這般精湛修為在場之人無不寒栗!煞神拋下手中酒杯,信步走至中央,與那老少兩人照麵站立,江南煞鷹隼般的眼眸忽轉,直視煞神周身,還未等他開口,煞神叱聲說道:“閣下不請自到,還來這麼個見麵禮,似乎很不夠道義!”
江南煞陡又言道:“燕雲第一騎!你想怎樣,我可沒把你們燕雲十八騎放在眼裏!”語氣好不傲慢,是時煞神又回言道:“我知道閣下內功深厚,威震江湖!卻也沒必要在此恃強淩弱!”兩人口風針鋒相對,江南煞身旁那少年段七貿然狂妄言道:“我同師傅兩人浪足天下,路經此處,來湊個熱鬧,有何不可?”聲嘶厲喝,左手持劍挺身立於園中,好不驕橫狂傲,經此一對不速之客的攪局,原本酣醉放縱的人群片刻間離莊而去,莊園中隻留下了江南煞師徒以及煞神與霍家幾人,段七橫目掃視四周,自一處較旁偏之地見得依然還有人對自己毫不懼怕,聲色無動,不由心下起了好鬥之意,提劍上肩,大步走將過去!
煞神似是欲聲言令止,孰料江南煞一聲吼出:“煞神!你們燕雲峰素來隱居世外,怎會在此跟這些酒囊飯袋烏合之眾混在一起!真是有失你天南第一塹的名聲!”燕雲峰地處苗疆與中原兩相交界之處,曆來苗疆蠱惑之徒欲侵蝕中原大地,燕雲峰便是他們逐鹿中原的第一道天塹!得保燕雲之地,是以江湖中人便叫出了他們聚義一十八人的名號‘燕雲十八聖騎士’代代相傳,失而複合!
說話間,段七已然步行至那旁偏之人跟前,那人橫眉怒目,麵色黝黑無神,年歲五旬上下,手中酒杯早已空空如也,兩人四目相對,段七赫然見到那人腰身係有一物,雙頭棱角,如月似鉤,心中陡然有些忌懼,那人並非他人,正是古鉞門掌門,楊鎮心!
“小子!別太狂妄了!”楊鎮心忽然起唇說道!那聲音直叫段七暗打了個冷戰,好是詭異,仿佛陰陽界人般嘶啞陰沉,聞言段七利劍倒持,衣袖緩帶,長劍破鞘而出,寒光照眼而過,眉目很是猖惡,旋轉過身,仗劍直挑刺向楊鎮心,楊鎮心一見他已然亮招出劍,嘴角冷哼一聲,後仰身形,避開這一照麵而來的一刺,右手立掌於地,彈腿連踢腳下破碎之物,一簇簇流矢迫使段七連連後撤,揮劍擋開來物,楊鎮心順手借勢搶身前追,探指直取段七後退暴露的周身破綻,段七揚劍胸前忽而轉勢前仰!
一番拆解下來,段七竟無法迫使楊鎮心使出兵刃‘昆侖雙生刺’!心下不由暗自悔恨自己一時年少輕狂,以致此時竟不知該如何下台,一雙肉掌竟硬生生地頂住了一把快劍。
江南煞一見小徒可能失威於人前,自一旁好不自在,於是順手捏起一片碎瓷,直朝楊鎮心麵目撒去,煞神陡見江南煞竟自一旁幹涉他人爭鬥,以暗器傷人,不由連連起步先身奪過江南煞手中之物,遂言道:“江湖規矩,比試械鬥生死有命,外人不得幹涉!”說罷,脫手扔掉瓷片,冷笑幾聲,而那邊楊鎮心已然盡搶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