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期間,我和太太來到槐樹街的“家”,將個人物品整理淘汰後,分別托運到四川和美國。那個質量還很好的床墊,留給了急需一個“家”的新房客。
恰逢李皓離京返回成都。我們和楊星辰夫婦、曲峰夫婦為他舉辦了一個告別宴會,飯後在楊星辰的棋牌茶藝室打了最後一次麻將。免不了黯然神傷。楊星辰說:“你們兩個走了,這下打麻將隻好夫妻齊上陣了。”
我苦笑:“沒事,地球村了,咱就打視頻麻將。”
我們喝得爛醉如泥,最後不得不由陳菊開著“別克”商務車,將幾個爺們送到了西客站。在這裏,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人到來,也有上千上萬的人離去。曆經千百年風風雨雨,這個望不到邊的城市巋然不動地盤踞在這裏,高傲而漠然,對任何人、任何事它都不會掉下一滴眼淚。李皓的行李早已托運回去,就一個背包,一如他當年來北京一樣。四個中年男人一陣抱頭痛哭,揮淚而別。十八年前,李皓和楊星辰意氣風發地來到北京郊區;十五年前,他們悄無聲息地來到城裏。十年後,我和曲峰前赴後繼。十七年後,李皓悄無聲息地回到故鄉。楊星辰在北京幸福地暫住著,一邊辦理加拿大移民。曲峰腰身肥了一圈,軍銜漲了一級,波瀾不驚。而我呢,在美國期間意外被一個我見過的最單純最善良的女人詹妮弗“收容”,結束了一種流浪,——另一種流浪,以十多個小時時差的方式延續著。
我沒聯係小羽,間接獲悉她過得不錯,已經做母親了。
我和詹妮弗結婚時給武彤彤發了邀請郵件,她正忙著海歸,沒來。後來獲悉她供職於國內,婚姻狀況不詳。
牛畢(牛胖子)的文化網站越來越成功,一不留神成為公共知識分子,還創建了自己的公司。
“海歸”胡蒙在幾家大公司混了一陣,爆出假文憑醜聞,人間蒸發了。聽從事房地產的於江湖說,他引誘了一個煤老板的老婆,私奔了。
燕子已經聯係不上,以前的手機停機了,發給她的E-mail總因對方郵箱已滿被踢回。不過,媒體上常常爆出她的新聞:昨天臉上出現個褶子,今天當眾衣裙紐扣鬆了……最新一樁是和某港星的緋聞,看來她越來越紅了。
梁順子人間蒸發了,除非再次爆發反日遊行而且我們同時在場,基本不可能見到他了。
天寶終於在臨近天命之年結婚。
康妮還在從事她喜歡的影視工作,單身。
溫雅在澳洲過著舒適的家庭主婦生活,已有兩個小孩。
夏一帆從事環保工作。他談起其他幾個小兄弟:魯小陽長期上訴,還沒翻案,刑期過去了,終於放棄,去了廣東。羅雲考上老家公務員。
沒聯係雪兒,聽靀城人說她在北京發展不錯,安了家,連別墅都買了。
黎翔買新房後失去聯係,發郵件,被告知“此用戶不存在”。打電話,一個客戶經理反問我:“你是他朋友你還不知道嗎?他出事啦,坐牢了。”
我被嚇了一跳,細問,才知在2006~2007年那場千載難逢的大牛市裏,被勝利衝昏頭腦的他想大撈一筆還清房貸,終於把持不住挪用客戶資金操作權證,豈料風雲突變,行情飛流直下三千尺,虧損了客戶兩千多萬。黎翔獲刑八年,房子也被沒收了。我說他是個人才啊,幫我賺過不少錢。經理承認黎翔為公司立過汗馬功勞,公司幫他堵了一些漏洞,要不他這輩子就別想出來了。長籲短歎:“多優秀的人才啊,一個字——貪!”
我焦急地問他關在哪兒,經理說他也不知道,他剛來不久,以前幾個都開除了。我確切記得當初和黎翔簽理財委托合同時,記下了他的身份證號碼,搬家時扔掉了,他家的那個小地名,我實在想不起來。輾轉獲得消息,黎翔在華北某地監獄服刑,獄中表現良好,定期為服刑人員和監管人員開辦證券投資講座。
2009年3月~11月稿於美國威斯康星麥迪遜
2009年11月~2010年2月修訂於威斯康星麥迪遜
2010年3月~6月再修訂於北京、麥迪遜
2010年8月定稿於麥迪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