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真正的犯人(3 / 3)

因為好久沒有喝酒了,來宮一杯熱酒下肚,頓時感到精神煥發。他就著用茶水泡的海苔,大口大口地吃了一碗米飯,而後便和孩子們一起看電視了。不一會兒,不知不覺地打起盹兒來,他不時地睜開眼睛望一望畫麵,而且向孩子們打聽故事情節,孩子們對此表示反感。來宮沒心再看下去,身子一橫便睡著了。他仿佛聽到昌子在說,這樣睡容易患感冒,但終於還是進入了夢鄉。

昌子給他鋪床,來宮還影影綽綽地聽見昌子和孩子們展被子的聲音。快到夜裏十一點時,突然有人來喊來宮:“來宮先生,有你的電話。”來宮急忙過去接電話。原來是當晚值班的刑警日高打來的。

“來宮先生,大事不好,稻垣被人殺害了!”“什麼,稻垣被人殺害了?你別胡扯,是自殺的吧!”“不,是真的。這是大澤派出所的緊急報告。”“當真不是自殺嗎?”“不是自殺,是他殺。地點就在武藏電機公司的圍牆外邊。

我馬上就去,來宮先生也到現場去嗎?”“當然要去。”大約在一個小時之後,來宮警部、大室警部和刑警日高都先後趕到了現常果然不錯,被害者毫無疑問正是稻垣。發現者是大澤派出所的值班巡警,是個新任員警,是在晚上十點巡邏時發現,的。他說:“我先到南麵的天文台那邊轉了一圈,實際上發現時大約是十點半左右。”接著,他們連忙請法醫驗屍。據說死者是由於側腹先受了拳頭猛烈一擊,而後被掐死的。推定死亡時間是晚上十點前後。來宮再三盯問,死因確屬他殺。

房子、俊明、美津子等也都趕到了現場。死者家屬呼天搶地、悲痛欲絕,警方很難問清事情的根由。房子痛哭失聲,泣下如雨。俊明失魂落魄,呆若木雞。不管問他什麼,隻是報以空虛的眼神,答不出個究竟來。隻有美津子還沒有失去理智,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當晚,稻垣剛吃完晚飯,說精神不爽,就急急忙忙地回到臥室。晚上九點半左右,他從臥室出來喝了兩杯威士卡,又說,要到外邊清醒一下頭腦,便出去了。

來宮十分了解稻垣的心境。不過,他不明自,稻垣為什麼會被人殺害,凶手又是誰呢?

警方馬上在肇事地點進行了搜查,然而,不但沒有發現犯人的蹤跡,而且連一件遺留物品也沒有找到。

“明天早晨再來徹底搜查一次吧!”

刑警日高深感納悶似地望著來宮的麵孔,“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最受嫌疑的稻垣不是自殺而是他殺……這也不像是圖財害命的過路犯人幹的,真是令人費解!”大室警部沒有發表自己的見解,隻是在現場踱來踱去,並且不停地顰眉蹙額、凝神思索。來宮也感到事精有些蹊蹺,不過,肇事現場在武藏電機公司的圍牆旁邊倒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在回憶,前些日子田代不也是在這裏醉倒的嗎?這時,來宮頭腦裏馬上產生了一種預感。而在一小時之後,他的預感就變成了現實。

警方一行查完現場後撤回三鷹警署,在警署前麵的樹林旁邊,發現一個黑影站了起來。來宮等不約而同地止住了腳步。那個黑影不慌不忙地向著來宮走來,他不是別人,而是田代省吾。

“啊,田代,是你!”來宮不禁問道。

“警部先生!”

“田代,真是你幹的嗎?”

“是的,是我幹的,請逮捕我吧!”

“你又喝醉了吧?”

“我是喝過酒,但是沒有醉。”

田代說著伸出了雙手。來宮警部目不轉睛地凝視著田代的麵孔,呆然若失地站在那裏,以至忘了給田代戴上手銬。田代在拘留所度過了一個夜晚。第二天早晨,來宮、大室審訊了他。當問到他的作案動機時,田代回答說:“我恨他,他嫁禍於人,毀滅了我的前途,我殺死他的原因僅在於此。反正象我這樣的鄉巴佬,一輩子也沒有指望了。世間沒有人瞧得起我,現在隻好聽天由命!請你們隨便吧,判我死刑也沒關係,反正沒有人為我流一滴眼淚。”然而,田代哪裏曉得,正在這個時候,小圭子在拚命地呼叫著:“田代哥哥為什麼要被逮捕呢!一個員警曾說過,田代哥不是殺人犯,真正的殺人犯就住在田代哥前幾天醉倒的地方附近。

昨天,我一直等他很晚才回來,把那個員警說的話告訴了他……”在圭子看來,昨天下午來宮說的話,無論如何得盡快告訴田代。她嘴裏不停地念叨著“田代哥不是殺人犯”這句話,一直在盼望田代早點回來。等了好久,田代回來了。圭子馬上跑到他的跟前,兩眼炯炯有神地說道:“前些日子,在那個雨雪交加的晚上,田代哥曾醉倒在外邊,真正的犯人就住在那裏附近。”當時,圭子也弄不清楚,為什麼田代聽了這話,突然臉色變得陰沉可怕。圭子隻想著自己是如實地傳達了警官先生的話,而且覺得這是一個好消息。可是,田代聽後,馬上雙眉倒豎,發瘋似地向外跑去,而且終於一個晚上沒有回來。到現在才知道,原來田代是被員警逮捕了,圭子一點也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難道那個員警是在騙我嗎?他們為什麼要逮捕田代哥哥呢?”宮永信子看見女兒如此傷心,自己也禁不住黯然傷神,不知如何是好。

稻垣過了首七。他的兒子俊明和妻子房子終於向三鷹員警署自首,供認他們是殺害鄉司和秋本的同謀犯。

二人供述的內容和來宮警部的推理大致相同。不過,有一點出入,即關於將秋本屍體沉入窪地水坑,而後又運往南千住千龍館這一情節,來宮以為這是稻垣和俊明合夥幹的。但實際上,都是稻垣一人幹的。也就是說,除了發案的原因---交通事故以外,其他一切都是稻垣一人幹的。大概這也是出於一個糊塗父親的“好心腸”吧---萬一露了馬腳,盡量由自己一人承擔而不連累兒子。

殺死稻垣的犯人田代省吾被押送到東京拘留所。應田代本人的強烈要求,由來宮瞥部押解前往。由於種種原因,那天出發晚了:離開三鷹警署時,已經到了下午五點半時分。途中,田代一言不發,來宮警部主動向他搭話,說道:“田代,不必過於擔心,一定會量情減刑的。”但田代坐在車內,任憑汽車顛簸搖晃,隻是雙目微合,緘默不語。汽車到了巢鴨,快要進拘留所的大門時,田代突然開目說道:“警部先生,請停一下,讓我再看看東京的燈火。”“燈火?”“是的。”田代回首展望:東京的夜晚,依然景色宜人,各種燈飾耀眼奪目,光輝燦爛。田代眼前,猶如一片浩瀚的燈海,五彩繽紛,絢爛多彩。這時,田代說道:“一年半以前,我初來東京的時侯,在通過大利根鐵橋的汽車裏,也象現在一樣眺望著東京的燈火景色。當時,真叫人心馳神往……”田代把頭扭了過來,麵向拘留所的大門時,又說了一句:“倘若來世再脫生到鄉下,我再也不來東京了!”來宮聽罷,無言以對,隻是說了聲:“請多保重。”田代從容不迫,向拘留所裏麵走去。

來宮辦完引渡手續,返回三鷹。途中,他在深思:"無論是田代的犯罪還是稻垣的犯罪,其原因何在呢?交通事故?就業問題?"然而,如今各類犯罪的真正犯人,不妨說是赫赫有名的“大東京”,這個龐然犬物。

來宮腳踏冰封的柏油馬路,無精打采,向車站踽踽獨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