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客沉思了片刻,便起身走向牆邊的黑木書櫃,打開櫃門將第三排一排書都取出。又反手摸向第二排書下的隔板,指尖一摳,第三排中便彈出一條抽屜。
楊溯源探頭一看,隻見得抽屜內放了捉刀郎外出執行公務用的路引門券以及證明身份用的牙牌等。沉香客拿出一張門券,又信手取了一張牙牌一並甩給了楊溯源。
“這是我外出執行公務時用來在官府驛站入住的門券,有這塊牙牌入住便不會有人盤查你,你且在京州找一處住下,等幾日我安排好了事項便與你同去那武林歸一會。”
楊溯源接過門券和牙牌,低頭看了一眼,“京州桂雲坊捉刀郎沉香客…”,詫異道:“這牙牌不是一人一塊,遺失方能上報朝廷補辦的嗎,你若給了我,你外出豈不是實在不方便?”
沉香客聽得此言,狡黠地一笑,道:“既然朝廷能做,自然就不止有一個工匠會做,朝廷的工匠就算再忠心,也會有告老賦閑的那天。找個做了幾十年牙牌的老工匠,手藝可一點不比後生差。就連那替我做第一塊牙牌的工匠,可也看不出我這三塊牙牌的差別。”
楊溯源聽了一笑,伸手將牙牌往袍裏一擱,手從袍子裏拔出來時,手裏便多了一枚皂色香囊,手一抖拋給沉香客,說道:“沉兄既送了我此等大禮,那我自然也該回禮,這香囊裏裝的香料叫龍涎香,是我在從關外回京州的路上路過燁城,順手從聖上的行宮裏摸的,尋常百姓可用不起這名貴的玩意兒。”
“你若是能安分些,別總做些這種事,現在我大概還在暗刀堂任職,你也不至於要出走關外。”沉香客接過香囊,端詳了一番,又道:“這皂色香囊我若是還在暗刀堂,那倒也算般配得很…唉…那等我幾日做些準備,四日後我們在驛站相見吧。”說罷走到來時的暗道口,轉頭看向楊溯源,歪了一下頭示意他該離開了。
楊溯源皺了皺眉,走到暗道口一躍而下,誰知剛躍下,沉香客便一把合上了暗道口,任楊溯源怎麼推也打不開了。楊溯源心想:“把我帶來卻不帶我回去,真是可氣呀。倒也沒法子,隻得我一個人再原路返回了。”沿著暗道走回小巷裏,回到了鬧市裏又忿忿地把一旁的鐵箱子挪到了暗道口上,心想這次可能好好作弄一番沉香客了。可他又如何知道,捉刀郎的暗室不僅有一處連接鬧市的暗道,還都有一處機關可以打開屋頂的暗窗,此刻沉香客若是想,早就可以坐在早些去的那間客棧繼續喝酒了。
再相見時,已是四日後了。
京州離最近的出海碼頭也要快馬疾馳三日,在三處驛站換三次馬。到凜州時,舟車勞頓已讓許久未曾離開京州的沉香客有了些許疲憊。反而剛剛從關外趕回京州的楊溯源倒是適應得很,精神狀態倒也沒什麼變化。此刻已是申時,正是客船準備出海把客人送往絕境島的時候。
“武林歸一會規則是將要參賽的武林中人們悉數通過船運到那絕境島,下船之後各自乘上馬車,馬車把武林中人們送到各處,誰也不知道自己開始比賽的地點是哪裏,比賽一旦開始,各分組之間再一相見便是不死不休,到最後決出最後一組決勝者,方能奪得那獎勵。”楊溯源將馬繩遞給驛卒,撥了撥腰間的牙牌,轉身對著沉香客說道。
“那這幹脆開個擂台決出武功最高強的高手便是,又何必煞費苦心在此選了處島來多做無用功呢。”沉香客也遞交了馬繩,轉身走向驛站門外。
驛站門外熙熙攘攘,好不熱鬧。來來往往的皆是各大門派中的絕頂高手,畢竟這比賽不死不休,若不能站到最後還想留下一條命,那唯有主動退出。在這全武林都矚目的大會上做出此等事情,實在是會為全武林所不齒。所以各門派派來的既是絕頂高手,又是那意誌堅定,毫不畏死之人。不過那無門無派的散人,可就未必如此了。
“不,剛才溯源你說這大會開始後兩組再相見,便是不死不休,這豈非違背了我朝廷的律法?為何一點也未聽聞官府查辦此事?”沉香客走出門外,想到此事,轉頭看了一眼楊溯源道。“這也正是蹊蹺之處呀沉兄。這千百人的大會,隻決出一名勝者,怕是要死去千百名武林中人,於武林無異於一場浩劫,這官府竟然不聞不問,實在是蹊蹺。不過也許是那胡商買通了官府吧,否則是再也想不到什麼理由了。”楊溯源搖了搖頭道。
“唉,看如今的朝廷,發生這種事也未必不可能,權且是當那胡商收買了官府吧。哦,對了,你還沒有回答我適才的問題。為何這胡商要多此一舉在這島上搞這武林歸一會?”沉香客歎了一口氣,問道。
“這絕境島,之所以叫絕境島,便是因為它四麵環海,島上又有無數凶禽走獸。不過人煙稀少,動物種類繁多,植物也茂盛得很。在這島上但凡有些本事,靠捕獵采些果子,活下去並不困難。於是很多修武者便來此閉關磨煉自己的技藝,這島上也許某處石窟中便刻有哪門絕學的心法口訣,這胡商又神通廣大得很,收集了許多武功密法,隨機埋藏於這島上,神兵利器也藏了許多,在這島上也許你走兩步路便能取了神兵利器與神功密法,修煉一番便成了不世出的武林高手,入島時的武功位次,與運氣相比,實在是不重要。”楊溯源抬手為掌遮住照在自己臉上的太陽,順手揩了把額角的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