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朱家皇帝處置大臣太監的手段,馮保就打了一個冷顫。
沈覺非不再理會馮保,對李貴妃道:“母後,夜深了,請早些安歇吧。”
沈覺非卻是不能安睡,他知道不久高拱就要被罷免,由此開始了張居正的十年專國。曆史上對張居正評價毀譽參半,但是沈覺非知道張居正雖然私德有玷,但確實是治世之能臣,醫國之名手;如果沒有張居正,明朝恐怕要早亡幾十年。
但是那都是自己來的那一個時空發生的事情了。
在這一個時空,有了自己的參與,情況該有了不同,該怎樣辦呢?
是無作為讓曆史像從前一樣呢?
還是參與其中,改變曆史的走向?
參與其中,就一定是好事麼?沈覺非深深的懷疑,他明白自己隻是一個常人,即使有了皇帝的權勢,也未必能做成多少大事。穿越時空不是上廁所,以為認為回到古代,就可以改變曆史創造輝煌的想法,在沈覺非看來,相當的不實際。
他還記得王安石的教訓,良好的願望,完美的措施,結果了,折騰了天下黎民,北宋也在黨爭中灰飛煙滅了。
可是如果自己不介入,那麼要看著明朝滅亡,韃子入關,剃發易服,從此漢家無衣冠麼?
神州陸沉!
文明毀滅!
天雨粟!
鬼夜苦!
不,決不!沈覺非低聲道。
既然上天給了我一個機會,就不能錯過!
也許我做不了千古一帝,也許我建立不了豐功偉績,也許我最終會失敗,也許我改變不了什麼;但是我一定會堅持做下去,為中華為大明堅持下去,留下一些火種!
想明白了這些,沈覺非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就讓張居正放手去做吧,讓他整頓吏治,清查錢糧,均平稅收,訓練軍隊,分化敵國。
讓他給我打造一個堅實的基礎吧。
我麵對的敵人有西北的邊患,北方的蒙古,西南的土司,東海的倭寇,東北的女真,還有漂洋而來的西洋人。
從後世來的沈覺非深深明白:隻有戰勝他們,中華才能從烈火中重生!像鳳凰那樣新生!
十年,給張居正十年時間。
而我,也要利用這十年時間來熟悉大明,了解大明。
知道了大明的底細,才能當好這個家!
不知不覺間,已經旭日東升!
此後政局激烈變化:
六月十六日早朝時分,一行緋袍犀帶的高官,迤邐來到會極門。沒見著皇上,也沒見到兩宮,隻見太監王蓁奉聖旨出來。
各部首長一起跪下。隻聽王蓁高聲道:“張先生接旨——”
不等眾人有思考的餘地,王蓁便連珠炮一般念開了聖旨:
“皇後懿旨、皇貴妃令旨:說與內閣五府六部諸臣,大行皇帝賓天先一日,召內閣三臣在禦榻前,同我母子三人親受遺囑曰,東宮年少,賴爾輔導。今大學士高拱攬權擅政,奪朝廷威福自專,通不許皇帝主管,我母子日夕驚懼。現令高拱回籍閑住,不許停留。爾等大臣受國厚恩,如何阿附權臣,蔑視幼主?從今往後洗滌思想,忠心報主,如再有這等的,典刑處之。欽此——!”
高拱伏在地上,越聽越不對勁,當他明白過來後,不禁“麵色如死灰,汗陡下如雨,伏地不能起。”
晴天霹靂!
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亂命,亂命啊!
但是,他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完全擊潰了。結果與他的期望,相距太遠。他頭腦中隻是一片空白。
紫禁城、文淵閣、緋袍犀帶……難道,這一切就將永遠與他無緣了?
在旁邊的張居正連忙將他扶起,又喚了兩個小吏來,將老頭兒攙扶出宮去。
張居正當日即升為首輔。
不幾日,另外一位輔政大臣高儀病故。
此後便是他長達十年的“江陵柄政”時期。
大明朝也迎來了一個新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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