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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
前往琮嶺的馬車整裝待發,……
“哥哥,你看這馬車,是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麵時你乘的那輛?”
白瓊一陣無語,“是。我的馬車向來是專人專用的,一直都是這一輛。”
失去浪漫的麥初秋腳趾抓地。
若是快馬加鞭,不出兩日就能到達,白瓊現在倒是不急,悠哉悠哉,任由著馬時不時停下來去吃路邊的野草野花。走了好幾日才到琮嶺的境內,白瓊的模樣看著卻讓人……
雖已是暖春,百木發芽,白瓊還是將身上的白色狐裘往上拉一拉,遮住了脖頸,麥初秋眼裏,毛茸茸地裹著白瓊的下巴,可愛極了。
麥初秋看向遠方,一棵高聳入雲的雲杉上綁滿了飄揚的紅色絲帶,有的新鮮如血,有的已經褪色。
麥初秋隱約已經看得到村裏的屋舍,一家家的煙囪裏飄出白色的煙霧,屋內閃著暗橙色的微光。
道路幹淨、泥土清香,路旁的樹木和青稞長得很是茂盛,微風拂過,紅丹丹的巨大紅日正緩緩落入赤橙的彩雲,記憶裏的血海消失不見,好似從未存在過,這個廣袤的高原好像從未遭受過什麼浩劫,一切都是麥初秋小時候的樣子,而麥初秋也不是什麼在沙場死裏逃生的將軍,隻是一個牧牛到了歸時,回家的少年。
“秋郎,回家了。”
謝謝……麥初秋的眼眶紅熱,腦海裏千言萬語卻都堵在胸口,隻能一遍一遍地循環這一句謝謝。
“卑職參見陛下!”一聲長嚎劃破了眼前的靜謐。
“我的皇!”
麥初秋正在白瓊身後給他整理衣領,向聲源處望去,臉上的神情呆滯良久,那人是個五十來歲的老漢,本兩手作揖,卻也在看見白瓊身後那人的瞬間,撲通——一聲伏向大地,“少主!”
“少主回來了!”那人聲嘶力竭地嘶吼起來,泣血的長音驚動了遠方的獵犬和仙耗牛,受驚的犬吠夾雜著哞哞聲此起彼伏,那人身後的屋舍門動了,一家家一戶戶,每個人手裏拿著鮮紅的絲帶,怔怔地立在門口,直到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喊道:“真的是少主!”
他們才動了起來,快步走過來,走著走著就變成了跑,千千萬萬根紅色的絲被他們握在手裏。直到離麥初秋大約50米的地方慢下腳步,人人眼裏噙滿淚水,更有老人的眼淚順著蒼老的皺紋流下,他們齊齊地跪下,像那個老漢一樣。
“少主!”嗚嗚咽咽的哭聲夾雜著喜悅和激動,不過琮嶺剩餘不過幾百人而已,卻呼喊出萬人空巷的盛況。
“恭迎少主回歸!”
一股血腥味從麥初秋的喉嚨蔓延上來,麥初秋咬緊牙關,看著低俯身軀的老少垂髫,“把你們的頭抬起來。”
一雙雙閃著淚光的眼睛顫動著抬起來望向他,一張張嘴角向下卻努力擺出一副笑臉。
麥初秋氣息不穩道:“對不起,我晚了。”
“你終於回來了!”人群裏一個女子緩緩直起身子,麥初秋看清了她的臉,是溫羅裙。
白瓊也看到了她。
麥初秋笑了笑,“各位起來吧,到了晚飯點,再不回家,鍋裏的飯都要燒幹了。”
凝重的氛圍裏冒出幾點笑聲,但匍匐在地的人們還是不肯起身離去。
麥初秋向天邊望去,日頭已經落下,半輪銀月閃閃,“鄉親們,既然我回來了,那麼我會帶領大家一起建設家鄉,發展經濟,你們不用再憂愁什麼,快回家吃飯吧。”
底下的人躊躇片刻,一步三回頭地散去,三三兩兩地散進各自的屋舍,風裏有了飯的香味。
有一個人留下來了。溫羅裙向前幾步,走到二人麵前。
白瓊早有預料,她一定有話要對麥初秋說,雖心裏酸酸的,有些不情願,白瓊還是後退幾步,想要拉開距離,卻被麥初秋一把拽住,麥初秋的眼神定定地注視著白瓊,眼裏寫滿了求救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