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
正文
1.
“喂，請問楓橋在哪兒？”一個細婉溫清的女聲。
那時我正墊著腳準備伸手去摘公園鐵圍欄內的一朵鮮豔盛開的紅花。
我縮回手，看著身前這位的女孩，皮膚白皙、溫爾婉然，一雙美麗的眼睛透著一股靈氣，手中拖著一個行李箱。
“楓橋，這兒就是啊。”
“哦，這兒啊，嗬嗬，謝謝你。”她笑起時，眼睛微眯，臉兒像是一個會很甜的蘋果。
“你第一次來這兒嗎？一個人？”
“嗯，剛下車我就迷路了，嗬……”她點了點頭，對我婉然一笑。
2.
我坐在花卉前的長凳上回想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
陽光暖暖的，空氣裏有沁人的花香，還有那翩翩飛舞的蝴蝶。
“這小豬一定又在貪睡，第一次約會都遲到。”
我白等了一個鍾頭，決定去見她，去敲她的門，隨便給她帶去一杯熱騰騰的豆汁。（從湖邊離開）
遠處是小橋流水，粉牆黛瓦的泊岸人家。綠柳如蔭，竹籬亭榭。行走在如畫的江南，腳步也愈發的輕快。
快經過休閑公園東門口的時候，看到一個女孩坐在長凳上，正彎下上身單手輕撫一隻白色小狗的耳朵。
那身形、衣飾、容貌……好熟悉！
我懷疑地走過去，“咳咳！”我假意地咳了兩聲。
女孩抬起頭來，嘟起小嘴，略有些嬌怨道：
“你怎麼才到噯，讓我等了一個小時。”
“你還說，不是說好了在南門的嗎？你怎麼跑東門來了，還有理了呀你。”
“啊，這裏是東門啊？”她話語中有明顯輕柔的歉意。
“我說曾姑娘，你東南西北都不分的啊？”我看她，佯裝著板起臉，看她怎麼說。
“我對這裏不熟你又不知道，”她看到我似乎有些生氣，語氣更軟了下來，“人家還沒來得及弄清東南西北都在哪兒呢。”
“好吧，”我有些無語，反問道：“那太陽從哪兒升起你總該知道吧？”
“太陽，”她抬頭看了看天，“太陽它在頭頂上呢。”
“好吧，曾姑娘I服了you。”聽了她的話，我突然語塞了。
“曾姑娘，你一直在這兒傻坐著等我啊？”我在她身邊坐下，沒想那隻小狗卻突然齜牙對我“汪汪！”叫了一通。
“你就不能好好地叫我的名字嗎？你看它都不喜歡你。”她抻手抱起小狗，放在我們兩個人之間剛好空出的凳麵上。
那隻小白狗抬著頭盯向我，嘴裏發出“嗚嗚”充滿敵意的叫聲。
我猜想這隻小不點會不會突然跳起來咬我，便問道：“雨桐，這隻小狗哪兒來的？”
雨桐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這附近人家的吧，我來的時候，它就跟著來了。”
為了不讓一隻不喜歡我的小狗攪了我的約會，我提議道：“我們去走走吧。”
“嗯，”雨桐跟著我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望了望長凳的那隻小狗，問道：“那它怎麼辦呢？”
“沒事，它一會就會自已回家的，別管它了。”我牽起雨桐的手，帶著她一路向前小跑，隻為離這隻討厭的小狗遠點，丟下它。
“你看，它跟上來了呢，我們等等它好了。”雨桐停下身來，開心地招喚著那隻小狗跑快點。
我看著那隻跟上來的小狗，心裏嘀咕：白跑了。
從此這隻不戀家、隻戀美女的小狗便一路跟著雨桐，並成為了她的寵物。
我佯稱：“它這不是你的小跟班，是尾隨，居心不良。”
雨桐卻笑著對我挑眉說：“這是本大小姐的魅力大，讓小狗都著迷了。”
“嗯？這話怎麼聽著怪別扭的。”
“嗬嗬……笑而不答。”
“喲嗬!？”
“嗬嗬……”
3.
晚星燦燦，水巷中數盞漁燈搖晃在船頭。臨岸人家的笑語仿佛是一串串流動的音符。
隔著山門又透過經卷牽惹我的心緒：她在做什麼呢？走時已為她將墨色研開。
她說要送我一副“佳人相伴”的扇麵。
合了經卷，不免又想起日間的對話——
我問她：“揚州離這兒也不遠啊，你怎麼一個人離家到這兒來了呢？”
她抿唇輕笑著，好美。
“我啊，本想會在這兒會遇到一位風流才子，邂逅一份美麗的愛情，卻不想遇到了你這個沒事愛打架的小混混。”
“喲，我這個小混混說不定哪一天也會變成一位大才子呢！咦，你不信啊？”
“我信~才怪！吳哥哥，你是這誤入紅塵的小乞丐。”說著她丟下我，跑向前去，那邊正好有個跪坐在街前乞討的老乞丐。
她在接近那位老乞丐側身前，停住腳，蹲下身將口袋裏的錢掏出來給他，對我回眸一笑，又跑回來，挽住我的胳膊，對我說道：“吳哥哥，我們走吧。”
我被她拉著繞過那乞丐的身後，向前走去。
等走的遠了，我問：“為什麼剛剛不走直路，要繞開那個乞丐啊？”
“乞丐也是有尊嚴的啊，不管你給錢還是沒給錢，都不能從他的身前經過。他跪在那裏呢，好可憐~”
聽了她的話，我突然一下子沉默了。
“對了，你還沒跟我說你為什麼到楓橋來呢，還住在寺院裏？”
我回答道：“這是我第一次出來打工，當時身上隻有500塊錢。錢花光了都還沒有找到工作，差點就流落街頭了，幸好遇到了我現在的師傅，出家人慈悲就領我回寺裏住了唄。”
“哼，你說那個古怪老和尚啊，每天逼你學那麼多的東西，還不準我去看你。廟裏和尚也和社會上的人都一個樣，重男輕女！什麼‘女孩子不能隨意踏足寺門！’我是個姑娘，就不能去寺裏呀？”
我聽著她一通生氣的說辭，笑著不說話。
“還笑，他每天逼你學這學那的，你還幫他說話。”
我繼續笑道：“隻因在經閣中偷學了琴棋書畫，才讓我愈發眷戀這醉眼的紅塵、手中的人兒！”
“嗬嗬，貧嘴！”
4.
才分開短短的一天，卻是駐滿整個心窩的相思煎熬。
我站在製藥車間的窗戶前。還有十分鍾就下班了，老天卻在這時下雨了。
“開什麼玩笑？”
六月的江南還真是一個多雨的季節。
每天下班，她都是要過來這邊等我，陪我一起下班的。
我開始擔心她有沒有帶傘？淋壞了怎麼辦？
十分鍾的焦急等待，終於過去了。
馬路邊，人流，車流。路麵上有些地方還有些積水。
我在人群中找那個身影。
回首間，她右手抱著琴，左手撐一把映染紅梅的油紙傘。就這樣站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