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回到房間,關上門,打開燈,額頭冒出一絲冷汗。
顧斯年今晚怎麼忽然回來了?
真是不可思議。
看來傳聞可能是對的,他或許快要跟現在的女朋友分手了。
顧斯年現在的女朋友她也見過,好像是叫言鈺,是個大美女。
怎麼偏偏看上了顧斯年了呢。
江眠困惑了一陣,在椅子上坐了一會。
可惜感情不能強求,感情中處於強勢地位的人總能輕鬆地說出分手,留給另外一個人無限的痛苦。
她不懂這種感受,因為她未曾經曆過。
她覺得自己喜歡裴酌,但她總覺得這種喜歡,跟言鈺對顧斯年不一樣。
好像並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但她搞不懂。
她隻要幫他做事就好了。
畢竟是那個大哥哥將她帶離了深淵。
顧斯年晚上睡覺的時候做了一個夢。
他又夢到那個小女孩了。
特別小的一個小不點,他放學回家碰到,看到她身邊沒有跟著爸爸媽媽,問她爸爸媽媽呢。
小女孩口齒還不清晰,她奶聲奶氣地說爸爸媽媽死了。
顧斯年驚訝,以為她是離家出走,執意讓司機送她回家,問她知不知道回家的路。
女孩眼睛亮亮的,她點點頭,指了路。
結果道路的終點是家福利院。
工作人員跑出來抱走小女孩,訓斥她怎麼偷偷跑出來了。
小女孩一聲不吭,還在上小學的顧斯年下了車,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消失在視野中,他說不出自己是什麼心情。
送他的司機看在眼裏,歎了口氣,跟他說了句話:“小少爺,上車吧,人各有命。”
是啊,人各有命。
顧斯年一直記著這句話,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童年的那一幕總是出現在他的回憶裏。
她的眼睛很大很亮,但又很虛無很黯淡,仿佛看到了預想中的未來。
那天他回去後求父親資助一家福利院,父親答應了。
一點錢對父親來說不算什麼。
但是父親跟他說:“但是斯年,你知道嗎?這些錢隻有很少一部分能夠到真正需要幫助的孩子手裏。”
成年人的世界裏的諸多法則都讓人費解。
但是弱肉強食是動物都明白的道理,這一樣適用於人類社會。
顧斯年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記得那個小女孩。
她現在怎麼樣呢?
後麵顧斯年有意去打聽那個福利院的消息,但是他不知道那個女孩叫什麼,也不知道她的任何信息,僅僅是一麵之緣。
他後來也去過那家福利院,隻是再也沒有看到那個小女孩了。
世事無常,更何況是福利院裏的小孩。
顧斯年半夜醒了,他睡不著了,打開燈,穿著睡袍踱步到窗邊,外麵是黑漆漆的花園。
同樣是二樓,距離地下不高,但是也有一段距離。
他想到剛剛那女孩竟然能毅然決然地從這跳下去,還毫發無傷。
那細胳膊細腿的,都敢從這跳下去嗎?
他眯起眼睛,看到玻璃倒影中自己麵無表情的一張臉,然後移開視線。
很顯然,那小騙子又騙了他。
什麼害怕,什麼想出去轉轉,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