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鐵劄甲會讓一個歹人的戰力翻上十倍。在身著鐵劄甲的歹人們麵前,金雞湖畔的百姓幾乎成了待宰的羔羊。

恐慌在人群中蔓延。一部分百姓命喪歹人之手。更多的百姓則是因逃跑時的踩踏、落水致死。鮮血染紅了金雞湖。原本喜慶的端午龍舟賽變成了一場血腥的殺戮。

金雞湖的慘劇發生後,張逆餘孽的“寒鴉軍”將會在各地造謠:“因姑蘇是張士誠舊都,明軍屠戮姑蘇百姓以泄憤。”剛剛太平不久的江南將民心浮動......

毛疆倒吸一口涼氣,已經不敢再想象下去了。

毛疆問:“那百名‘十條龍’暗樁,是否潛伏在姑蘇城內?”

犯人答:“對。就在姑蘇城內。”

毛疆又問:“你可有名單?”

犯人答:“沒有名單。”

毛疆吩咐:“帶下去吧!”

犯人連忙喊:“我還有一樁大機密,求換一條性命!”

毛疆道:“說!”

犯人問毛疆:“去年九月,貴軍天兵攻陷姑蘇城,生擒主公,哦不,生擒張士誠。姑蘇偽國庫、偽倉場中的金、銀、銅文、絹布、米、鹽、胡椒是否統統不翼而飛?”

毛疆微微頷首。

犯人道:“大筆的財寶錢糧,都被‘十條龍’藏在了姑蘇城中。”

毛疆皺眉:“怎麼可能?破城之後,我的手下幾乎將姑蘇城掘地三尺,並未發現任何張逆遺財。”

公案上有一盞油燈。油燈底是黑黑的燈影。

犯人沒有說話,隻將手指放在了燈影上。

毛疆脫口而出:“燈下黑?”

犯人答:“正是。‘十條龍’在姑蘇城中,有赤黑黃綠青藍紫七龍,東南北三龍王。每人領十名手下。七龍每人負責藏匿遺財中的一種。譬如紫龍藏匿的是黃金。三龍王則負責籌劃端午日的陰謀。他們計劃在金雞湖屠戮百姓,是為了轉移你們的視線,趁亂從城中運出財寶。”

毛疆脫口而出:“聲東擊西,轉運張逆遺財?好手段。”

犯人繼續說:“十條龍已經聯絡好了江南的十幾股山賊水匪。那些人都是陳友諒、張士誠的殘兵。隻要財寶出城,他們便有了軍費,會舉兵起事。到時江南會再次亂成一鍋粥!”

毛疆追問:“張逆遺財藏於姑蘇城何處?七龍三龍王在姑蘇城中的掩護身份是什麼?說!”

犯人答:“我隻知一條線索。紫龍藏在寒山寺。我說了這麼多機密,能饒我一條性命吧?”

毛疆走到了犯人麵前:“你將張逆餘黨這麼大的陰謀告知我。別說饒你一條性命了。就算賞你一個都尉司的員額都不在話下。”

犯人喜上眉梢:“多謝大人抬舉。我願棄暗投明!”

毛疆話鋒一轉,咬牙切齒的說:“可你昨日拒捕時,殺了一個小娃!隻有五六歲的小娃!就算我饒你,天亦不饒你。帶下去!”

毛疆命手下力士將犯人帶走。牢房內隻剩下他跟楊先生二人。

楊先生開口:“江南剛剛安定,端午佳節若在姑蘇重鎮發生百姓被屠戮的慘劇,後果不堪設想。何謂新朝大明?那些百姓就是新朝大明!”

楊先生站起身,走到一排刑具前,用手摸著一柄剔骨刀的刀柄:“更別提,張逆遺財若真運出姑蘇,充作叛亂軍費,在大明立國之初再次釀成江南大亂。百姓剛過了幾天的太平日子就會得而複失!”

毛疆附和:“是啊,我們隻有四日。必得將姑蘇城中的‘十條龍’連根拔起,才能護佑百姓平安。另外要找到張逆遺財。不然遺財運出姑蘇城,便如泥牛入海,難覓蹤跡。自古無錢不聚兵。找到遺財,叛亂便不會發生。兩件事,四十八個時辰內要辦妥。”

楊先生轉頭望向毛疆:“毛指揮使,此事隻許成功,不許失敗。為了大明,為了皇上,更為了......黎民蒼生!”

毛疆拱手:“先生放心。在下深知其中利害。我願立下軍令狀。”

楊先生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天:“時不我待。姑蘇城離應天四百裏。要立即從應天派人趕過去。對了,司裏的聚財校尉許無疾和他手下被罰外駐蟄伏蘇州已有九個月了吧?飛鴿傳書,喚醒他。”

毛疆接話:“戴盔鴿一個時辰能飛四百裏。今日辰時應能將命令傳到蘇州。”

留給那位聚財校尉許無疾的,隻有四天四十八個時辰而已。

朝陽初升,陽光照在六朝古都金陵的城牆上。一隻白點子戴盔鴿騰空而起,翱翔天際。

戴盔鴿飛躍高山,飛躍湖泊,飛躍平原,直奔姑蘇城而去......

一段殺機四伏而又充滿著光榮與理想的故事,就此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