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李道一大漠遭劫(1 / 2)

卻說李道一追隨燕王,四年靖難,終於保得燕王登基大寶。可是自己卻在那一刻突然覺得沒了歸宿,自己十三年前追隨大哥逍遙劍主,投奔了軍營除了那一年留在身邊照顧大哥,其餘的時間都是在軍營中度過的,轉瞬之間沒仗可打了,這怎麼得了。雖然各地還有不少的反抗勢力,可是建文帝已死,終究是群龍無首,而且那些反軍還不夠朱能,張輔,田霸他們塞牙縫的,自己屬於護衛將軍,外出打仗也不會有自己的份。而且燕王登基之後性情大變,以前他是何等的體恤下臣,可是當了皇帝之後一下子變得生疏起來,之前道一見了燕王隻需做個長揖,現在卻要行半跪禮。盡管這是朝廷的規矩,但道一覺得很是別扭,久而久之便萌生了辭官的想法。終於在永樂元年燕王舉行了登基大典之後的一個月,李道一帶著“忠義侯”的世襲頭銜拜別了昔日的燕王,今日的天子,開始浪跡江湖。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更何況當年的情誼怎經得起君臣等級的壓迫。

重回江湖的李道一,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真正正地做了江湖人。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毫無掛礙,用朱能的話來說就是,真他娘的痛快。

道一沒有去蘭江別院去看望大哥,他覺得在這樣的季節不適合去見大哥。自己方的自由,需痛耍一番。於是勒馬北上,沿著南下的路往北走。靈璧之戰擊敗了南軍主力,奠定了永樂河山;東昌之戰,張玉戰死,北軍危在旦夕,若不是當時一般生死弟兄殺紅了眼,說不定燕王現在此時已經背上了亂臣賊子的千古罵名了;濟南攻城戰,鐵鉉,這個讓人又敬又愛的家夥,還記得燕王麵對滿城牆的太祖牌位時臉上無奈的笑容;北京,現在的龍興之地,還記得誓師當天自己心中的迷茫,可是忠義兩個字不由他多想。四年帝位之爭,後人該怎樣評述,那寥寥數千言能不能道盡那千百將士的仇怨。何為忠,何為義,現在的自己都不願去多想。四年同宗慘戰,死了多少人,自己都不敢去回想,隻是在那白骨皚皚的戰場上,喝上一壺酒,露宿上一夜,陪陪死去的兄弟。

寒風習習,明月當頭,白骨散落,無論山川,平原,怨靈無數。

一路上人煙稀少,道一心裏也不痛快,就這樣一路向北出了居庸關進入了大漠。一進入大漠,道一心裏便暢快了,如今正是早春,草地上蒙著一層淡淡的青霜,空氣裏飄著淡淡的迷霧。草原一望無際,往遠處看,在微微起伏連綿的丘陵上已經可以看看淡淡的草青的色,但近處卻一片蒼黃,真有“草色遙看近卻無”的味道。

道一騎在馬上,閉著雙眼,張開雙臂,他放佛感覺到千軍萬馬正從自己的身邊奔馳而過,自己又回到了是十年前大軍進攻大漠時的場景。霍去病的“匈奴未滅,何以家為”,大哥的“收取燕山十六州,不歿王庭誓不休”的壯誌豪言隻有在這樣的情景下才有那種韻味。

“哈哈!!”道一仰天長嘯,接著縱馬奔騰,胯下那匹黑風馬像是懂得的心思一樣,跑得很歡,油黑色濃密的馬鬃像一麵旗幟一樣飄在馬後,就這樣一口氣跑出來近一百裏,已經到達大漠內部了。道一勒住馬,一咕嚕滾到草地上,在草地上打了幾個滾,黑風馬也打著響鼻湊過來擦碰自己的主人。時值早春,大漠的氣候仍然有些寒冷,道一因為連跑了近百裏的路,一身熱汗,便拉開衣襟,讓涼風灌進胸膛,這才是自己想要的感覺。道一曾無數次的感激大哥,不僅是因為他對自己的關愛,更是因為他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不然自己現在說不定還是南京城裏的一個店小二,混的好的話會是店掌櫃,再娶個燒火做飯的廚娘,渾渾噩噩一輩子,而這大漠是給自己靈魂的地方,是自己的精神故鄉。

正想著,一陣馬嘶聲傳入耳中,道一納罕道,難道有大軍經過,往年都是這個時節出兵的。道一坐起身子辨別聲音的來源,陽光有些刺眼,道一翻身上馬,手搭涼棚遠望。黑風也好像聽到了什麼,警覺的轉動著像狼耳一樣的耳朵仔細聆聽。

“駕,駕,歐,歐”是漢子驅馬的聲音,另外夾雜著一些牛馬嘶鳴和人的哭喊聲。

道一出入大漠無數次,常常帶領“風騎衛”外出刺探軍情。對大漠很是了解,他從軍馬聲中便聽出這不是蒙古騎兵也不是大明的遊騎兵,那就隻剩下一種情形——土匪。邊境常是匪患叢生的地方,明朝大軍隻對北元騎兵感興趣,而且每次出兵,這些土匪都事先得到消息,躲的無影無蹤。近些年燕王忙於靖難,北麵隻靠太子鎮守。邊境更是成了土匪們的樂土,大大小小出現了十幾個匪幫,隱藏在深山之中。平時亦匪亦商,兼做兩頭買賣,有時候明朝也會從他們手中購買駿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