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韶華逝 雲共霧(3 / 3)

路長捷深情地說了一句:“小聞,這麼多年難為你了……”聞過喜接道:“哈哈,晚飯是好飯!”

十一

苗盼雨的“十全大補丸”計劃其實在二00四年初或者說更早一些時候就開始實施了,隻不過那時候路坦平不知道,也沒有稱之為什麼計劃。“十全大補丸”的第一丸是花雪月,“服藥”的男人是季喻暉。

此前苗盼雨也利用過女人,不過那時候還沒有“十全大補丸”這種稱呼,現在有了這樣的稱呼,前邊的就稱之為第二丸、第三丸……

花雪月是苗盼雨在平州帶到大河市的,花雪月和侯望梅都是苗盼雨原來安排在秦漢仁身邊的“諜報員”,因為秦漢仁特別好色,因此他一個人就同時擁有兩個小蜜。自從花雪月來到大河市以後才與秦漢仁脫離了關係,之後花雪月在苗盼雨的精心安排下投入副省長季喻暉的懷抱。

具體的操作還有秦漢仁的一份功勞。季喻暉剛剛升任副省長不久,秦漢仁受苗盼雨之托,帶著花雪月和侯望梅到了省城。秦漢仁和季喻暉在省城濱海別墅區都有房子,是苗盼雨“無代價”贈送的。那天車到省城後,已是晚上七點半鍾了,季喻暉看完新聞聯播才接到秦漢仁的電話,說約他到河東大世界六樓去喝咖啡。季喻暉已經有一周多沒有和女人接觸了,要說他老婆就在身邊,一是這個星期他老婆來例假了,二是他現在對那個黃臉婆根本沒有什麼興趣,他一心想找一個年輕的女人,可是沒有看上眼的。季喻暉接過電話對正在看電視的老婆說了聲還要開個會議就出門了。他老婆原是省城一家醫院裏的副院長,因為身體不好,五十歲提前退休,反正她在性欲方麵沒有任何興趣,也就不太關心季喻暉的行蹤,夫妻兩個常常是一個月也不發生一次性接觸。

季喻暉驅車來到河東大世界,上到二樓,見秦漢仁和兩個女的在等他,一個是侯望梅他認識,一個他不認識,他知道以前季喻暉來省城總是帶著侯望梅,而今天這個漂亮女人和侯望梅長得很像卻不是侯望梅,看上去又比侯望梅年輕一些。季喻暉走到秦漢仁身邊時與秦漢仁開了句玩笑:“小秦,又喜厭舊了?”

秦漢仁聽了季喻暉的話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地用手去摸了一下頭,花雪月也有點臉紅。她知道麵前這位相貌堂堂的男人就是副省長,她平生還是第一次見到職位這麼高的官員,心裏就有幾分敬畏,甚至有些害怕,直到季喻暉很大方地伸出手時,花雪月才趕緊把自己靈巧的小手遞了上去。漢仁這時才介紹說:“小花,花雪月。”

秦季喻暉態度和藹地與花雪月握著手說:“小秦眼力不錯,這姑娘各方麵都好,青春美少女啊。”他鬆開花雪月的手,邁開大步向咖啡廳的方向走去,秦漢仁急忙說:“在溫馨廳。”

花雪月走在最後,她這時仍然覺得自己的手熱乎乎的直發癢,心想如果不是苗盼雨和秦漢仁,也許她這一輩子也沒有機會與副省長握手。

進了溫馨廳,服務小姐很快把咖啡送上來了,四個人邊喝邊聊。這是一間寬敞的貴賓包房,靠窗的一邊放著一個大桌麵,如果來的人多就在這個小桌子上加個大桌麵。房間裏有電視,可以唱“卡啦OK”,臨窗還可以眺望大河市的市景。桌子上邊所有的茶具都很精致,給人一種高檔次享受的感覺。左右牆壁上分別掛著一幅書法和一幅國畫,書法是省內一個書法名家的作品,內容卻有些庸俗:讓你一次愛個夠。國畫顯然也是附庸風雅之作,畫的是一個在河邊洗浴的少女,署名因太草看不清姓什麼叫什麼,加蓋的圖章又是用甲骨文般的字體刻出來的,根本識別不出是什麼字。季喻暉對著國畫看了半天也沒有認出是什麼字。秦漢仁是個粗放型的幹部,他更不認識是什麼內容,因為不認識其中的字,誰也不對畫進行評價,怕鬧出笑話。

喝著咖啡,季喻暉就把目光移向花雪月,他看花雪月的眼神就像看那幅少女洗浴圖一樣,很專注,又有隻有女人才能看懂的餘光。

秦漢仁見季喻暉用目光死死地盯著花雪月,便又一次向他介紹說:“小花,花雪月,雪花的雪,月亮的月,是大河集團綜合處的副處長。”

季喻暉笑道:“多麼好聽的名字啊,花雪月,讓人不禁聯想到清風徐徐的夜晚,花兒吐著芬芳,葉兒翹首夜空,月光皎潔如水,花兒爭奇鬥豔……”

侯望梅接過季喻暉的話說:“大老板,我看你快成詩人了,是否即興賦一首詩啊?我們洗耳恭聽。”

秦漢仁也說:“大老板,就作一首詩吧。”在此種場合大家都盡量避免稱呼職務。

花雪月與季喻暉有些陌生,開始不敢多說話,這時也湊熱鬧:“大老板,就作一首詩吧,聽我們苗老板說你是很有文才的。”

季喻暉頗有感慨地說:“是啊,當年上學的時候我就經常有詩歌散文見諸報刊,這幾年隻做那些官樣文章把詩詞散文都荒廢了,讓我想想,讓我好好想想……”季喻暉在思考,其他三個人都豎起耳朵在恭聽。等了半天,季喻暉才吟誦起來——

自古春暉伴雲生,

秦梅漢花各不同。

最美莫過花望月,

月花相映妙無窮。

季喻暉吟罷第一個叫好的是秦漢仁,他一拍手大家都拍手了。花雪月沒有忘了獻媚的機會,急忙從包裏取出筆和電話號碼本,讓季喻暉把剛才吟誦的那首詩書寫在她那精巧的小本子上。

侯望梅虛意恭維道:“我看大老板這首詩裏如果不是提到具體的人名就可以發表了。”

秦漢仁說:“沒有提到誰的名字啊!”

季喻暉笑道:“老秦啊老秦,你真可愛。”

侯望梅說:“這還不夠明顯?難道要點出秦漢仁三個字你才明白?”

季喻暉說:“嗯,現在真是陰盛陽衰了。”

秦漢仁自己給自己解圍道:“是啊,以往聚會苗盼雨都在,現在少了她,總覺得有些遺憾。不過今晚有花雪月在我們仍然是四個人。”

季喻暉望著侯望梅說:“小侯現在怎麼樣,工作還好吧?”

侯望梅皺了一下眉頭,故意賣關子說:“我現在非常好,有秦書記這棵大樹,我還能怕沒有蔭涼?”

季喻暉打官腔道:“小侯,可不能仗勢欺人,幹違法亂紀的事情。”

侯望梅點著頭說:“借給小女子一百個膽我也不敢,省長大人一百個放心。”季喻暉注視著花雪月沒有再說什麼。

侯望梅和花雪月其實都是好吃懶做的寄生蟲,空有一副漂亮的臉蛋,什麼事情也不會作,這種女人天生就是供男人玩弄的床上用品。

在離開咖啡廳的時候,秦漢仁俯在季喻暉的耳朵邊小聲問:“是不是再去桑拿一下?”

季喻暉搖搖頭說:“桑拿這東西,偶爾去一次也未嚐不可,經常去就沒意思了。今晚有佳人相伴,你小秦還不知足啊?”其實季喻暉是很想到桑拿房裏去尋找剌激的,尤其是那種“左右逢源”的按摩讓他留戀忘返。河東大世界裏當時有兩個姐妹叫阿枝和阿花,那個俏勁兒,那種騷勁兒讓他百去不厭,一邊一個女人,那種享受是很獨特的。可是今天有秦漢仁、侯望梅和花雪月在,他就不能不顧及自己的身份,尤其是花雪月的到來,讓他心裏一陣一陣地騷動。他覺得秦漢仁不會不明不白帶一個女人來,而這個女人又是他比較衷愛的那一種。

秦漢仁對季喻暉的習性已經基本掌握透了,找他辦事,要麼去桑拿,要麼送女人,要麼去打保齡球,隻有在這三種情況下你跟他談事的成功率最高。苗盼雨也正是了解了季喻暉的習性,才決定讓秦漢仁把花雪月給他送來,她不好自己出麵,但是她相信秦漢仁能夠完成任務。

設在河東大世界十九樓的保齡球館寬敞明亮,館內設施豪華,人聲鼎沸,非常熱鬧。秦漢仁和季喻暉都拿有這裏的金卡,是苗盼雨贈送的,隻要把金卡一亮,隻管消費,其他的事情根本不用操心。老板路長通見來了貴賓,先迎接住,然後扭頭去看,見十條球道上全都有人在甩“西瓜”。隻好先讓貴賓坐下,然後去和兩條球道上的人協商。不知路長通說了些什麼,那兩條道上的人立即停止擲“西瓜”,老老實實地把球道讓出來,拿了衣服離開。這時緊靠服務台的茶廳裏還坐著好幾桌人,他們在耐心等候空下來的球道。

這時路長通很恭敬地來請貴賓,他認識季喻暉,季喻暉也認識他。路長通說:“季叔今天怎麼有空了?”

“怎麼,隻興你小子風流,就不興老子瀟灑?”

“季叔能來,小通求之不得。”

“季叔和你鬧著玩呢,你小子現在可真出息了,不錯,不錯!”

“還不是托季叔的福。”

“嗬,你小子現在嘴挺甜的,跟誰學的?”

“還不是跟季叔和秦叔學的。”

秦漢仁笑著罵道:“我還以為你小子生就歪瓜咧棗一個,現在看來樹大自直啊。”

玩笑了一陣子,路長通把四位安排在球道上。秦漢仁靈機一動,讓花雪月和季喻暉一組,他和侯望梅一組。花雪月過去曾經在一家外資企業打過工,打工的時候經常陪老板去打保齡球,因此她的球技很高,她一擲球,往往能夠引來一片喝彩聲。

季喻暉和花雪月換好球鞋後,花雪月就把外套給脫了,她那兩個做過美容手術的Rx房把白色毛衣頂起老高,把季喻暉的眼睛都看直了。這一切都被不遠的秦漢仁看得一清二楚,他暗中點了點頭,心想“禮品”隻怕大老板要收下,苗盼雨交給的任務他可以圓滿完成了。

花雪月去球架上選了球,自己提著試了試重量,覺得挺合適,就來到季喻暉身邊,季喻暉對保齡球不是很在行,無非是為了消遣。花雪月把球遞給季喻暉說:“大老板,你看這球是否合適,這是十磅的,真不行就換十二磅的。”

季喻暉笑道:“女士優先,你看行就行,不換了吧!”他看一下秦漢仁和侯望梅,那邊已經開球了,就說:“小花,咱們也開始吧?”

“遵命。”花雪月望著季喻暉燦爛地一笑,露出他那口雪白的牙齒,粉紅的臉蛋上又呈現出兩個深深的酒窩兒,季喻暉不由自主地就把目光駐在花雪月的臉上,看得花雪月臉上像爬了無數隻螞蚊,一陣癢巴巴的,她知道麵前這位副省長已經看中自己了。她接受苗盼雨的命令時曾經擔心過,害怕副省長看不上她,現在看來自己還是有些魅力的。

開始擲球了,花雪月跑了幾步,到球道邊上時一彎腰猛地把球扔了出去,姿態優美,妙趣橫生。保齡球閃著綠色的熒光飛快地向球道的另一端滾去,然後便與擋在路上的一堆瓶子狀的障礙物撞在一起,於是障礙物全部被擊倒。花雪月的球技很高,立即招來一陣喝彩聲,花雪月很自豪,笑臉也益發醉人。可惜季喻暉隻顧注意花雪月擲球時的優美姿態,卻忘記了看她擲球的效果。這時見別人喝彩,他也拍起手來。

當季喻暉擲球時,那個“西瓜”在跑道上滾到頭,隻擊倒了三個“瓶子”,剩餘的“瓶子”仍頑強地立著,好像在向他示威一般。他又擲了一次球,仍然有一個“瓶子”不肯倒下,就像始終不肯向他低頭的省煤炭廳廳長白杉芸一樣。

花雪月看季喻暉有些氣喘,就善解人意地從他的手中接過了他又掂起的一隻球說:“大老板,也許是球太輕了,如果是重些的球,重拳出擊,肯定會全部打倒,決不會放過一個。”

季喻暉覺得花雪月比侯望梅會說話,特別是重拳出擊一句話特別稱他的心意,在河東官場上需要被他打倒的人實在太多了,有些時候還確實需要重拳出擊。比如他最想取而代之的就是常務副省長邊關,最想打倒的也是邊關。接下來季喻暉和花雪月繼續在同一條球道上輪流擲球。季喻暉從來沒有把十個瓶子一下全部打倒的,花雪月則打了好幾個“大滿貫”,偶爾有一個瓶子不倒的,補球時的命中率也很高,總是招來喝彩聲,而季喻暉的球技簡直沒法和花雪月相比。

花雪月怕冷落了季喻暉,就停住打球說:“大老板,打保齡球的要領是:兩腿直立,或自然彎曲,雙手持球舉至胸前,先邁右腳,助跑四步拋球;拋球時看準球道上的標記,根據三點一線的原理將球向前拋出;拋球時身子盡量放低,送球盡量要遠,手臂盡量抬高。還有,右腿要放在左腿的後麵盡量向左後方伸展。我看你的很多動作都不太規範呢,因此,效果就不太好了。”

季喻暉笑了笑沒有吱聲,他的心思不可能用在打球上,再說他已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又挺著個大肚子,作那些動作談何容易。他這時也覺得有些疲勞,就說:“小花,不早了,咱們不玩吧,改天再來玩。”

花雪月是個專看領導眼色行事的女人,聽季喻暉這麼一說,立即笑道:“我早累了,就是想讓老板盡興哩。”

這邊秦漢仁見季喻暉那邊停球了,也停了球,在服務台那邊等著的人立即跑著過來了,好像早已等得不耐煩了。

在離開河東大世界去濱海別墅區的路上,侯望梅坐在秦漢仁的車上,花雪月坐在季喻暉的車上。走到半路上秦漢仁突然打過來一個電話說他和侯望梅回天野有急事要處理,明天再來接花雪月。

季喻暉當然明白秦漢仁的意思,忍不住偷眼望了一下花雪月,她正羞答答像個處女那樣在擺弄著自己的衣扣。季喻暉加快了車速,恨不得一步跨進他那套別墅裏,立即把花雪月按倒在席夢思床上……。

在季喻暉之前苗盼雨已經用兩千萬、一套別墅和一個情人把劉頌明拉下水了,她也用同樣的方法把秦漢仁拉下水,劉頌明的情人叫江心月,秦漢仁的情人叫侯望梅。

江心月本來是個農村姑娘,可是她天生愛打扮,不愛幹農活,結婚已經一年了還沒有生孩子,她不願在農村呆一輩子,後來聽說同學侯望梅在廣州打工,就給同學寫了信,同學很快給他回了信。她仗著自己的臉蛋漂亮於二000年獨自來到廣州闖天下,先去找她的同學侯望梅,可是按照同學侯望梅給的地址去找,人家說侯望梅三個月前就離開了,到什麼地方去了,不知道。江心月背井離鄉,無親無故,隻好在一家電子廠裏打工。在打工過程中她認識了個叫花雪月的姑娘,兩人剛交上朋友,花雪月就辭職不幹了,江心月很替她惋惜,但不知她究竟去幹什麼工作了。幾個月後,在街上碰到花雪月,她與以前已經判若兩人,花雪月穿著時髦,手裏還拿著手機。江心月問她是在哪裏發了財,她對江心月說:“在電子廠上班很辛苦,每月隻能掙六七百塊錢,你若想掙大錢,我介紹你到附近的娛樂城去當坐台小姐,管保你能夠掙到大錢。”

江心月剛聽這話,心裏挺不舒服,臉也有點發熱,但轉念又想,這次出來,已經斷了退路,就有點猶豫了。花雪月見江心月猶豫不決,便開導她說:“心月姐,不是我說你,要知道青春苦短,韶華無價,不趁著年輕漂亮的時候撈幾把,老了喝西北風牙都疼!”江心月這時想想農村那個貧窮的家,還有那個隻會坐吃請穿的寶貝丈夫,狠狠心,點了點頭。反正在這裏的一切,老家的人也不會知道。

江心月第一次坐台是為一個客人陪舞,從舞池到包廂,又從包廂到舞池,三個小時眨眼而過,她不僅得到三十元工資,還得到客人的一百元小費,錢來得這麼容易,她簡直不敢相信。從此她便迷上了“三陪女”的工作,變得麻木不仁起來,隻要客人掏錢,叫她幹什麼就幹什麼,叫陪多長時間就陪多長時間。

有一天,江心月在街上無意中遇見侯望梅,人家現在非常闊氣,江心月簡直不敢相認。侯望梅問明江心月的情況後,不屑地說:“心月,坐台能掙幾個錢?憑你的容貌和氣質,若真想掙大錢,就跟我走,我保證你一個月就能腰纏萬貫。”侯望梅的話使江心月怦然心動,她現在已經把名節看得淡如涼水,於是立即答應了。侯望梅從包中掏出手機說了幾句南方話,幾分鍾後,一輛轎車就停在了她們麵前,拉著她們去了一家賓館。

進了侯望梅的房間,江心月驚呆了,高檔服裝、高級化妝品、金銀手飾應有盡有,真讓人羨慕。侯望梅告訴江心月,她原先也坐過台,做過“三陪女郎”,後來被一個做生意的方老板看上了,當了“二奶”,不僅在賓館裏的吃住方老板全包,每月還有幾千元的“工資”……

聽了侯望梅的自我介紹,江心月羨慕極了,請求她指條出路,多掙點錢。侯望梅見時機成熟就說:“我認識一個姓黃的老板,他是做橡膠生意的,不久前包了一個東北女孩,也住在這棟樓裏,這女孩心太野,做了錯事。你想黃老板既然已經把你包下了,你一有空還與別的男人幽會,人家豈能答應?黃老板就把她辭了。黃老板讓我幫他物色新人,我正愁沒有合適的人選,見到你我馬上就意識到漂亮女人就在眼前,黃老板的事成了。”

就這樣江心月很快成了一個年近六十歲的老男人的“二夫人”。黃老板為了掌握江心月的情況,經常問起她的家庭及個人經曆,她謊稱自己還沒有結婚,家裏很窮,幾年前考上大學,因為沒錢隻好放棄了;她父母都患有疾病,弟妹還上著學,家中吃了上頓沒下頓,十分貧窮……黃老板因為同情她,就多給了她一些錢。有了錢,她不敢都郵給丈夫苗成棟,怕他在家中胡作非為,每月隻給他寄兩百元,信中還說自己在廣州每月隻能掙七百元,這裏消費高,實在拿不出更多的錢往家中寄。

苗成棟在家受不了苦,也耐不住寂寞,便按江心月信上的地址找來了。正好黃老板不在,他拉住江心月的手說“心月,你幫我找個工作吧,讓我也掙點錢,不然整天悶在家裏哪像個男子漢大丈夫呢?況且長時間不見你,真讓人想得活不成了,我不能沒有女人,沒有女人的日子是最難熬的。”江心月一聽這話,眼淚差點流出來。自己以失去尊嚴和貞操、苦心受辱作為代價出來打工,丈夫還以為打工是進了天堂呢!但實際情況又怎能向他說呢?躊躇再三,隻好勸道:“成棟,現在工作不好找,你還是先回去吧,照顧好父母,等有合適的工作我再給你寫信。”可是苗成棟根本聽不進去,執意要留在廣州。

“你不幫我,我就再次去闖。常言說的好,男人得像男人才可愛,女人得像女人才美麗。堂堂一個男爺們,我不能老是讓老婆養活著,況且你每月隻給我二百元錢能頂啥用?吃不飽也餓不死。”苗成棟一臉不高興地說。

江心月知道苗成棟是怨恨她郵回去的錢太少,但她有她的想法。錢是決不能都寄回去的,黃老頭子也不會包養自己一輩子,等將來能掙上十萬二十萬後就回去開個商店,做點生意。盡管苗成棟賴,照看個生意總還是行的;盡管他好色,但不讓他掌握大權,他手裏又沒錢,姑娘們就不會去靠近他。因此說啥她也不肯給苗成棟介紹工作,隻答應每月再給他多寄一點錢,苗成棟沉默了。

那幾天,黃老板正好出差不在家,他們夫妻也算團圓了,夜晚,江心月躺在苗成棟的懷裏,苗成棟一再追問江心月從事的工作是啥,哪來這麼多錢,能住高級賓館。江心月隱瞞不住,隻好實話相告,她原以為苗成棟會提出和她離婚,真能這樣也好,像他這樣的男人,死吃活埋沒有一點本事,跟著他罪也算受夠了,離婚也許是一種解脫。

誰知苗成棟聽了江心月的話,顯得出奇的平靜,反過來勸她好好幹,並請求江心月在黃老板那裏吹吹枕頭風,把自己安排在他下屬的企業裏幹點事情。江心月心軟了,決定幫他找一份工作,並囑咐他以後彼此以表兄妹相稱,黃老板在家的時候,千萬別來找她,不在家時,她會及時通知他,兩人決定依計行事。

黃老板果然幫了江心月的忙,把苗成棟安排在自己的一個廠子裏,在辦公室裏做勤雜,工作很輕鬆,一個月能拿一千多塊錢。自己能掙錢,苗成棟高興壞了,惡習馬上又顯現出來了,他經常出入舞廳,顯得風流瀟灑,並很快跟黃老板的妻子混熟了。黃老板經常包養“二奶”,心思根本沒有在妻子身上,況且四十女人一枝花,他老婆也需要男人的溫存,一來二往黃夫人就和苗成棟搞上了,並且打得火熱,難舍難分。黃夫人有的是錢,能夠滿足苗成棟的一切需要,苗成棟漸漸也把江心月給忘了。待江心月了解到實情,心裏醋意大發,就把苗成棟叫到賓館裏追問。苗成棟說自己以身相許,也是為了掙錢,等弄來一大筆錢之後,會很快離開那個黃臉婆,江心月因為此時自己一身白毛毛,也沒法說苗成棟是妖精,隻好默認了。這一夜他們夫妻又團圓了,但此時此刻彼此心裏已經各懷鬼胎,但都不明說。不料黃老板半夜裏回來了,江心月和苗成棟這對合法的夫妻反而變得不合法了,苗成棟急忙躲進了衛生間裏,嚇得氣也不敢大聲出。幸好黃老板有事又出去了一趟,苗成棟才像賊一樣溜走了。從此以後他就再也不敢來幽會自己的妻子,而是一心撲在黃夫人身上。但是與黃夫人在一起,苗成棟怎麼也產生不了激情,黃夫人打扮得很俗氣,況且又大苗成棟許多,很不般配。不過黃夫人很大方,每次高興了就隨手甩給他萬兒八千的,苗成棟有了錢也學黃老板的樣子,在外包養了“二奶”,住了賓館,那個姑娘就是花雪月。

後來黃老板的女兒到廠裏來玩,一眼就看中了風度翩翩的苗成棟,黃夫人不在時,她女兒常來找苗成棟玩,苗成棟謊稱自己還沒有結婚,一旦有合適的人選,他很想在南方定居,還說南方就是比北方好。一席話正合黃姑娘的心意,她便暗送秋波,私下約會,兩人很快發展成為情人關係,為此苗成棟還辭掉了花雪月。黃夫人得知女兒竟愛上了自己的情夫,就把心中的怒火遷到了苗成棟身上。她想:你苗成棟也太不是人了,我花錢養著你,身子給了你,你竟敢背著老娘又和我的女兒搞上了,既然你不仁,別怪我不義,你等著瞧吧。但憤恨之餘,她又忘不了苗成棟的甜言蜜語,舍不了這個小白臉的“柔情”,於是隻好勸女兒離開苗成棟,並一再說女兒嫁這樣的男人不合適。可惜倔強的女兒根本不聽她的話,偏偏非與苗成棟在一起,簡直快把她氣死了。她又回過頭去勸苗成棟,聲稱隻要他離開自己的女兒,她情願多給苗成棟一些錢,還準許他包養情人。苗成棟表麵答應了,但暗中照樣與黃小姐幽會。他有他的打算:一旦能夠與黃小姐結婚,黃家的財產就有他姓苗的一份,他就可以從貧窮變為富有,這麼好的機會他說啥也不肯放棄。至於江心月那個殘花敗柳,他已經不想再過多去考慮了。

勸女兒不聽,苗成棟又陽奉陰違繼續與黃小姐來往,黃夫人沒有辦法,就狠狠心雇來殺手,要除掉苗成棟。有一天苗成棟上街去玩,殺手開車將他撞死,然後逃得無影無蹤。之後警方經過一番調查,也沒有查出什麼結果,隻好說是出了一起車禍,肇事者沒有抓到,此案便不了了之。

苗成棟的死,對江心月打擊很大,她害怕黃夫人報複她,有朝一日自己說不定也會死在情殺之中,於是她慌稱父親得了尿毒症,需要花很多錢去治病,黃老板很慷慨地給了她十萬元,她得到錢後,悄悄到火葬廠領取了苗成棟的骨灰回到了北方。她回來的時間是二00二年底,當時苗盼雨已經是個小有名氣的企業家了。江心月知道苗成棟和苗盼雨是一個家族的,就投奔到苗盼雨門下,後來又介紹侯望梅和花雪月也來投奔苗盼雨。

苗盼雨看江心月、花雪月和侯望梅個個天生麗質,就準備在她們身上打注意,讓她們充當色相誘餌實現自己的遠大目標。她知道秦漢仁是個色鬼,先讓侯望梅去勾引秦漢仁,後來又讓花雪月出馬,為的是不能讓侯望梅和秦漢仁太一心不好控製……

此時此刻,江心月、花雪月和侯望梅等等都在濱海別墅裏,與她們的“病人”

溫柔在一起,“十全大補丸”正在產生藥效。

十二

和苗盼雨的別墅緊臨的是劉頌明的別墅,此時劉頌明正和情婦江心月在床上纏綿溫柔……

苗盼雨拉劉頌明下水是她到大河市之後,要說劉頌明還不是個貪色的人,更何況他的妻子溫優蘭很漂亮,比他小將近三十歲,可是他貪財。苗盼雨為了徹底控製劉頌明,她必須使自己的美人計成為現實。事實上劉頌明居然沒有抵擋住江心月的猛烈進攻,最終被她俘虜,服下了“十全大補丸”其中的一丸。

那一天江心月受苗盼雨委托到大河市委辦事,就這樣認識了市委書記劉頌明,當時事情沒有辦成。過了兩天,江心月又去找劉頌明,寒喧一陣之後,隨口問起他的工作、家庭情況和個人生活,劉頌明都實話實說了。江心月十分大膽地問:“劉書記,你妻子那麼年輕你能夠滿足她嗎?”

劉頌明望一眼江心月笑道:“她的性格比較冷。”

江心月心想,既然劉頌明的妻子比較冷,那麼他會不會需要比較熱的人呢?劉頌明手中有權力,人又老成練達,如果靠上這樣的領導是很不錯的,於是她便下決心背靠“大樹”發展自己,實現來大河市的發財夢。有的女人可以當富婆,到國外,瀟灑人生走一回,自己為什麼就不能?就是苗盼雨不授意她自己也會主動的的。

後來,江心月找劉頌明的次數增多,每次都秋波暗送,情意綿綿。盡管如此,此時的劉頌明並未被江心月的撩撥所打動,仍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派頭,對江心月不屑一顧,使她“火熱”的心涼了半截。

然而,思忖再三,江心月想到了自己為了能夠當一名合格的秘書發奮自學中文時,抄錄下的清代大文學家蒲鬆齡落第後的自勉聯“有誌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萬秦兵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她常常以此來激勵自己,從中得到了啟示和信心,她決心不惜一切代價攻開劉頌明這個難以攻破的“堡壘”。

一日傍晚,劉頌明接到江心月的電話:“喂,是劉書記嗎?我今晚想請你吃飯,地點在……”

“實在抱歉,我有事,不能赴約。”沒等江心月說完,劉頌明就一口拒絕了。熱臉貼了冷屁股,江心月哭了,她百思不得其解。一個眉清目秀的風流女子,主動邀請一個貌不驚人的老男人吃飯,第一次就吃了閉門羹,這種情況還是她平生第一次碰到,她曾經為自己勾引男人的本領自豪過,可是今天……對此,她哭過之後卻沒有灰心,更沒有氣餒。

時隔幾天,江心月第二次邀劉頌明吃飯,又被婉言謝絕了。這使江心月十分惱火,一陣捶床搗枕,咬牙切齒之後,她還是冷靜下來了,在心裏想到:我就不信世上有不吃腥的花貓,有不貪色的男人,除非是他有病,要麼就是個偽君子!她憤憤不平地喃喃自語。但轉念一想,難道劉頌明真的有病?也許他有什麼苦衷,還是他……總之,無論如何決不能讓這條快上鉤的“魚”跑掉。如今凡成大事者,不具備“忍字頭上一把刀”的精神是不行的,她用心良苦地規勸自己,讓自己充滿信心。

在江心月巧言令色地一次次邀請下,劉頌明真的在美色麵前麻木不仁,毫不動心嗎?非也。他何曾不想與江心月輕歌曼舞,在花前月下享受一下瀟灑,因為溫優蘭雖然嫁給了他,但是他明顯感覺到她並不愛他。然而,在劉頌明同齡人中,有的已經有情人了,他卻沒有,他也想嚐試一下有情人的感覺。但是他又比較看重自己的名節。他高中畢業不久就到平州一家工場當了工人,憑著自己的辛勤勞動,贏得了領導和群眾的好評,當上了團支部書記,又是憑著自強不息,發奮自學取得了大專學曆,後來又被路坦平器重,他珍惜自己的奮鬥成果,他不忍心葬送自己的前程,他心有顧慮。他畢竟讀了不少書,對社會上的人際關係,是非曲直和腐敗現象,心裏還是有數的。對江心月的頻頻進攻,他似乎略知與風流女子交往會導致怎樣的結局,因此他不敢邁出那可怕的第一步。

盡管江心月一次次地進攻,劉頌明一次次地拒絕,然而,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每次拒絕後,劉頌明的心中不免感到幾分歉疚,幾分不安,同時也有幾分不忍和後悔,好色是人的本性,劉頌明也不例外,他給人的印象不好色,但骨子裏也有好色的本質。

這天,江心月親自上門,再次邀劉頌明赴宴,並笑咪咪地說:“劉書記,曆史上有三請諸葛亮,我也算是三請書記閣下了,你已到了天命之年,人這一生怎麼活也是一輩子,這樣管束自己到頭來六十歲已到,隻能落個白了壯年頭,空悲切!書歸正傳,今天下午六點在河東大世界恭候你,難道你不給苗老板一個麵子?”江心月走後,劉頌明細想江心月的一番話,也不無道理。人啊人,你何必活得那麼累呢?六十歲已到一切都成了過眼煙雲,再想瀟灑也沒轍了。況且江心月是苗盼雨的人,苗盼雨是路坦平的人,何必得罪她們呢?想到此,他決定去會會這個俏娘兒們。下午六點,劉頌明神使鬼差地驅車來到河東大世界門前,早已等候在那裏的江心月姍姍迎來,隻見她穿著短裙,袒胸露臂,楚楚動人,尤其那兩隻雪白的大腿更有超凡脫俗的魅力。雖說劉頌明初次見到江心月這種樣子,不大好意思,但仍然被江心月甜甜的媚笑,迷得神魂顛倒,眼心都醉了。

推杯換盞中,江心月對身價不菲的大河市委書記百般奉承,在劉頌明的耳邊軟言細語,親熱地叨上幾句:“劉書記,你看上去可真是年輕啊,就像三十多歲的年輕人!你是平州人中的佼佼者,我這個小老鄉獨闖省城,生活工作相當艱難,真是天賜良機,讓我認識了你,往後還望書記大人多關照。”

自古以來,英雄難過美人關。幾次實質性的來往,幾番苟合,劉頌明和江心月便情語綿綿,互訴“衷腸”,大有相見恨晚之勢。就這樣,劉頌明倒在了江心月的石榴裙下,成了江心月的俘虜。苗盼雨很及時地讓江心月入住在濱海別墅,於是那裏就成為他們鴛鴦戲水的秘密地點,這丸藥準備長期治療大河市市委書記劉頌明的“病”……

……

“十全大補丸”在產生藥效的同時,淩海天接到路長通謀殺白杉芸的命令後,親自指揮,立即派出殺手,執行路長通的命令……

大河市原來並沒有什麼黑惡勢力,自從路長通承包大世界之後,他開始培植帶有黑惡性質的打手,由於人們都知道他是省長的公子,也沒有人敢於惹他,他手下的那些人基本沒有派上用場。後來淩海天接管大世界,工商、稅務和一些地痞流氓想來搗亂,結果就引發了打架鬥毆事件,事件發生後,路長通一個電話打到大河市市委書記劉頌明那裏,劉頌明知道擺蘊菲是個刺頭,就打電話給薛永剛,薛永剛經過做工作才把一起嚴重的傷害案擺平。經過那個事件,人們終於明白大世界仍然在路長通的保護之下,淩海天也更加膽大了,他收攏了路長通培植的那些打手,把他們統統養了起來。慢慢地一股黑惡勢力形成了,淩海天是頭領,路長通是最高領導,他們都聽命於路長通。

殺手派出去之後,淩海天才有些後怕,他們謀殺的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而是堂堂的煤炭廳廳長,白杉芸的死必定驚動公安廳,甚至會驚動公安部,後果是比較嚴重的,這樣的案子一般是不會不了了之的。因此他又聯係了關壓在看守所裏的“黑誌”和“左撇子”,秘密給他們布置了殺人滅口計劃,讓他們見機處置“結巴”和“一隻耳”……

夜幕下,坐落在康隆路上的河東大世界在虹閃爍,流光溢彩中格外引人注目。這幢大樓與城市無數絢麗的燈海流光交相輝映。這是一幢十八層的高樓。二00三年路坦平當上省長時,兒子路長通“下海”經商承包了大世界娛樂城,搖身一變成為這裏的總經理。對於兒子的選擇路坦平也是支持的,因為兒子不是當官的料子,隻有讓他發財。路長通是軍轉幹部,大河市看守所的韓二寶,大河市公安局刑偵支隊支隊長周大海以及淩海天都是路長通的戰友。路坦平當上省長的第二年,他認為兒子再當河東大世界的總經理不太合適,就給兒子下了一道命令,讓他立即物色一個助手,出任總經理,他暗中仍然是河東大世界的董事長。當時路長通的戰友淩海天因為在老城公安局交警隊亂收費還打架傷了人,被單位裏開除。他竟然用一塊白布寫了一首打油詩,一天晚上在大河市的大街上裝瘋賣傻、無所顧忌地轉悠。那首詩的內容是:

滿腔熱血投身部隊,

穿著軍裝吃苦受累;

摸爬滾打終日疲憊,

急難險重必須到位;

一日三餐唱歌列隊,

屁大點事反複開會;

逢年過節天天戰備,

一時一刻不敢離位;

迎接檢查讓人崩潰,

上級來了回回喝醉;

工資不高還得繳稅,

正常提拔也得破費;

拋家舍業愧對長輩,

老婆孩子跟著遭罪;

有用本事咱都不會,

轉到地方倍受擠兌;

囊中羞澀見人慚愧,

吃虧後悔已經白費;

青春年華如此狼狽,

流血流汗還得流淚;

事到如今無路可退,

真他媽的讓人後悔!

路長通一項賞識淩海天的膽略和才幹,尤其看中淩海天天不怕地不怕的潑皮性格,現在見戰友流落到這種地,決定聘用淩海天為河東大世界的經理。在部隊上的時候,周大海是連長,路長通、韓二寶和淩海天都是排長,周大海雖然不是平州人,但他的外婆家是平州的,因此見麵互稱老鄉。因為都是平州人,四個人的關係很好,路長通年紀最大,被韓二寶和淩海天二人稱為大哥,淩海天比韓二寶大一點,自然成了二哥,他們三個人經常以三國人物劉、關、張自比。周大海是他們的連長,再加上老鄉感情,四個人就成了鐵哥們。淩海天後來因為和兵營附邊的女人亂搞男女關係受到處分,最先轉業。淩海天離隊的時候路長通給父親寫了一封信,淩海天拿著這封信去找當時的副省長路坦平,被路坦平安排在大河市交警支隊當了一名幹警。周大海、路長通和韓二寶三個人是一塊兒轉業的,當時路坦平已經是省長了,他動用權力把韓二寶安排在大河市看守所當了副所長,二00四年所長退休,韓二寶順利接任所長。周大海被分配到大河市公安局當了刑偵支隊的副支隊長,後來支隊長提拔了副局長,他便出任刑偵支隊的支隊長。他們同時轉業的那批人都沒有周大海和韓二寶安排得好,因此一部分軍轉幹部就編了順口溜來諷刺。

美不美家鄉水,

親不親故鄉鄰,

隻要不是平州人,

不時下崗就是貧。

路長通轉業的時候進了大河市政法委,因為他脾氣暴躁,頭腦簡單,經常惹是生非,僅劉頌明出麵給他擦屁股就不下十次。路坦平認為兒子不適合在仕途上發展,正好路長通有意接管河東大世界,路坦平同意了。路長通接管河東大世界僅一年時間,河東省大河市的吸毒人員成倍增加,而路長通則頻頻更換豪華轎車,且汽車牌照都是非常吉利的數字。路坦平懷疑兒子路長通與走私犯毒有關,在中國內地,走私還不會丟命,犯毒五十克就要殺頭,他開始為兒子擔心了,於是才鼓勵兒子到澳大利亞去成立公司發展生意,同時也是為了兒子的安全。路長通正想著出國,父親這麼一說他很高興,立即答應。正好這時淩海天被大河市交警支隊開除了,路長通就聘用淩海天當了河東大世界的總經理。淩海天絕處逢生,當上風光無比、吃喝嫖賭樣樣不愁的大經理,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會有今天,因此發誓自己這一輩子就是路家父子的人了,願為路家父子赴湯蹈火,肝腦塗地。

淩海天是個亡命之徒,接到路長通謀殺白杉芸的指令之後,立即開始行動。當他布置好一切,才非常從容地回到河東大世界。他的寶馬車駛進大世界的時候,保安跑著給他開了車門,當他那魁梧的身軀和冷峻的麵孔出現在大廳裏時,一名侍從立刻迎了上來,畢恭畢敬地向淩海天說:“淩總,你的戰友韓二寶到了,在你的辦公室裏等著您。”

淩海天連哼也沒有哼一聲,昂頭向辦公室裏走去,進了辦公室,見韓二寶在沙發上睡著了,淩海天用腳輕輕踢了一下韓二寶,韓二寶像彈簧一樣坐了起來:“哎呀,二哥回來了。”

淩海天麵無表情地問:“三弟,昨天晚上是賭了還是嫖了,困成這樣?”

韓二寶笑道:“二哥,昨天晚上沒有嫖,現在來嫖。哎呀,你說這人還真有時來運轉的時候,昨天晚上手氣不錯,贏了十八萬。”

“行啊,照這樣下去,一個月就是五十四萬。”

“哪能天天贏啊?二哥,你別說,我最近的手氣還真不錯,二月份你猜我贏了多少?一百九十五萬。”

“啊,不錯,不錯。打牌是憑手氣的,背運的時候就應該歇歇。”

韓二寶點點頭說:“二哥,今天來有兩件事。一是那幾個混混,對,結巴和一隻耳他們不就是春節打傷了人嘛,是以傷害罪逮捕的,後來你把那個事情擺平了,苦主撤訴,應該放出來了吧?哎,如今這世道可是需要人啊,他們聽說你把事情擺平了,都很感激你,願意為你賣命效勞。二哥,既然人已經出來了,就不要再回去了吧?”

淩海天想了想說:“三弟,最不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我看還得讓他們回去,他們還得繼續在看守所裏呆著,我還有用處,什麼時候讓他們出來我會通知你。”今天的行動淩海天沒有向韓二寶透露一點口風。

“好吧。第二……”

“泡妞,你不說我也知道。”

韓二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淩海天臉上仍然沒有笑容,順手按了一下辦公桌上的電鈕,馬上進來一位身材苗條,長相俊麗的女子。淩海天對那個女的說:“雲霞,你把寶弟帶去安排一下,就讓他到十八樓吧。”大世界十八樓是最高級的房間,每個房間裏都配有一個絕色女子,專門侍候上檔次的貴賓,韓二寶以往也沒有資格涉足十八樓,今天享受了特殊恩賜,一臉感激。

因為韓二寶是大世界的常客,那個叫雲霞的女子認識他,向他笑了笑說:“好的。寶哥,請跟我走吧。”

韓二寶在感激之餘很得意地向淩海天抱了抱拳出去了。雲霞邁著貓步,高跟鞋得得得敲擊著地板,發出清脆響亮的聲音,樣子很高傲也很優美地在前邊走著,韓二寶欲火攻心地在後邊緊跟,他恨不得一下子撲在雲霞身上去,可是他知道雲霞是淩海天的情人,他不能對她有非分之想。

韓二寶走後,淩海天望望窗外,近處萬家燈火,遠處漆黑一片,天空又布滿烏雲,看樣子要下雨了,如果這個時候再下一場雨,那可真是妙不可言……

淩海天在窗前站了很久,結巴他們還沒有回來複全命,也不知事情進展得是否順利,他緊鎖雙眉,心中有些不安。

結巴和一隻耳是在撞死白杉芸之後,棄車逃離現場的,他們坐了出租車來到康隆路悄悄溜進河東大世界裏。

正在淩海天心神不寧的時候,結巴和一隻耳回來了,是雲霞帶他們進來的,一進門一隻耳就神采飛揚地說:“二哥,事情搞定了。”

淩海天麵部沒有任何表情,向雲霞揮一下手,雲霞退出去了。淩海天看雲霞已經走進自己的辦公室裏,才望著結巴和一隻耳說:“確定嗎?可別他媽的弄個死而複生,真要是那樣我會要了你們的命!”淩海天的眼瞪得有些嚇人,臉色十分嚴峻。

結巴急忙說:“淩哥,不……不會,我……我們看見那……那娘們的腦漿都出來了,粉……粉紅色的。”

淩海天嚴峻的麵孔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兄弟,好樣的,隻要跟著二哥幹,金錢和美女大大的有。”淩海天說著話從抽屜裏取出十萬塊錢說:“每人五萬,還有什麼要求說吧。”

一隻耳望著錢眼中發出了幽幽藍光,可是他馬上又眯了眼睛:“二哥,我們現在這個樣子拿錢不安全,先放在你這裏吧,我們……”

“二哥,我們……我們早就憋不住了。”結巴說。

“放心,二哥自有安排,你們到海天娛樂城去盡情地玩吧,一個不行弄兩個小姐。玩足玩夠之後,再好好吃一頓。”

一隻耳很小心地說:“二哥,你可別說我們貪,我們是好奇,想……”

結巴幾近哀求地說:“十八……十八樓……”

淩海天頓時發怒了:“你們他媽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十八樓是你們去的地方?”

一隻耳和結巴嚇得變了臉色,都說不敢去十八樓。淩海天這時忽然想到人生在世,財色二字這句話,突然大笑起來,把一隻耳和結巴嚇得直打冷戰。

淩海天止住笑聲說:“十八樓,不就是十八樓嘛,我的兄弟們為什麼就不能到十八樓去,今天就他媽的破破規矩,你們就去十八樓。”

一隻耳和結巴有些受寵若驚,口中一直在說感謝二哥的話。

淩海天又按了一下辦公桌上的按扭,剛才那個叫雲霞的小姐又進來了,一隻耳和結巴以為就是讓這個姑娘侍候他們,眼睛都直了。

雲霞說:“淩總,請吩咐。”

“這是我最要好的兩個兄弟,你把他們安排在十八樓吧。”

雲霞有些吃驚,注視了一下結巴和一隻耳:他們的樣子有些萎瑣,長相尖嘴猴腮的實在不敢恭維,這樣子的人怎麼會是老總的好朋友,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人也能夠到十八樓去,就疑惑地問道:“淩總,你剛才是不是說錯樓層了,是讓他們到海天娛樂城去吧?”

淩海天瞪大眼睛說:“我說的就是十八樓,難道你沒有聽清楚?”

雲霞急忙說:“淩總,對不起,是我剛才沒有聽清楚。”然後向結巴和一隻耳做了個請的手勢,先出去了。

結巴和一隻耳感激得簡直快要給淩海天下跪了,點頭哈腰地倒著身子出門,結巴碰在玻璃門上摔了一跤,爬起來出去了。

淩海天望著結巴和一隻耳的背影感慨道:“自古女人為禍水,唉!女人能夠要了男人的命,也能夠讓男人為她去殺人去放火,女人,哈哈,女人這兩個字他媽的太神奇了。”

雲霞更加疑惑,今天這兩個人怎麼看也不像貴客,可是淩海天為什麼就安排他們去十八樓呢?她忽然想起剛才一隻耳說的話“二哥,事情搞定了。”究竟是什麼事情搞定了?看樣子不是一般的事情,如果是一般的事情,淩海天不會允許兩個下三賴到十八樓去。

淩海天看雲霞他們已經走遠,急忙拿起電話向路長通複命:“通哥,你交給的任務已經圓滿完成,不過咱們謀殺的是白杉芸,事情太大了,為防不測,我決定把執行任務的兩個人滅口。”

“淩子,因為謀殺那個白杉芸我已經被爸爸痛罵了一頓,這個時候千萬不要再捅婁子,即使滅口也等幾天……”

“怎麼?謀殺白杉芸不是老爺子的意思?”

“哎呀,老爺子怎麼會讓我們幹那種事情,是我自作主張的。”

“啊,是這樣啊,那……”淩海天有點上當的感覺,如果謀殺白杉芸不是路坦平的意思,那麼事情就危險了,路長通一走了之,誰來保護他,一旦案子被偵破,路長通遠在國外鞭長莫及,他淩海天隻有死路一條。淩海天正在愣怔,路長通又說話了:“淩子,你擔心什麼呀,我們除掉白杉芸也是為老爺子出氣嘛,他能不管我們?放心吧,大世界的錢我已經給你的賬上劃了一百萬,真不行你就到澳大利亞去找我。”

“這個……”淩海天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路長通。話是這麼說,可是他想出國談何容易!淩海天的擔心並沒有影響他執行路長通的命令,他是個比較講意氣的人,路家父子對他不薄,他一心要回報他們,至於將來自己的命運如何,他沒有過多考慮,反正自己已經踏上不歸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