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仁倒吸一口冷氣說:“有難度,隻怕有難度。”
“就這樣不掙錢幹耗著就沒有難度了?你秦漢仁怎麼越活越糊塗了?將來河東鋁電集團裏如果沒有一個平州的幹部誰替你說話?”
“那麼被兼並之後就能夠雲散日出,柳暗花明嗎?路省長,大河集團現在可是虧損企業,平州集團最起碼還沒有虧損啊!”
“漢仁,又犯糊塗了,你怎麼就敢肯定大河集團虧損了呢?那都是謠言,不要聽風就是雨。漢仁啊,你給我記住,成敗得失不在一城一地,這是個戰略問題,你想啊,如果平州鋁電和大河鋁電兩家合並為一家,僅憑實力就可以得到半壁江山,以後我們麵臨的是河東鋁電集團,既然河東鋁電集團要把全省的鋁電行業統管起來,哪有隻管收入不管支出的道理?到那個時候,不管是平州鋁電的賬,還是大河鋁電的債,河東鋁電都得統統承擔起來。我說句不該說的話,建設平州鋁電集團你秦漢仁手腳也不是很幹淨,有些事情我是知道的,隻是看我的麵子沒有人追究你,現在廠子建成了,還有什麼油水可撈?對於食之無肉,棄之有味的東西你怎麼處理它?啊?現在有人站出來收購它,你是給人家還是留著它?”
秦漢仁拍一下腦袋說:“哎呀,領導就是領導,我在這裏表個態,堅決服從省政府的決定!”
路坦平又望著劉頌明說:“頌明啊,兵貴神速,機不可失。過兩天我就到北京開會去了,我估計開會回來,河東鋁電集團的事情省委就該研究了。我出麵可不合適。你出麵和苗盼雨同誌談一下,漢仁呢要主動要求一下,必要的時候也可以說是我的意思,我希望我從北京回來後看到的是平州鋁電集團和大河集團鋁電已經合並為大河鋁電集團。不過這個事情要注意保密,不要張揚。小心別有用心的人做你們的文章,現在的形勢已經不是過去了。”
秦漢仁急忙說:“省長放心吧,我們會給你交上一份滿意答卷的。”
劉頌明也說:“我們明天就開始著手辦這個事,請省長放心。”
路坦平這時又開始打官腔了:“唉,在其位,謀其政,我這都是為了平州、大河乃至於河東好啊,作為我個人有什麼呢?還不是為了我們河東省的明天更美好嗎?隻要你們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就行了”
劉頌明和秦漢仁一個勁地點頭:“那是,那是。”一聽路坦平開始打官腔,劉頌明和秦漢仁就知道該離開了。
九
苗得雨隻是左眼最近有些發炎,其他什麼病也沒有。他對擺蘊菲的破案能力是領教過的,平州的地痞流氓提起擺蘊菲的名字大都不寒而栗。從紅星煤礦上回來後,苗得雨並沒有去醫院,而是躲在濱海的別墅裏。自從擺蘊菲提到“苗禾壯”這個名字之後,他一直心亂如麻,神情恍惚,好像一根鋼針刺進他的瘡疤裏。他的確就是大河市七一四搶劫銀行案的主犯,當時他還沒有改名。他生來心狠手辣,疑心很重,殺人不眨眼,一般情況下喜歡獨來獨往。他原本是準備搶了銀行之後幾個人把錢分掉遠走高飛的,可是他的左眼受了傷,他知道因為自己的眼睛受傷,已經給警方留下了破案的重要線索,如果說有可能落網的話,也必定是他苗禾壯先落網。到那個時候他冒著生命危險搶來的錢可能就沒有享用的機會了,為了保險起見他起了殺心。當時他的妹妹苗盼雨的濱海別墅工程已經基本結束,給他留了一套房子。他於第二天晚上把其他三個人約到那幢別墅裏去分錢。分錢之前,苗禾壯特意準備了一些吃的喝的,說好幾個人好好吃一頓分了錢各奔東西,但是誰也沒有想到苗禾壯在酒中下了毒藥,聲稱自己眼睛有病不能喝酒,等那三個人中毒之後,他又卡住脖子一個個將他們卡死。那時候別墅區還沒有住進人,他又把那三具屍體悄悄背到車上,把車開到大河市北邊的山裏,連人帶車推到了山溝裏。
搶劫得手的第三天晚上,苗禾壯在別墅裏翻來覆去睡不著,隻好給妹妹打了個電話說有急事讓她必須馬上到大河市來一趟。當時苗盼雨就在省城,並且也在別墅區正和路坦平溫柔。接了電話苗盼雨知道哥哥肯定是出了人命有大事,她了解哥哥,知道他是個愛闖禍的人。於是苗盼雨向路坦平撒了謊,說自己連夜要趕回平州去一趟,家裏有點急事。路坦平聽苗盼雨說家中有急事也沒有攔她,兩個人一番雲雨,依依惜別。
苗盼雨離開路坦平開著自己的車在大河市裏轉了一圈又回到別墅區,下車後進了苗禾壯的房子裏,苗禾壯見到妹妹到來,撲通一下給妹妹跪下說:“盼雨,我闖下大禍了,你得想辦法救我啊。”
苗盼雨急忙挽起來哥哥說:“哥哥,有話慢慢說,到底出了什麼大事?”
“我們四個人搶銀行了,搶了四千五百萬,打死了十個人。”
“啊!”苗盼雨聽了這個消息驚得舌頭都差點掉出來。“你們怎能麼能幹這種事?那可是要殺頭的啊!我還以為你又打架了。”
“我知道這個事情大,正因為我想不出什麼好辦法才叫你來。”
“那三個人呢?小心他們出賣你。”
“我已經把他們做了,現在唯一擔心的是銀行營業廳的攝像鏡頭裏留有監控資料,我左眼受傷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線索,警方肯定會根據這一線索展開調查,我現在已經不能露麵了。”
“錢呢?”苗盼雨問。
“在這裏。”苗禾壯說著話從床下拉出幾個袋子,打開讓苗盼雨看,裏邊全是整捆的百元鈔票。
苗盼雨一時亂了方寸,同時這些錢又極具誘惑力。她在房間裏踱著步子思慮對策,她見苗禾壯抽煙,她伸手要一支,苗禾壯急忙幫她點著。她也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學會抽煙的。她抽著煙在房間裏思考了一陣子說:“哥,這錢你不能動,小心在錢上出問題,平州也不要回去了。隻好苦你一陣子,我認識一個姓孔的,他在大河市鳳凰山開煤礦,你就去他那裏當礦工吧,記住,從現在開始你不叫苗禾壯,就叫苗得雨吧,身份證隨後我給你辦一下送過去,記住,不要和以前的朋友聯係,就當苗禾壯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走吧,現在我就送你到煤礦上去,你先當一陣子礦再說,在礦井下最安全。時間不會太長,一有好的辦法我會不讓你受苦的,錢我替你保存著。”苗禾壯點點頭,隨妹妹走出別墅樓,由妹妹親自送他到煤礦上去當礦工。也正是在井下當礦工失去了治療眼傷的最佳時機,他的左眼失明了,還不時發炎疼痛。
苗盼雨把哥哥送到鳳凰山上安置好後,惦記著那些錢,又趕緊回來把錢背下樓裝進自己的車子裏拉走了。她的信條也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最冒險的事情也是最容易成功的事情。有了哥哥搶來的這些錢,再加上自己利用路坦平的關係這幾年賺了幾千萬,她決定到人們注目的大河市來辦企業,當時正是省委省政府提出工業強省口號的時候,她把自己的想法向路坦平說了一下,謊稱和一個姓毛的女人是好朋友,姓毛的很有錢,拿出五千萬入股,她準備投資八千萬來大河市辦企業,路坦平對苗盼雨的想法非常支持,並且說要幹就幹大,不要小打小鬧,他準備支持苗盼雨兩千萬,讓他拿著一個億的資金來大河市投資,這樣會立即產生轟動效應,有了轟動效應,他這個省長也就好替苗盼雨說話了……
苗得雨在別墅裏又坐不住了,他今天的慌亂心情和搶銀行害死同夥那天晚上的心情一樣。他養的小蜜挻著個大肚子像小貓一樣來到他麵前討好他,被他罵出去了,他是個敢打敢殺的有勇無謀的人,此時此刻他心中十分煩躁,甚至眼前產生出幻覺:擺蘊菲帶著警察破門而入,把手銬拷在他的手上……他無端地驚叫一聲,嚇出一頭冷汗。他的心情實在平靜不下來,就給妹妹苗盼雨打了電話,苗盼雨接住哥哥電話的時候正好從路坦平家裏出來,苗得雨問:“小雨,你在哪裏,我有急事要找你。”
“哥,什麼事?我今天很累,還想到煤礦上去一趟,那裏沒有我們的人影響不好,樣子也得做做啊。”
“我有急事和你說,你馬上來一趟。”
“好吧,我馬上就到。”
苗盼雨踏進苗得雨的房門,苗得雨急不可待地把苗盼雨拉進他那個作樣子給別人看的書房裏,其實他從來就不讀書。
苗盼雨看哥哥神情慌張的樣子,就問:“哥,出什麼事了,煤礦上的事一定要沉住氣。路省長說是礦震造成的災難,是天災不是人禍。”
“我不是說那個事情,我說的是七一四大案……”
苗盼雨瞪大眼睛問:“啊,怎麼了,是不是你已經暴露?”
“還沒有?”
“哪你大驚小怪個啥,就是存不住氣,把我快嚇死了。”
“小雨,你聽我說,擺蘊菲和我是中學同學,她今天在紅星煤礦上好像認出我了,問我原來是不是叫苗禾壯,我隻好說她可能認錯人了。你知道她可是個過目不忘的人,又是個破案高手啊。她肯定不會相信我不是苗禾壯,說不定她已經對我展開調查了,她今天看我的眼神有些怪,老是盯著我的左眼,她會不會對我已經產生懷疑了?”
苗盼雨又開始踱步了,這個女人每逢有心思的時候有兩個特點,一是踱步,一是抽煙。苗得雨急忙給妹妹點了煙遞給她。苗盼雨抽著煙吐出兩個煙圈,不知道怎麼就產生了幻覺,煙圈竟然幻化成一副手拷,把她嚇了一跳。她冷靜下來後,沉思片刻說:“哥,直覺告訴我,擺蘊菲可能已經盯上你了,幹脆明天你隨路長通和路長遠他們到國外去吧!”
“這樣也行,我一切都聽你的安排。”
苗盼雨忽然又搖了搖頭說:“不行,萬事小心為上,萬一擺蘊菲已經在機場布控了呢?萬一她直接把你扣下來怎麼辦?我看目前最安全的地方還是礦井下邊,我現在就送你到紅旗井那裏,讓人在井下搞個比較舒服的住處,你就躲在井下吧,等風聲過去之後再說。哥,現在是非常時期,你和任何人都不要聯係,也不要帶你這個女人,安全和生命最重要。且不說七一四大案,僅紅星煤礦的事情就夠麻煩了,井下還有一百九十九人沒有救上來,我看生還的可能性已經很小了。這套房子就留給她吧,她已經懷了你的孩子,對她也不要太苛刻了。”苗盼雨說著話用嘴努努門外。
“好吧,我聽你的。”
“給她留有錢嗎?”
“有,一百萬,夠她花了。”
“那就忘掉她吧,以後既不要和她再聯係,也不要到這裏來,記住沒有?”
“記住了,我聽你的。”
“走吧,我現在就送你走。”說罷,苗得雨隨苗盼雨走出書房,正好看見那個大肚子女人在收拾客廳裏的衛生,苗盼雨走上前拉住那女人的手說:“嫂子,作B超沒有,男孩還是女孩?”
“做了,是男孩子。”
“很健康吧?”
“醫生說一切正常。”
“那就好,那就好,我們苗家有男子漢了,恭喜你嫂子。啊對了,我哥的眼病犯了,要到外地去治療,這一段時間你自己保重吧,不行就顧個保姆,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我和他一起去吧,也好照顧他。”
“你現在這個樣子,還得別人照顧你呢,我讓公司行政事務部去個人就行了,你放心吧。”
“唉,咱們家全靠你了小雨,我也沒有什麼本事,生來隻會生娃做飯,沒有什麼材料。”
“嫂子,你可別這麼說,能給苗家生男子漢的女人是最偉大的,好了,正好有到外地去的車,我讓我哥趁車去,你多保重,我們走啦。”
“得雨,到那邊給記住我打電話,我會想你的。”
“我也想你,一天給你打個電話。”
苗盼雨故意取笑說:“喲,嫂子,看你們難舍難分的樣子,讓我都忌妒了。”
“小雨你也不小了,有合適的人家就找一個吧,一個女人家不要光知道幹事創業,小心將來年齡大了嫁不出去。”
“嫂子,我的事不急,追求我的人能拉一火車呢,隻要我招一手,白馬王子一大堆,還愁嫁不去?主要是現在很忙,我不想在這個時候考慮個人問題。”
“唉,女強人都是這樣……”
“好了,我們走啦,嫂子再見。”苗盼雨和苗得雨走出房門,大肚子女人一直送他們到門外。
……
紅旗煤礦的礦長淩昊天是河東大世界總經理淩海天的孿生弟弟,他們都是苗得雨的鐵哥們,大河集團接管鳳凰山的所有煤礦後淩昊天出任紅旗煤礦的礦長。苗盼雨把苗得雨送到紅旗礦上,把人交給淩昊天,並囑咐說:“昊哥,紅星礦出了事故,我怕上邊會追究我哥的法律責任,先讓他在紅旗礦上躲一陣子,你在井下給他安排個地方,就讓他住在井下吧,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他上來,等紅星礦的事情擺平之後再說。”
淩昊天說:“小雨你放心吧,人在我這裏管保百分之百安全,剛才我還和紅星礦的老孔通了電話,有什麼事情讓他頂著,不要把責任往壯哥身上推。”
苗盼雨笑著說:“昊哥,你沒有聽過那句老俗話嗎,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夫妻尚如此,何況是朋友呢?我看那個姓孔的也不一定靠得住,千萬不要讓他知道我哥在這裏。”
“小雨,你放心吧,不管別人怎麼樣,我和壯哥可是生死兄弟,永遠也不會背叛壯哥。”
“這就好,正因為我相信昊哥,才把重任托咐給你。好啦,你幫我哥安置一下,我走啦。”淩昊天向開始離開的苗盼雨揮揮手。
苗盼雨走後,苗得雨憤憤地說:“他媽的,又得住黑窟窿裏了,真不想住在下邊。”
“壯哥,小雨說得有道理啊,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小點為好。”淩昊天說。
“唉,我老苗上管英雄好漢,下管逃荒要飯,沒有想到會這麼背運。那你得把小燕給我接來。”
“壯哥,我算服你了,都什麼時候了你也不會忘記女人,一個三倍女也值得你這麼留戀她?”
“少他媽的的廢話,我的德性你還不知道?那一天能離開女人,井下給我安排舒服點,放一張席夢思床,再給我弄個電視和VCD,不然他媽的急死了。”
“井下潮啊,況且不允許有電視……”
“壞了再買,老子有的是錢。”
“是井下不允許有電視啊,壯哥,你想讓紅旗礦也出事故嗎?好,好,壯哥,我這就去把小燕找來,啊,對了,壯哥,我看小燕一身騷勁兒,她可靠嗎?”
“耗子,你壯哥我搞的女人快一千個了,你見我什麼時候栽在女人手裏了?這點眼力我還是有的,放心,一個小女子翻不起什麼大浪,至少目前還沒有敢背叛你壯哥的女人。”
“壯哥對女人就這麼信任?”
“別他媽的廢話了,快去安排吧。”
“好的,好的,我一定安排得讓壯哥滿意。”淩昊天說罷開車離去,此時大雨從天而降,整個鳳凰山都處在煙雨蒼茫之中。
……
苗盼雨在山上已經得知白杉芸將要死亡的消息,他也得知是路長通的主謀,她甚至還想到白杉芸一旦被害,路長通必然從此躲在國外不敢回來,那麼他手下的那些人……離開鳳凰山之後,她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頭,最近河東省發生的一些事情無不證明陳喚誠和路坦平之間已經有暗流了,如果路坦平真的因為白杉芸的揭發信,因為白杉芸的死被上邊盯上怎麼辦?她必須考慮自己的退路。可是退路在哪裏?自己從接手哥哥那四千五百萬贓款開始,已經是窩贓犯了,如果哥哥出事,自己也脫不了幹係。路長通明天就要躲到國外去,她現在隻有孤注一擲,別無選擇。她想到了接手路長通手下的那些人,讓他們為自己賣命,她同時想到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那句話,於是她讓周大海通知淩海天、韓二寶和淩昊天要在一起坐坐,地點就在大世界。她則搞五張銀行取款卡,每張卡上打了一百萬,準備以金錢收賣人心,讓這些帶有黑社會性質的人物成為自己的鷹犬,聽她指揮,為她賣命,她準備當黑社會的老大,白道黑道兩條腿走路。為了能夠讓這些人聽命於自己,她又給路長通打了個電話:“長通嗎?我是苗盼雨。”
“啊,是苗姨呀,有什麼指示?”
“小通,你也知道河東現在的形勢,看來對你爸爸是越來越不利了,為防萬一,你的朋友在關鍵時候必須挺身而出。你知道你爸爸是省長,他不可能直接和那些人接觸,但是他們必須有個領導中心啊,要不然怎麼統一行動,怎麼保護你爸爸?”至於白杉芸的事她一句也沒有問。
“苗姨的意思是……”
“我是為了你爸爸,我想在你離開以後你的那些哥們必須得服從於一個人,這樣對你對你爸爸都有好處,我的意思你能夠明白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現在就分別給他們打電話,我不在的時候,他們的一切行動都應該聽你的指揮……”路長通也知道隻要白杉芸一死,他是不能在國內停留了。
“嗯,這樣也行,反正都是為了你和你爸爸……”
苗盼雨來到河東大世界的時候,擺蘊菲還沒有接到白杉芸的死訊,還沒有下達對大世界的搜查命令,這裏和往常一樣,有嫖娼的,有吸毒的,有賭博的……
周大海也不知道白杉芸將要死亡,他已經把人通知齊了,正在等著苗盼雨。苗盼雨進來的時候這些人都站起來迎接她,那樣子就像她在大河集團裏。她心中一陣驚喜,看來這些人已經接到路長通的命令讓了她這個新頭領。因為不是吃飯的時候,苗盼雨也沒有讓淩海天安排飯,她直接進行了就職演說:“在座的都是小雨的哥哥,長通過去幹的那些事情大家也許都知道,長通也沒有虧待過大家,現在大河市的風聲不對,我們必須團結,我們既然上到一條船上,將要同甘共苦,生死與共。看來我們誰也下不了這條船,隻有一往無前了。”
苗盼雨帶有威脅性的語言令大家有些不安,尤其是周大海和韓二寶,他們是憑路長通的關係才有今天的,他們花了路長通不少錢,也接受過苗盼雨的別墅和提供給的小蜜,他們現在既看重自己的前途,又舍棄不了苗盼雨的金錢,心裏很矛盾。而淩海天和淩昊天則是死心塌地的要跟著苗家兄妹幹下去的。
苗盼雨看透了他們的心思,她現在必須加一把火,斷了他們的後路。於是她掏出五張卡說:“小通以後不可能經常回來,小雨決不會虧待大家,這是五張卡,每張一百萬,你們每人一百萬,算是我的見麵禮,剩下的一百萬是獎勵基金,由海哥調配使用……大家收下吧。”
四個人看苗盼雨如此大方,沒有什麼好說了,收下卡之後周大海歎一聲說:“士為知己者死,我周大海沒有什麼好說的,就看我的行動吧,一切都聽從老板的,如有二心,天誅地滅!”
韓二寶剛才沒有顧上和小姐溫柔,一臉不高興,不過他是個比較貪財的人,過去路長通從來沒有給過這麼多錢,他有些見錢眼開:“我韓二寶以後生是老板的人,死是老板的鬼,老板指向哪裏,我就打向哪裏,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淩海天是個亡命之徒,況且是路長通給了他一切,他隻有報答路長通,路長通讓他以後聽從苗盼雨他沒有二話可說,表態道:“我是個粗人,寧可前進一步死,決不後退半步生,以後一切聽從老板的。”
淩昊天和苗盼雨的哥哥苗禾壯是結拜兄弟,曆來把苗盼雨看作是小妹妹,現在苗盼雨當了黑社會的老大,他一百個擁護:“哥哥我沒有說的,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苗盼雨看這些人已經投奔到自己的麾下,心裏一陣狂笑喜,但是她沒有把狂喜流露出來,她又一次強調說:“從今往後,大家必須聽從我的指揮,有什麼任務我會及時通知你們,省公安廳我有辦法擺平,就是大河市的擺蘊菲不好辦,她這個人軟硬不吃,水潑不進……”
淩海天把眼一瞪說:“他媽的,不就是一個擺蘊菲嗎,這事有什麼了不起,不行老子就做了這個臭娘們!”
苗盼雨搖搖頭說:“不要亂來,現在還不是時候,第一,我們不能因為一個擺蘊菲壞了我們的大事;第二,周大哥現在還是支隊長,不可能一步跨到局長的位置上,等周大哥的副局長明確之後,幹一段時間再收拾擺蘊菲也不遲。”
淩海天說:“那她要是處處跟咱們作對怎麼辦?”
“不過我們確實應該密切注意擺蘊菲的一切動向。”
這時候周大海的手機響了,周大海說:“不要說話,是擺蘊菲的電話。”大家都不說話了,周大海才接電話:“擺局,請指示。”
擺蘊菲是打電話讓周大海回局裏,什麼事情在電話上沒有說。
苗盼雨善解人意地說:“周哥和韓哥是國家幹部,當差不自由,你們去吧。”
周大海拿了卡提前走了,韓二寶還惦記著十八樓那個漂亮的小姐,也申請離開。苗盼雨見二人已經走遠才說:“海哥,昊哥,周大海和韓二寶不要指望他們具體做什麼,隻要他們能夠及時通風報信就行了,有些事情還得咱們自己做。另外有些事情也不要對他們說,他們知道的越少越好。”
淩海天說:“小雨你既然不相信他們,何必給他們那麼多錢呢?”
“海哥,這你就不懂了,錢是什麼東西?它是為人服務的,它可以讓人生,也可以讓人死,可以給人帶來災難,也可以買來平安。”
淩昊天說:“小雨,因為礦難的事不會牽涉到壯哥吧?”
“很難說,因此我才要你們有個準備。”苗盼雨擔心的不是礦難責任,她知道因為那個事情要不了哥哥的命,她擔心的是怕因為擺蘊菲順藤摸瓜查出七一四大案來,一旦擺蘊菲點住他們兄妹的命門,一個也別想活,就是路坦平也保不了他們。可是心裏話她無法向淩海天和淩昊天說,那是她最大的機密。她同時也知道淩海天幫助路長通販過毒,犯得也是死罪,這幾個人中間隻有淩海天身上有命案,有命案的人才最靠的住,必要的時候她也隻能把任務下達給淩海天。也不是她不相信淩昊天,她知道淩昊天很講哥們意氣,對苗禾壯忠誠不二,但是他身上沒有命案,這種人做起事來往往容易瞻前顧後,“革命”不徹底。
淩海天這時候問苗盼雨:“小雨,有什麼任務你就直接說吧,你也知道哥的為人,我也知道昊天和壯哥的關係。”
苗盼雨點一支煙抽著說:“我們現在需要知己知彼,對擺蘊菲的行動必須掌握,我想我們應該在擺蘊菲的司機小滿身上動動腦筋。”
“嗯,好注意!”淩海天說。
“隻怕不太好辦。”淩昊天說。
“目前隻有這個捷徑。”
“小雨你放心,在你海哥這裏沒有辦不成的事情。”
“是啊,連白杉芸……”
淩海天吃了一驚,注視著苗盼雨欲言又止。
苗盼雨為了徹底控製淩海天,故意說:“唉……在哥哥麵前我也沒有什麼可以隱瞞的,我和路坦平的關係你們也不是不知道,他有什麼事能不跟我說?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
淩海天聽苗盼雨這麼一說,自己確實沒有退路了:“小雨,以後哥哥聽你的,我會盡快想辦法控製擺蘊菲的司機小滿。”
苗盼雨臉上終於有了笑容,她現在像個黑社會老大似的一抱拳,離開了大世界。
十
路長捷急匆匆地從濱海別墅出來,沒有到自己的住處去,心裏很亂,想見一見聞過喜,於是開著她的現代車到《天野日報》社住宅區去。
聞過喜和路長捷是河東大學新聞係的同學,在上大一的時候,兩個人一見鍾情,談上了。當時聞過喜曾說明自己是個農家子弟,配不上高幹千金。路長挃信誓旦旦地說近情沒有等級界限。那年暑假,路長捷把聞過喜帶去讓他爸過目,已是副省長的路坦平問了一些聞過喜的基本情況,聞過喜毫不遮掩地說:“天野市南山縣人,父母都是老實的莊稼人,兄弟姐妹五個,我是老大,屬於貪困學生。”
路坦平一聽聞過喜的話臉色立即暗淡下來,原來說好要陪聞過喜吃飯的,這時卻突然改變主意,說自己有事走了。當時聞過喜就知道路坦平是看不起他這個從農村走出來的山裏娃,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和他接觸,故意用冷淡的態度向他發出幹涉和反對的信號。
新學年開始,路坦平竟然給自己的女兒轉了學,轉到河東財經學院。開始直接幹預路長捷的婚姻問題。路知捷問父親為什麼要給他轉學,路坦平跨答的很幹脆:“一,不想讓你將來當記者,記者沒有什麼前途。二,將來準備讓你到省財政廳工作,多學一點財經知識對你有好處。”至於其他原因,父親沒有說。那時路長捷也猜到可能父親不願意讓她和聞過喜交往。因為轉學的事情路長捷曾經質問父親:“都啥年代了,為什麼我自己不能選擇自己要走的道路,為什麼你總要去為我設計將來?”
“因為我是你的爸爸,我必須對你的未來負責,這是我的責任和義務!不管你願意還是不願意,都必須聽我的安排。”
“如果我將來不想到財政廳上班呢?”
“這個由不得你!至少在河東省內你的一切必須由我來決定!難道財政廳不如報社嗎?”
“你是軍閥,不講理,咱們走著瞧,我就不信這個邪!財政廳是比報社好,但是我喜歡報社,我喜歡搞新聞。”路長捷以哭聲結束了那次父女談話。也就是從那次談話起她開始和父親唱對台戲了,父親不讓她和聞過喜談戀愛,她偏要談。還向同學們公開了她與聞過喜的戀愛係,讓那些追逐省長千金者大跌眼鏡。大學畢業時,聞過喜被分配到河東日報社,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後來報社說讓他到天野日報社去上班。他知道是路坦平搞的鬼。路長捷畢業後,分配到省財政廳上班,她一天班也沒有上,而是自己辦起了長捷谘詢公司。把路坦平的鼻子都快氣歪了。他也知道自己女兒的性格太像自己了,如果他再逼她,可能就要出人命了,因此路坦平才想到了“冷處理。”平時路長捷很少回家,一般每周回去看望一次母親。路長捷原本是路坦平的掌上明珠,兩個兒子不太爭氣,他對女兒寄予很大希望,女兒繼承了他們夫婦所有的優點,他希望女兒能夠從政,誰知道女兒偏偏就是不聽他的話,父女竟然還弄得水火不容。路坦平說東路長捷偏要向西。後來路坦平幹脆不管女兒的事了,但是他給女兒下了一道命令,嫁給誰都可以,就是不能嫁給聞過喜,路長捷則說,誰都可以不嫁,這一輩子非要嫁給聞過喜。路長捷對父親最不滿意最反感的是她和苗盼雨長期姘居,背叛了她的母親。路長捷的母親是一位老紅軍的獨生女兒,當年路坦平是那個老紅軍的秘書,老紅軍看路坦平很能幹,就把女兒許配給他,又一直把他扶持到平州市市委書記的位置上。路坦平在當上平州市委書記那年老嶽父病故,也就是在那時候,他開始染指苗盼雨,而路長捷發現父親有外遇是在三年前,她和聞過喜到一家咖啡廳裏,發現父親在那裏與苗盼雨幽會。她十分氣憤地把父親有外遇的消息告訴母親,誰知母親當時就氣得昏倒了,後來經過醫治,命雖然保住了,但是落下了個失語性癱瘓的後遣症。母親為此病倒,路長捷一方麵後悔不該向母親說父親有外遇的事,是她的話害了母親,另一方麵她恨透了父親,從此與父親形同路人。今天父親過六十歲生日,她本來不準備回去,兩個哥哥從國外回來了,輪翻打電話催她,她隻好很不情願地去了父親那套別墅裏,結果偏偏又見到她最不願意見到的人苗盼雨,盡管她對苗盼雨曆來不客氣,可是這個女人的臉皮特別厚,從來不把路長捷的冷嘲熱諷當回事,她隻好在不愉快中離開那幢別墅,為媽媽感到可悲,媽媽當初並不怎麼看上爸爸,現在爸爸地位高了,好像有意在折磨媽媽,還把情婦帶到家裏來……
聞過喜是個農民的兒子,從他參加工作池記者那天起就把目光注向貧困群體,把鏡頭對準貪官汙吏。他從河東日報社被貶到天野日報社他恨過路坦平,現在從《天野日報》社調到《河東日報》社得益於省委書記陳喚誠的一個指示。陳喚誠有一次到河東報業集團視察工作,對總編說:“咱們的報紙怎麼天天都是報道河東的大好形勢,難道大好形勢下就沒有暗藏的危機?難道美麗麵紗下就沒有醜惡的嘴臉?雖然輿論導向要以正麵為主,但是反麵的東西該報到也應該報道,除去毒瘤是為了機體更加健康,不要忘記輿論監督的重大責任,我看你們報社應該吸收新鮮血液了,不要養一群馬屁精,一天到就會晚圍著領導轉,隻會說好話。”
正是因為省委書記陳喚誠說了這番話,《河東日報》又恰恰缺少敢於說真話,敢於揭瘡疤的大腕記者,聞過喜就以“工作成績突出”的理由被調到《河東日報》社了,他到省城上班三個月來一直沒有寫什麼重頭文章,在他了解到河東省存在的經濟危機之後,寫了那篇足以震驚全省的文章,可是送到總編那兒之後立即被斃了,又送到《河東內參》沒有被采用,他一怒之下就把自己寫的那篇稿件投向《內部參考》。
《內部參考》登出他的文章後,他原以為會給自己找來麻煩,誰知道省委書記陳喚誠並沒有說一個不字,好像用默許的方式對他的作法給予了肯定。總編見省委書記沒有批評報社和聞過喜,他立即打電話給聞過喜,說他是個仗義執言的好記者,以後要多關心群眾疾苦,勇敢無畏地向腐敗分子開戰,同時還說聞過喜已經被提拔為新聞部的主任了。
河東報業集團的辦公大樓很高,很氣派,在大樓後邊是幾排家屬樓,因為報業集團的超前發展,家屬樓還有五十餘套沒有賣出去,總編後來就對年輕記者放寬了政策,先住房後付款,房款從工資中慢慢扣除,因此聞過喜一調到《河東日報》社,就分到了一個四室一廳的居室。
有一個周末,聞過喜與路長捷到濱海散步,當他麵對濱海那些豪華別墅時,又想起了貧困群體和腐敗現象,他憑直覺得出這樣的結論:豪華別墅背後一定有腐敗現象。在將要離開的時候,他又犯了職業病,他跑去和濱海別墅的保安攀談,通過談話他了解到一些驚人的內幕:省內許多高官在這裏都有別墅,有些在這裏還養有情人。
今天他在會議上采訪,麵對大煤集團發生的礦難,麵對省委書記陳喚誠痛斥河東省的經濟混亂現狀,聞過喜的血又一次沸騰了,他一氣嗬成在電腦上敲出一篇《濱海豪華別墅是否能夠掩蓋背後的腐敗現象》的文章。當他打完最後一個字又看了一遍後,才意識到這樣的文章報社是不會采用的。這時他想到剛剛上任的紀委副書記王步凡,他們在天野的時候就認識,兩個人的關係還不錯,他決定把這篇文章作為揭發信送到紀委那裏,準確地說是要送到王步凡的手中。
聞過喜正在想揭發信的事,戀人路長捷開門進來,嘴裏還哼著:我愛你,愛著你,就像老鼠愛大米,不管有多少風雨,我都會依然陪著你……
聞過喜笑道:“小捷,我一聽這老鼠愛大米,不知怎麼就會想起貪官汙吏,有一首古詩叫《官倉鼠》你還記得吧?官倉老鼠大如鬥,見人開倉亦不走,健兒無糧百姓饑,誰遣朝朝入君口?這首詩放在今天仍然有它的現實意義,如果用來形容貪官汙吏是多麼貼切啊。”
“聞大俠,你這叫職業病,或者叫逆向思維,不過你能夠如此憂國憂民,沒有辜負黨和國家的培養,佩服,佩服。我看我家老爺子應該把省長的位置讓給聞大俠。”路長捷笑著說。”
“是諷刺,還是表揚?如果是諷刺,說明你的靈魂已經麻木了,如果是表揚,說明你慧眼識英傑。我敢肯定地說,如果讓我當了省長,肯定比你那個混蛋老爸幹得好,我敢不管那一方麵我都比路坦平同誌強。”
“哎,哎,怎麼說話呢,再說路坦平同誌也是我父親嘛。”
“我這叫實事求是,哎呀,路坦平確實不怎麼樣。”
“你怎麼能夠直呼其名?再說他也是我爸爸,至少也得加上一個同誌。”
“小生失言,小生失言,望小姐恕罪。哎,小捷,咱們談戀愛已經談了八年,八年啊,就是抗日戰爭也該勝利了,不知道我們還得再抗戰幾年。你說這都什麼年代了,路坦平同誌還幹涉自由戀愛,真夠可以的。”
“中國的抗日戰爭為什麼打了八年?是因為有漢奸作祟,聞過喜同誌和路長捷的婚姻問題為什麼一直拖著不能解決,也是因為有內奸的破壞和阻撓。”
“內奸?是你母親嗎?她連話都不會說還能夠幹涉你的婚姻?”
“去,別賴我母親啊,我母親可是天底下最好的母親,過去嘛是路坦平同誌不同意,現在反對的人可就多了,我的兩個哥哥,外加一個狐狸精。”
“唉,可愛的路坦平同誌啊,你自己養小蜜,住別墅,卻不讓我聞過喜同誌娶你的女兒,這太不公平了吧?苗盼雨那個婊子算什麼東西,她也敢幹涉路大小姐的婚事?她媽的她算那根蔥啊,她是你後媽?我知道路坦平同誌可是沒有離婚啊,這小蜜也開始幹政了?”
“她明裏不說,暗中使壞。”
“她媽的,沒有想到我們的敵人日漸增多,日益強大,看來革命又要處於低潮,反動派的氣焰甚囂塵上。”
“大記者,不要再發感慨了,你放心,他有千條計我有老注意,這麼多年了你還不了解我路長捷的性格,越是艱險越向前。哎,說實話你應該感謝路坦平同誌,如果不是他采用高壓政策,也許我的決心還不會這麼大,哼,路坦平同誌如果把本姑娘給逼急了,我就給他來個先斬後奏……”
“妙,妙,哈哈,到時候我聞過喜抱著兒子去你們家,我兒子對著路坦平同誌說外公好,你說他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路長捷用手打著聞過喜說:“壞,你真壞!你怎麼知道我就一定會生個兒子?”
“兒子姑娘都一樣,反正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聞捷喜。”
“美吧你,壞蛋,我可是準備獨身的。不過聞捷喜這個名字不錯,男孩女孩都能用。”
“誰起的名字呀,我滿腹經綸如果連個名字都想不出來還怎麼當爸爸?”
“嗨,你還真當真了,壞蛋!”
聞過喜笑道:“哈哈,這就對了,女人總是愛說反話,當一個女人不停地說一個男人壞的時候,說明她愛這個男人,當一個女人不停地說一個男人好的時候,可能是一種不祥之兆,也許女人正準備背叛男人。”
“哎喲,什麼時候成哲學家了?”路長捷笑著問。
聞過喜笑答:“就剛才,看見你之後。”
“奇談怪論!照你這麼說,我應該把流氓、惡棍、無賴和地痞這些詞語統統加在你聞過喜同誌的頭上!”
“不妥,大為不妥,僅一個壞字就行了,其他桂冠都留給我那準老丈人路坦平同誌吧!”
“又來了不是?他是我父親啊。”路長捷嗔怒地瞪了一眼聞過喜。
“罪過,罪過。”聞過喜雙手抱拳向路長捷陪了禮,然後去收拾從打印機裏吐出來的打印稿子。
路長捷奪過稿子說:“聞大俠,你的每一篇作品我都是第一個讀者,怎麼這一篇不準備讓本姑娘看了?不會是向哪位靚麗的小妹妹的求愛信吧?”
聞過喜說:“哪裏還能寫出求愛信,是揭發信,寫給紀委的。當我給你寫完第一百封信的時候,就已經發誓這一輩子再也不寫求愛信了。如果不能娶路長捷同誌為妻,我就打一輩子光棍。”
路長捷很吃驚地說:“又寫告狀信,你瘋了?”
“不是我瘋了,是貪官汙吏們瘋了,我要代表人民口誅筆伐。”
路長捷似乎沒有聽見聞過喜說的話,在念他寫的文章。
濱海豪華別墅是否能夠掩蓋背後的腐敗現象
當你身臨濱海的時候,可能映入你眼簾的是一望無際的大海,也可能是林次杼比的別墅,當你麵對這一幢幢豪華別墅的時候,你在心裏會不會拉長一個問號:這些豪華別墅都是誰的?同時你也會描粗一個感歎號:這些豪華別墅裏信的決不會有窮人!同時記者可以斷言,濱海豪華別墅區可能是河東省腐敗現象的“標簽”,豪華別墅背後拖著很長的腐敗陰影。
濱海別墅區的始作俑者是苗盼雨,她最早到濱海搞房地產開發的時候還是個平州不起眼的小姑娘,濱海當時可以說是寸土寸金,每畝地價三百萬元,但是最終苗盼雨弄到手的地價是每畝一百萬元,別墅完工,每幢別墅占地一畝,價格是三百八十萬元,都在一個月內搶購一空。令記者疑惑的是貧苦農民無力購房,公務員的工資有限,而對三百八十萬元的別墅隻有望房興歎,即使不吃不喝,一個個公務員想購買一套三百八十萬元的別墅可能隻時吃星星的夢,而別墅還是賣完了。那麼購買別墅的人是大企業家?還是政府官員?但絕對不是平民!
河東省紀委的幹部不知道整天在幹什麼?省委書記李宜民不知道在幹什麼?難道眼皮底下的濱深入細致別墅區就沒有引起地宜民書記的關注?試問李書記你想沒有想過應該去查一查濱海豪華別墅區,看一看都是什麼人在這裏擁有別墅,那些別墅都賣給了什麼樣的人?購買別別墅的資金到底合法不合法,到底是從哪裏來,誰掏的腰包?
按照國家規定,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在風景區建設樓堂館所,但是濱海風景區是如何建起來的?答案並不難找,別墅背後有腐敗現象!隻是不知道省紀委敢不敢去查?如果紀委敢去查,那麼就查個清楚,把別墅擁有者的名單公布於眾,看一看都是些什麼人?然後再查是誰批準在濱海蓋豪華別墅的,地價為什麼從每畝三百萬元降到一百萬元?再查一查購買豪華別墅者的錢是從哪裏來的“三查開發濱海豪華別墅是個有什麼背景的人,他在其中撈了多少錢?
據記者調查,現在濱海豪華別墅區約有60套別墅無人居住,是什麼人這麼有錢?買了房子不住?記者大膽設想:紀委如果突擊審查濱海別墅業主,會不會出現無人認領的情況?那麼房子的主人究竟是誰?為什麼不敢光明正大地來認領?這隻是記者的一種推測,如果推測成立,就說明這些不敢來認領豪華別墅的業主有問題,就說明豪華別墅背後有腐敗現象!
……
路長捷突然不讀了,望著聞過喜說:“哎呀,到底是《河東日報》的首席記者,新聞部副主任,怎麼到濱海隨便走一走你就能夠寫出一篇這麼有份量的文章。你別說,僅從濱海豪華別墅區還真能發現一些問題,我們家在那裏有一套別墅,我曾經問過我爸是誰送的,他沒有明說。經常陪我爸上床的那個狐狸精苗盼雨在那裏也有一套。唉,其實我爸很少回家,多半是住在狐狸精那裏。不過我提醒你聞過喜同誌,你的做法可能是在玩火,不是燒死自己就是燒死別人!我估計你這一篇文章《河東日報》肯定不會采用,最多刊登在《河東內參》上。”
聞過喜長歎道:“我哪裏也不投稿,直接送到紀委一個老朋友那裏……”
“紀委還有你的老朋友?讓我想想……啊,對了,肯定是剛剛上任的紀委副書記王步凡!”
“行啊,你怎麼知道?”
“別忘了我是搞谘詢的,如果消息很閉塞,誰還去谘詢呀?”
“哈哈,你這個谘詢公司快成間諜機構了。”
“說什麼呀,我們從事的都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哎,小聞,說點正經事,你知道我也非常喜歡記者這個職業,可是我爸爸不讓我幹,但是我總想寫點什麼,這不,我寫了一篇文章,你給修改一下,然後再向報社推薦推薦。”路長捷說罷掏出她寫的文稿遞給聞過喜。
聞過喜接過文稿,看到上邊寫的是一篇議論性的文章。
性賄賂等於海洛因
社會發展到今天,不知從什麼時候刮起一股性賄賂惡風,其具體表現為:下屬或心存某種企圖的人,除以金錢、別墅開道以外,又開始以女人和美色向有權有勢的國家公務員變相進行賄賂,達到自己不正當的經濟和政治目的,於是每一個貪官背後必定有一個或一群性賄賂品,而性賄賂的受益者除“二奶”本人之外,還有實施這種美人計的操縱者。
從近年來查處的大案要案看,一些腐敗分子在落馬前,曾經是拔尖人才,曾經是優秀幹部。然而麵前對鈔票,麵對紅唇,他們在經意和不經意間開始墮落。經意者自己好色,或主動尋覓美媚,或笑納別人提供的性賄賂品,自甘墮落,自毀前程。比如孟副省長在海南與黃小姐,在湖北與一位女老板曾經都品嚐過“美色大餐”;比如江西的胡副省長與一位胡小姐曾經家外有家,比如號稱“五毒書記”的權色交易和家外養花……
於是社會上就流傳著這樣的順口溜:要想提拔並不難,見了領導先管飯,酒足飯飽找事幹,歌廳舞廳轉一轉,轉累之後怎麼辦?桑拿房裏涮一涮,涮完之後送夥伴,桃花春風笑燦爛……
極具諷刺意義的是,那些在大會上聲嘶力竭號召黨員幹部提高自身素質,拒腐蝕永不澡的時候,他們昨夜今晚懷中都摟著豔麗的小蜜,銷魂蝕骨甚至夢囈著:先睡後提拔,丟人不犯法,並非我墮落,她要來我家……
在加大反腐敗力度的當今,“性賄賂”問題讓人觸目驚心,“性賄賂”也是一種腐敗現象,且莫等閑視之!
聞過喜看後沉思片刻說:“小捷,你寫得不錯。我那一篇文章肯定發表不了,而你這一篇肯定是能夠發表的,我負責向報社主編推薦。不過是否把標題改一下,改為《性賄賂比海洛因的危害更大》,你看怎麼樣?”
“嗯,改得很好。小聞,你說這篇文章發表著合適不合適?我怕有人會說我是在諷刺我父親。”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就別想那麼多了,反腐倡廉,人人有責。咱們不談路坦平同誌吧,一提起他我這心裏就別扭,說點高興的事情吧。哎,小婕,你什麼時候能夠嫁給我?我都已經三十二歲了,千萬別讓我聞過喜同誌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我有一種預感,可能就要雨過天晴了。”
“為什麼?你父親同意了?”
“還不是你的功勞,你那封好像已經讓有些同誌亂了陣腳。”
“是嗎?看來筆杆子有些時候還是能夠起到作用的。”聞過喜擁抱住路長捷說:“漫漫戀愛路,坎坷伴我行,苦苦等八載,終究要天明。小捷,今天還是開著你的現代車來?”
路長捷點點頭說:“晚飯是好飯,千年等一回。”然後把頭靠在聞過喜寬闊的胸膛上。
聞過喜哈哈一笑說:“小捷,說到車,我想起今天收到的一個短消息:修車工泡妞回來,師傅問感覺如何?答曰:車型屬前後驅動,車身光滑雪白無刮蹭,兩前大燈下垂少許,點火後呻吟聲較響,缸筒間隙較大,潤滑程度不足!”
路長捷笑著說:“我這裏也有個短信:某女偷情,丈夫突然回家,奸夫慌忙跳窗而逃,混入晨跑人群中,有好奇者問:幹嗎不穿衣服?答曰:裸奔沒見過呀?答曰:裸奔見過,但裸奔帶套的沒見過。”
聞過喜哈哈大笑了一陣子,緊緊擁抱住路長捷說:“小捷,此時此刻我想到了幾句流行的歌詞:親愛的你慢慢飛,小心前麵帶刺的玫瑰;親愛的你張張嘴,追逐你一生,愛戀我千回……等到秋風盡,秋葉落成堆,能陪你一起枯萎也無悔……”
路長捷的芳心被這美妙的歌詞所打動,閉上雙眼,張開了嘴。聞過喜瘋狂地吻著路長捷,然後抱起她就往臥室裏進,路長捷這時候清醒了,急忙警告聞過喜說:“小聞,危險期。”
聞過喜笑道:“我天生就是一個冒險家,也知道無限風光在險峰。因此我抱定決心要先立業後成家,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小捷,我的心情現在就像火山爆發一樣,再也壓製不住了。唉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衝動過,我已經管不得安全期和危險期了,我要自由,我要從黎明前的黑暗中衝出去,走啦……”聞過喜說罷抱著路長捷衝進臥室,用腳重重地把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