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甘某的來曆,你還敢在這裏找死?”
“在下的刀,會過不少凶橫惡毒的牛鬼蛇神。”調淩雲神色絲毫不變,並沒被對方的嚇人名號所驚:“當對方逼在下必須動刀時,在下從不介意對方是何方神聖。閣下左右兩位仁兄,想必是地煞符永安與人煞武不平了,在下沒料錯吧!” “你好大的膽子,敢在咱們漁陽三煞麵前充人樣稱英雄……”
“呸!你們漁陽三煞算什麼東西!”周淩雲冒火地大罵:“山東響馬橫掃天下期間,見人就殺,血流成河,你們三個狗都不吃的為禍江湖黑道三霸竟躲進渺無人跡的黃山山區不敢出來,怕碰上白衣軍枉送性命,十足是欺善怕惡的貪生怕死膽小鬼。而我百了刀依然在天下各地出生人死,你這狗雜種居然恬不知恥在我麵前說大話!”
一聲厲吼,三把劍突然風雷驟發,激射的劍光有如無數電光集中彙聚,憤怒之下突然發起猛烈無匹的搶攻,攻勢之淩厲驚心動魄。
雪深盈尺,閃躲騰挪十分不易,被圍的人身法再靈活,也會因腳下無法完全用力而影響活動,想脫出彙聚的刀山劍浪實在困難。
“一了百了!”周淩雲的叱聲有如天雷狂震。
誰也沒有看清他的刀是如何出鞘的,按理他決難在毫無機會下將刀拔出。
不但刀拔出了,而且行電光石火似的致命一擊I刀氣進發,熠熠刀光從攻來的劍山空隙裏閃爍,人與刀揮為一體,腳下並不因積雪而浮動遲滯,刀光帶著劈風的銳厲刺耳怪嘯,斜射出三丈外。
“呀……”天煞悶聲叫,直衝出三丈外,再發出了一聲淒厲長號,一頭栽入白皚皚的浮雪裏掙命。
右助已被剖裂了一條大血縫,骨斷肉開,五髒六腑向縫外擠。
“嗷……”地煞人煞同聲厲叫,也踉蹌伸劍前衝,噗噗兩聲衝倒在三丈外。
肚腹被剖開了,積雪中腹紅的血跡觸目驚心!
“啪!”一聲響,周淩雲擲刀人鞘,將左手的皮襖搭上肩頭,神色冷森,懾人心魄。
“諸位,在下不知諸位是何來路,也沒有知道的必要。”
他向驚呆了的八名男女冷冷地說:“我說過,冤有頭債有主,你們隻要不想殺死我,你們是安全的。”
“這……這是什……什麼妖異邪……邪門刀法?”
一位以鴨舌槍當拐杖,也當兵刃使用的花甲老婦,如見鬼魁般拖槍後退,眼中有駭絕的神情流露。
“你們也上嗎?”他懾人的眼神緩緩掃視一匝。
“咱們認……栽!”一個壯漢幾乎語不成聲。
“在下要進瑰園找翻雲覆雨!”
“這……”
“諸位有什麼寶貴建議嗎?”
“不要進去……”花甲老婦說。
“有合理的解釋嗎?”
“阻擋失敗,他就走了。”老婦用鴨舌槍向遠處的院門樓一指:“他就躲在院門樓上看風色。”
“這貪生怕死的雜種!”他破口大罵。
“你要進去殺他的家小嗎?”
“沒胃口,我說過,冤有頭,債有主。”
“我們…”
“你們可以走了!”
“老身承情。”花甲老婦轉身便向南走。
其他七個人一言不發,撒腿狂奔。
他靜靜地眺望北麵的槐園片刻,抬起皮襖穿上。 “姓陳的,我一定會找到你!”他舌綻春雷大叫:“我在天底下人世間等你,債是賴不掉的!”
人既然走了,追蹤談何容易?
這時闖入槐園搜尋,反而貽人口實。
他已經從權威性人士處,打聽出瑰園是京都一位京官的產業,並非陳世傑的家。陳世傑僅受雇經管槐園任總管,帶了家小在槐園安居納福兩三年而已。
就算他能擺出歹徒惡棍麵孔,衝進去找到陳世傑的家小逼供,那些老少婦孺怎知道怕死鬼的去處?
略一整衣,他扭頭大踏步離去。
僅走了三五步,右後測的積雪中,積雪不疾不徐地散裂,挺起一個人的上半身,右手一揚,一道細小的電芒破空而飛。
電芒細小,速度不太快,所以飛行時無聲無息,發射人是行家中的行家。
他的戒心已完全消失,風雪中也難以聽到積雪散裂的輕微聲息。
右大腿後測利器人體的小震動,卻被他感覺到了,戒心從新興起,訝然轉首回頭。
這瞬間,他看到了積雪微動。
發射電芒的人已經不在原處,積雪正向下陷落,填補因藏人而形成的坑洞。
他一聲低哼,身形電射而出,速度化不可能為可能,似乎突然消失了。
“砰!”一聲大震,枝斷雪墜,勢如暴雨。
他消失的身影,卻出現在樹下。
原來他控製不住身軀,撞及一株老槐樹,反彈倒地,樹上墜落的積雪蓋住了他,狼狽已極。
這株樹,距離他起步追出的地方,已在五十步以外。
這是說,在眨眼之間,他乍隱乍現,竟然超越了五十步以上的空間。
一條白色的淡淡人影,從他撞及的槐樹後電射而出,冉冉而逝,速度也駭人聽聞,幾若電射星飛。
但見淡淡的白色形影,貼浮雪飛掠,雪上竟然沒有留下痕跡。
他所追逐的五十餘步空間,雪地上也沒留下任何痕跡。
兩人的輕功,比踏雪無痕更高明多多。
他發出一聲憤怒的呻吟,吃力地掙紮,抖落滿身的積雪,吃力地從懷中深藏的貼身荷包內,掏出一隻小玉扁匣,取出一顆淡褐色的丸丹吞下。
似乎脫力的手,從右股後探索,最後拔出一枚灰色的四寸長扁針。
“無殺的卑劣混蛋!”他恨聲咒罵。
將扁針藏入百寶囊,他坐在雪中調息。
片刻,他成了個雪人,要不了多久,他可能被凍成一個冰人,人在這種氣候下寂然不動,能支持多久?
八角亭中,多了一個人。
一個全身裹得密不透風,僅露出雙目的人。
郭智光仍然站在亭口,似乎不知道身後事中多了一個人。
八個男女糧奔承突,淩淩落地沿大道飛奔,奔過亭口,奔上至京城的大道,最後通過的人,是那兩位挾了弓的大漢。
“他們潰敗了。”亭中人陰森森的語音,帶有三分鬼氣:“好像少了幾個人?”
“晤!是少了幾個人。”郭智先無動於衷的聲調怪怪地:“少了漁陽三煞。” “死了?”
“大概是的。”部智先的語調毫不帶感情,似乎死了幾個人平常得很,沒有大驚小怪的必要。
“漁陽三煞是黑道的風雲人物,武功與劍術都是第一流的,怎麼可能……”
“第一流的又怎麼樣?他們所麵對的高手中的高手,卻是超等的,第一流的派不上用場!”
“對手到底是何來路?”
“百了刀。”
“晤!我聽說過這號人物,你知道他的根底?”
“我該知道”
“我在聽。”
“他是霸州文安縣的小田莊小主人,家傳武學極為出色。十四歲,他的刀法便譽滿燕南五府六州。
那時,他用的是直鋒尖刀,技巧、靈活與威力皆比彎鋒的單刀稍次,堂堂正正古古板板,所以綽號稱無愧刀。與人交手,他用刀背的機會比用刀鋒多。
十八歲,巨盜白英大鬧京師後南遁,與齊顏名劉家兄弟山東吻馬舉事、漢景五條願文蛋一島漁瘋子三兄弟人次,他周家田莊被波及,廬舍為墟。
從此。他發誓要找到勾引劉家兄弟洗劫文安的人,五載於茲,行聊天下,出生人死。五年,他的刀改變了,改成刀身有弧形的狹鋒單刀,威力陡增,綽號也改為百了刀。
意思是說,刀一出,一了百了。所以,漁陽三煞。定凶多吉少,就此百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你怎麼知道他如此清楚?”
“我也是文安人,與大奸大惡的太監北墳張張忠是近鄰。北墳張與死鬼奉天征討大元師劉家兄弟是把兄弟。”
“你沒牽涉在內嗎?”
“與我何幹。”郭智先輕描淡寫地說。
“他是誰?”
“周淩雲。在家鄉,他叫我郭大爺;現在,他叫我郭兄;我不怪他。你又是誰?”
轉身回顧,亭中鬼影俱無。
“咦?這家夥會五行遁術!”他毛骨驚然的自語:“他問這些事,有何用意?我真得防著他一點,日後說不定會成為禍害呢!”
京都城外正在大興土木,一般市街已具規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