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感慨道:“生命真是了不起的東西,因為你還活著,所以你便能控製這力量,而我就算有不會輕易喪失的靈魂,死去了,也不能再左右它半點。”
“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由得緊張起來,天使——不,陌嫵,她之前不是說她會取回她的神靈之力嗎?
陌嫵輕輕揚了一下嘴角,一個蠱惑人心的迷人微笑,“怎麼,你害怕了?我知道你所有的恐懼不安,但是我幫不了你,我現在隻能告訴你,好好活著,不要被任何人利用的活著,從現在起,你的生命便不再隻是你自己的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禁不住吼出了聲,“你之前明明不是這麼說的,你說你會帶走它!”
陌嫵依然擺著絕美的微笑容顏,“帶走它?連著你的生命一起?然後抹殺掉你的存在,你死去,我繼續活著?”
我愕然。
“真是遺憾,回妄海的神台得到的解決辦法便是我占據你的身體重生,你要我代替你嗎?”
我的身子微微發抖,身後的惟釋上前一步穩穩扶住了我的雙臂,才讓我不至於腿軟倒地。
“所以我才告誡你,好好活下去。我已經活了千萬年了,不在乎還能不能繼續活下去。不管怎麼說,你也算是我生命的延續,我會好好看著你,等你活不下去的時候,或許我可以委屈一下代替你繼續。”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惟釋扶著我的手握緊了,沉重的力度。
“在那之前,你還是拚命自己活著吧。說實話,就算你這副身子與我的容貌無異,我也著實看不上。”她幾分戲謔的模樣說完又變得沉重起來,“也許在我決定將靈魂和力量寄托在你身上時就注定了這一天,從一開始就交給你了。”
“落塵,我懂得你,希望你也能懂得我。”
她說完這句話便乘著她的金色靈鳥消失在了我們麵前。
雖然她一直輕描淡寫,好似悉聽尊便很不在意的樣子,但她說最後那句話的時候,我看見她低垂下去的眼帶了憂鬱。
我和惟釋在原地站了許久,誰都沒有說話。
“走吧。”最後還是我先開了口。
“去哪裏?”惟釋反而一怔。
“帶槿天去浮羅山。”
惟釋很不解我現在如此冷靜的模樣,除了不解,更多的還是擔憂。
還有什麼是我不能接受的呢?我已經經曆過夠壞的事情了,壞的接著來,我也隻能接受,再歇斯底裏的發瘋一次不過是再傷害他一次。
不能再讓他受傷。我在心底發過誓了。
怎樣將槿天帶出王宮是一個問題。我們一路向王宮去的時候,我就在不斷的想該怎麼辦。他可是尊貴的王子,就算我們接著音渃編造出來的身份也不可能名正言順將他從王宮帶走,若是以法術強行帶他走,被發現了將會引起更大的麻煩……
就在我苦苦冥思的時候,天突然下起了雨,我一驚,正要捏咒,惟釋就已經先我一步劃出了保護屏障。
好端端的,怎麼下起雨來了?
看著滿天的雨,我皺了眉,而後豁然開朗。
雩霊!
主意打定之後我便去了逍夕的府上,逍夕聽完我的話之後沉默了許久,我一直等待著他給我答複,而他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王子的行蹤不是我能幹預的,況且前兩日王妃生誕之後身子不適,王子不會離開王宮的。”
我聽後不覺皺了眉頭。音渃身體不適?因為陌嫵與她那一戰有關?惟釋已經先行去王宮了,有他在,應該不會有問題。
我便暫放下疑問,不死心的追問逍夕:“真的沒辦法了嗎?”
“落塵,為什麼非得見王子一麵?”逍夕沒有直接回答我,“為何不直接進宮去?”
逍夕對我已經算是十分慷慨信任,他這一問,我也不打算再瞞他,“我想帶他去見一個人。”
“什麼人?”
“他的王妃。”
逍夕十分震驚的看著我。
“你們也許都忘了,真正的槿天王妃早已在一年之前便病逝,現在正躺在浮羅山的堇碧棺之中。隻要去一趟浮羅山,你們就會明白了。”
逍夕半晌才緩過神來,“落塵,你知道為了信你這一句,我需要多努力來說服自己嗎?”
我握緊了雙拳。我知道我給他出了一個很大的難題,可除此之外,我已經別無辦法可想了。
“不知道為什麼,就算不明白,我還是信你。”逍夕看著我的眼,一如既往的溫和,“我會將王子帶去浮羅山。”
“我會在那裏等你們。”我鬆了一口氣的輕鬆笑笑,“逍夕,我不會讓你信錯我。”
音渃犯的錯很快就會結束了……
我到浮羅山的時候,惟釋還沒有來,或許是被音渃的事纏住了。也罷,有他在音渃身邊,事情會順利得多。
也不知逍夕何時會帶槿天來,為了節省時間,我先行上山尋找安放堇碧棺的位置。
浮羅山似乎與天空相連一般,披著一身翠綠的顏色高高聳立,直鑽雲海。極目望去,浮雲避眼,看不見山巔。如此險壁絕崖的山峰,就算是放著槿天王妃的棺桲也隻能是在山巔上吧。
我隨手結了個印,召出一隻靈鳥。雖不及陌嫵天使的金色靈鳥,但乘著它飛上這浮羅山巔還是不成問題。
山巔之上,果然與我想得一樣,一個很明顯經人雕琢過的山洞就在眼前,洞口兩旁種著兩棵守護之樹,我從靈鳥背上躍下之時還驚飛了上麵棲息著的無名鳥兒。
我想進入山洞中看個究竟,往前邁了一步的腳卻像是踩在了軟泥之上,不由自主的往下陷去。
我一驚,猛地回身後躍,落在了旁邊一處高聳的岩石之上,而幾乎同一時刻,我剛剛踩下去的地方——原本是堅硬的土石,此刻卻是化成了一團爛泥,正洶湧澎湃的翻滾著,山巔上有樹葉飄落,當它們碰上那灘爛泥時,頓時化成黑煙一縷,眨眼便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