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釋還站在台階下,這幾步台階的距離,倒是讓我可以不那麼辛苦的仰視他。
惟釋薄唇微啟:“你不知道你犯了錯,我自然是來提醒你的。”
他還是為了白天的事來的。可是話不投機半句多,我跟他實在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白天父王要召見你的時候,神界的大臣都在等著。”
我向他掃去一眼,發現他還是目不轉睛的盯著我。
“惟釋,你到底想說什麼?你到底想要我怎樣?”我很不喜歡在他眼中看到認真而嚴肅的神色,那樣的神色讓我心中更沒有底,“如果你隻是怕因為我而連累你,那我就告訴你好了,我不會拖你下水,所有的事,我不會拉扯上你,半個字也不會提!這樣,可以了嗎?”
惟釋站在原地沒有動,那一雙眼眸還是牢牢盯著我。
“怎麼了,就算我這麼說你也無法放心下來?”我無奈的冷哼,“真是可笑。想不到神界一直高高在上的堂堂惟釋殿下,現在居然落得現在這樣尷尬的境地。”
唔!
惟釋的手倏地襲上了我的脖子,手指輕輕收攏間,我的身子不自覺的隨著他飛過來的力向後落去,他的手掐在我喉間沒有一絲放鬆,我不穩的腳步連連後退,迫到水池邊上的時候,我下意識想要穩住,但惟釋的力氣已經先我一步將我的喉鎖緊,讓我停在了水池邊緣。
惟釋看我的眼神裏是不掩飾的暴戾之氣,一直雲淡風輕的眼裏突然出現肅殺的怒氣。
我忘記難受的淺笑:“惱羞成怒?”
我不相信他還能殺了我。
“翎兒是我殺的。”
惟釋的氣息落在了我臉上,赫然讓我的心猛然一震之後落入了冰凍的頂點。
“現在,你知道為什麼父王不允許任何人再談論起這件事了嗎?”惟釋扣著我的脖子,他的臉近在我麵前,“我讓她從這個世界消失了,誰也不知道是我做的,如此讓神界蒙羞的事,自然是不能再提及。”
我眼中恨不得能飛出刀子來,但這樣決然的恨意隻持續了短短一瞬間。惟釋手中的力道加重,我能呼吸的罅隙漸小。
惟釋帶給我最多的便是瀕臨死亡的感受。
從回來王宮初遇他的那一夜,他捏著我的脖子,將我沒入水中,再到之後我夜闖他的領地落入他的地盤,他斬傷我的喉珠,再後來他將我滯留天牢……每一次,都是讓我在生死間徘徊。
“嘩!”
惟釋掐著我的脖子將我推進了浴池之中,窒息的感覺越來越濃烈,衝擊入水的力量讓我本就脆弱下來的身體有些承受不住,剛碰水,鼻腔便充斥滿了水中的花香味。
惟釋壓著我的手沒有放鬆,我的大腦漸漸空白……
我不是他的對手,任何時候都不是。他有的是辦法折磨我,有的是辦法讓我痛苦不堪。
腦袋快要被空白填滿的時候,惟釋拖著我浮出了水麵,也鬆開了卡在我脖子上的手。惟釋給我了喘息的機會,在我意識還模糊不清的時候,我的手已經牢牢揪住他。恍惚中總覺得一切是在夢境裏一樣,那種難受的感覺也很不真實,能張口呼吸的感覺也不真實。
什麼是真的呢?一切都是莫名其妙的,我不想相信任何事是真的,所以恍惚了好久才緩過神來。我泡在水裏,身上沒有一點氣力,沐浴前披在身上的衣衫已經被剛才的動靜弄得胡亂揪在了一起。
惟釋在我身前,除了頭發,也濕透的陪我沒在池中。
他告訴我是他殺了翎兒……
我抬眼看了惟釋,他眼中的暴戾之氣已經斂了很多,但仍然有一抹不明的殺氣。
我無力的笑了一下:“你喜歡我現在這副樣子?陌生,卑微,無力……看到我這樣子你很痛快?”
惟釋沒有回答我的話。
我從小到大沒有結識什麼人,我身邊除了翎兒便是父王,他們對我笑,我便對他們笑;其他人,永遠隻有匆匆忙忙的麵孔和毫無情緒波動的問安,麵對這些陌生,我是退避三舍概不理睬的,所以他們看見的我也是高高在上不可親近的模樣,我冷漠,我喜歡沉默,我從來不會把在翎兒和父王麵前的樣子給他們看。
但是,翎兒說得對,我本來就是小孩子,躲在冷漠之後的軟弱時不時會露出來。
我眼裏滾出侵入我眼中的浴水,落下來的時候還是溫熱的。翎兒去了哪裏?不是說過會一直在我身邊,舍不得我的嗎?翎兒死了……對,死了,被我眼前這個人殺了……他為什麼要這麼風輕雲淡的說他殺了翎兒,為什麼可以毫不顧忌我的感受在我麵前提起是他殺了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