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六,銀裝素裹。
將軍府舉辦家宴,高朋滿座,眾人紛紛向其道賀。
對於李家來說,這一天更是意義非凡——因為今天正是李為然和李為意兩個人的重要日子。
李為然身著淡藍色華美的長裙,麵容姣好,氣質高雅;秀發被精心編織成複雜的發髻,點綴著璀璨的珠飾,安靜跪坐在那裏,等待正賓前來加笄,李為意亦是一身淡藍色素雅長袍,頭發披散,一同等待正賓為其束發。
李母為兩人梳頭盤髻後便退至一旁,正賓是一品誥命夫人謝老夫人,夫人盥洗兩手,拭幹,由謝夫人奉上羅帕和發簪,在木盤還有一條紅色發帶。那是一支鑲金玉簪。
自老夫人上台後底下就有細細碎碎的聲音。
“是謝老夫人,是吧我沒看錯吧。”
“別抓我裙子,我娘才給我買的新裙子。”
“是謝老夫人又怎麼了,你是不是忘了三小姐與謝公子有婚約……”
“謝公子今日不也來了,往那邊看。”
“王姑娘也在,這……好緊張好抓馬,好想知道謝公子更在意哪個?”
“王姑娘溫婉,李姑娘灑脫,兩人都好。”
“噤聲”這一聲是嘉慧郡主輕聲說的,昔日的京城小霸王已經初現雛形,脫胎換骨越發端莊威嚴,卻又不失少年天性,快速瞥了眼謝家坐席方向,心中暗道:謝安朔他配得上嗎,兩人他都配不上,她都不理解李為然怎麼就同意了這定親。
謝安朔披著厚厚梅花紋紗披風,靜靜地望著那邊。他喜愛的姑娘那般明媚,由他娘和祖母為其加笄,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有婚約,她是她的,或者說他是她的。
老夫人走到兩人麵前,高聲吟頌祝詞,老夫人先為李為然加笄,隨後又為李為意束發,並將象征成年的發帶係於二人發間。少女身姿颯爽,發髻繁瑣珠飾點綴鑲金玉簪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顯得明媚灑脫。少年身姿挺拔如鬆,他的頭發整齊地束起,用一根紅色的絲帶係緊,顯得精神奕擻、意氣風發。儀式結束後,李為然和李為意向在座賓客行禮致謝。
然而,就在大家歡聲笑語之時,門口傳來響動“太子妃到。”
眾人連忙起身行禮“恭迎太子妃。”
崔思瑤如她初見時那般舉止得體,端莊淡然,“都起身,不必多禮。”
李為然看著她一步一步走來,她腳步很慢,裙角紋絲不動,一步一步走得雖然輕卻極有分量,無端有種雍容大氣之感,李為然卻有些緊張,趕忙低頭垂目,這是自土地改革之後她再次見到崔思瑤,她知道以崔思瑤的心思一定知道了,她是會揭過此事當不發生自此為敵,還是說起此事怪她發泄出來。
在她暗自思索之時,眼前已有一人裙擺飄過後站定,她一看那穿著正是崔思瑤。
“表妹。”崔思瑤開口,沒有威嚴,沒有怪罪,帶著些平靜歎息的一聲輕喚。
李為然抬頭,“表姐。”
“若非母親派人與我提及,我差點就錯過了你的及笄禮。”崔思瑤看著她慢吞吞道。
李為然看了眼正望向這邊的舅舅舅母,又對上崔思瑤目光,“表姐莫要怪我,是表妹錯了。”
崔思瑤輕輕搖了搖頭,“表妹可願意與我一同走走。”
“為然求之不得。”李為然點頭,兩人一起向外而去。
將軍府中多空曠之地,兩人在長廊中央停下,一側牆壁擋過寒風,崔思瑤轉身,“為何不早些與我說。”
明明未提及何事,李為然卻知道她說的什麼意思,崔思瑤太聰慧了,從一開始她就知道瞞不過崔思瑤“我如何能與表姐說,我曾多日奔赴崔家,小心翼翼試探表哥,表哥話裏話外皆是家族為重,我便知此路不通。可我有不得不為之的理由,表姐若是怪我那也是人之常情。”
“兄長是祖父祖母按繼承人身份來教養,他受家族良多,一言一行自然以家族為重,誠然我也如此,但你又怎就確定我與兄長一般,隻知眼前利益,不顧長遠。”崔思瑤感慨的說道。
“我……”李為然語塞,她確實沒有想過崔思瑤會是這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