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沒想到這龍鳳客棧的後頭,竟是另有一洞天呀!”董秀蕊忍不住開口讚賞了起來。
“嗬嗬,這裏就叫做雅苑,是我和皇上便衣出京,來到這淮安縣時專用的院落。我向來使用西廂,皇上則是習慣住在東廂。而那掌櫃的是知我倆真實身分的唯一人士,至於其他不相幹人等,是一概不知。”嚴子瓏笑著的應道。
但他話也才剛說完,便見客棧小二雙手捧著一個大托盤,盤上擺滿了各式各樣香噴噴、叫人垂涎的菜肴,正出客棧後門,來到這雅苑中。
而董秀蕊一見狀,便嚷著說:“小二哥,我來幫您開門!”說話間,她已跑到西廂房前,一把推開房門,兩眼興奮地望著店小二,辛苦的將整托盤的佳肴捧進了房中。
“哈——哈——,秀蕊呀,妳能不能節製一下,妳這副饞相,會叫我以後難做人哪!”這話中的語氣,其實是逗弄多於責備,因他嚴子瓏就是愛瞧她這副嘴饞的德性。
然而,興奮過度的董秀蕊,在聽到嚴子瓏的話語後,竟是連向他做鬼臉的時間都無,便急忙跑進廂房裏去,拿起筷子來,開始對著一整桌的美食,一道道的品嚐試吃起來,且邊嚐邊說道:“好吃、好吃!”
“哈——哈——”已走到房門前的嚴子瓏,已是忍俊不住的又笑出聲來。隻不過,笑歸笑,他可沒忘要掏出幾串銅錢,來賞給正離去的小二喲。
但,待小二離開後,正當嚴子瓏欲跨過門檻,進到房中去和董秀蕊一同品嚐美味佳肴時,對麵東廂房的房門開了,就聽聞皇上喚著:“等等,厚親王!”
一聽,嚴子瓏即刻收回腳步,轉過身朝皇上迎了過去,並一麵拱手問道:“皇上有事交代?”
“有事交代?你還問我‘有事交代’?”皇上伸手抹了抹眼角假想的眼淚後,續說道:“不知是誰洋洋灑灑寫了一大篇陳情文給朕,叫朕讀完後,是椎心泣血,硬是‘拋妻棄子’的來到這淮安縣?但這也罷!隻是未料,來此之後,卻發現我向來嚴謹、不茍言笑的愛臣,竟是如癡人般的傻笑著;且向來最會照顧我的堂兄,竟是忘了對我寒暄問暖,隻知要照顧老婆啊!”說完,他又假意的擦拭一下眼眸。
未料,嚴子瓏卻是另有一番說辭,他說:“稟皇上,第一、臣不是傻笑,臣隻是改變自己形象,讓自己更加親民些。第二、堂弟呀,你也想吃上一口龍鳳客棧的拿手菜,就明說吧,何必拐彎抹角的呢?”
“嗬嗬!真是知我者,唯厚親王——朕的堂兄矣!”語畢,他倆便一同往西廂房過去。
一來到西廂房門口,嚴子瓏便朝裏喚道:“秀蕊,皇上過來與我們共享餐囉!”
當然,這想要向皇上賠罪的董秀蕊一聽,是隨即迎了出來。隻是,她不是空著手出來的。就見她是左手捧著一大瓷碗的甜湯,右手拿柄大木勺,嘴裏滿含著食物的出現在門口。
“沒想到,她比傳說中所描述的還要厲害呀!”說這話的皇上,兩眼是睜得老大。
“傳說?”嚴子瓏挑眉一問。
“是,傳說!”皇上轉過臉來,直視著嚴子瓏的說道:“整個京城裏已閑話謠言滿天飛,說你厚親王娶了個饕鬼,是從早到晚吃個不停。但,她不似傳說中的肥胖呀?你到底是如何認識這位姑娘?又為何會娶了她?”
一聽完問話,嚴子瓏先憐愛的看了董秀蕊一眼後,才開口朝皇上回道:“她是很會吃,但胖不起來,這全是因‘進去多,出來也多’!至於我跟她的姻緣嘛……不如說是一段‘掉下來’的姻緣吧!哈——哈——”說完,嚴子瓏徑自進屋去,一手幫董秀蕊拿瓷碗,一手牽著她,帶她回桌旁去坐著。
至於被留在門外的皇上,則是對嚴子瓏的回答,麵呈茫然狀!
半個時辰之後─
雅苑,西廂房中前廳。
吃得飽飽的董秀蕊,坐在嚴子瓏旁邊,一麵滿足的撫著小肚子,一麵豎起耳來,凝神靜聽皇上和嚴子瓏間的談話。
就聽見皇上開口說:“厚親王,你認為李郡守之案,何時開審較好?”
嚴子瓏稍思量後,回道:“此案隻宜盡速辦理,切勿再拖。若拖,恐怕會引起風吹草動,叫總督大人心中生疑,到時將一切貪汙證據消毀,那就糟了。”
“嗯!有道理!”皇上點點頭的說。
而嚴子瓏在見到皇上同意他的看法後,便又續說道:“若皇上無異議的話,臣想即刻去總督府衙走一趟,拜訪總督大人,順便聽聽他對此案之說詞為何?之後,皇上與臣,便可就他的說詞來共同商量應付對策。”
“很好!那朕也陪同你一起過去吧!”說完,皇上便從座上起身。
未料,亦起身的嚴子瓏卻出聲道:“皇上且慢!臣認為皇上已至此處之事,也不可張揚,免得樹大招風,影響辦案。倒不如請皇上暫時隱藏行蹤,待一切證據確鑿後,屆時,再請皇上出麵,助臣一臂之力,好將總督大人逮捕歸案!”
沒想到,這皇上一聽完後,卻是哇哇大叫起來的說:“隱藏行蹤?我說堂兄啊,好玩的事都叫你玩去了,最後你才要我出來當‘壞人’,你好狠呀!”
但嚴子瓏聽聞皇上改稱他為堂兄,而不再是厚親王時,知嚴肅話題到此結束,接下來的任何對話,皆可不必顧慮君臣之間的禮儀了,於是他開口回道:“沒辦法,誰叫我年紀比你稍長,基於敬老尊賢之原則,我理當得到一切的好處!”
倒是不明究理的董秀蕊,一聽見嚴子瓏說出如此不敬的話語,怕皇上會發怒,亦怕申威、申武兩兄弟會對嚴子瓏不利,便慌忙的站了起來,扯了扯嚴子瓏的衣袖,焦急的對他說道:“子瓏,快向皇上陪罪,你是做臣子的,實不該對君上說出這般無禮的話!”
當然,嚴子瓏聽完後是一陣哈哈大笑,且連皇上及剛好推門進來的申氏兄弟,竟也都笑在一塊兒。
董秀蕊不禁困惑的皺起眉來,表情怪異的盯著眼前這幾個男人瞧,有點懷疑他們是否中邪了?
見狀,嚴子瓏拍拍她的肩,朝她一笑的說道:“秀蕊,妳放心吧,皇上既已稱我為堂兄,就表示我此時是可以長輩的身分來說話。”
皇上亦開口幫腔道:“是呀,堂嫂!這是我和堂兄間自小的約定,所以妳無需擔心我會怪罪的。倒是堂嫂如此護著我,讓我覺得該送堂嫂一份禮才成!”
聽言,董秀蕊趕忙回道:“送禮啊?反正我啥也不缺,就省了吧!當然,若是皇上真要謝我什麼的話,可否……”她很快的看了嚴子瓏一眼後,低下頭來,怯怯的說:“可否請皇上叫小二的再給我送來一大碗的甜湯。”
“哈、哈!好!我就請堂嫂再喝碗甜湯!”皇上十分爽朗的答應了。
之後,皇上便率著申氏兄弟,首先推門出去。而亦要出門辦事的嚴子瓏,則是以唇語,無聲的對董秀蕊說了句:“小心別鬧腹疼了!”然後,才不太放心的離開。
幾個時辰之後——日已落、月已升。
嚴子瓏未料到這個總督大人,竟是比他所預期的還要來得難纏,叫他辛苦地耗了一下午的精神腦力後,才終於稍稍問出一點端倪來。
所以,此時推開西廂房房門進來的他,可是滿臉的疲倦狀!
隻是,當他入內,卻見室中是一片昏暗,“這丫頭跑到哪兒去了?”嘀咕了一聲後,他摸到了桌上的火折子,將蠟燭點燃。
但,當他藉著燭光,看清室內的一切時,竟赫然發現一碗未動的甜湯,是好端端的被擱置在圓桌上!
“怪哉!”嚴子瓏的心裏,忽然起了警戒。就見他拿起燭台,開始在房中四處搜查。
惟,當他帶著蠟燭來到寢房時,“唉!原來是跑來睡了,害我虛驚一場!”
是的,那董秀蕊可是正躺在床榻上,一動也不動的,看起來相當安詳呢。可是,就當嚴子瓏無奈的苦笑了一聲,正轉身準備出寢房時——
“不對!”他驀地警覺到,這董秀蕊的呼吸聲是既急促且沉重,十分不正常!
嚴子瓏急忙走回床側來,就著手中的燭火細看她的顏麵,隻見是滿臉通紅,待伸手一探她的前額,卻是熱如火燒。“糟糕!這丫頭生病了!可是我出門時,她還活蹦亂跳的呀!”
不解的嚴子瓏,是即刻想去請大夫,但又不放心留下董秀蕊一人,正在發愁時,“有了!”就見他跑到西廂門外,朝夜空喊了聲:“申威、申武在嗎?”瞬間,兩道如鬼魅的身影,便已飄落在他的跟前。
“王爺有事吩咐?”一落至嚴子瓏的跟前,申氏兄弟隨即拱手問道。
“是的!”嚴子瓏滿是焦慮的說道:“不知是否可勞煩你們其中一人,去幫我延請大夫來為王妃看病?”
“王妃病了?不會吧?”申威反問一聲。
“是呀,今日下午還瞧見她跑去捉荷花缸中的魚兒來玩呢!”申武補充一句。
“捉魚?這丫頭!難道……是捉魚時碰著水了,引起風寒?”嚴子瓏開始推斷董秀蕊患病的原因。
“這樣吧,王爺,我申威略通一點醫術,若是王爺不介意,不如讓我先幫王妃瞧瞧,再決定是否要延請大夫,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嚴子瓏一聽,馬上應道:“好!那就這麼辦!”於是,他與申威便一同跨入西廂房。
而申武在外頭想了想後,便決定要將此事稟報皇上,所以,他便往東廂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