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生命的挽歌(7)(1 / 3)

爸爸聽了這話,雙手按在桌上想站起來,遲疑片刻又無奈地把雙手攤開,接連地搖頭:“小楓也是我的兒子。”爸爸長歎一聲“唉”,然後夾起媽撇過來的蝦吃了一口:“早知道我就自己吃了,何必轉一圈再回來。”

場麵僵在那裏,陷入了令人備感壓抑的沉默。包房裏靜得能聽見心跳聲。

為了擺脫這尷尬的沉默,我笑著說:“爸,媽,給你們講個笑話,很有意思的。有個人因為他姐姐嫁給了一個高官,所以別人背地裏給他起個外號叫小舅子,說有個叫小舅子的……”

這一桌子海鮮,我們隻吃了不到十分之一,回去時足足裝了四大袋子。

可能不太習慣爸爸的車,媽媽開得很慢。又趕上高峰時間,我們的車子堵在了上環城路的路口,車子一輛接著一輛,爭先恐後地擠著,這條大約一公裏長的道路被擠得密不透風。

媽媽急躁地來回尋著空隙,有搶道的就狠狠地詛咒幾句,我時不時地接幾句,爸爸卻說這是城市發展急功近利造成的。

車子一寸一寸地艱難地向環城路挪著,好不容易熬到路口,黃燈剛一亮,就有幾輛車衝出去,後麵車的喇叭此起彼伏哇哇作響,互不相讓,就像夏夜池塘裏的蛙聲,吵得人心煩意亂。

我們的車駛上路口,向左轉,旁邊有輛車催命似的按著喇叭向我們的車抹過來,還好,媽媽及時刹車,沒撞到。

車上下來一個壯漢,怒氣衝衝地罵道:“喂,你開的牛車啊,不會開砸了賣鐵!”

媽媽一聽這話殺了出去,“你會開車嗎,你要趕死啊!像個耗子得空就鑽!”

“你會說人話不,有娘生沒娘教育的玩意兒!”

“你媽不就把你教育成流氓王八蛋了!”媽媽扯著脖子喊。

爸爸衝下車指著他,語氣十分鄙夷地說:“你一個大老爺們兒和個女的一般見識,算什麼東西?”這時我也下車站在爸爸身旁。

那壯漢大罵著,衝過來,揮著拳頭朝爸爸打過來,我上前一步,熟練地使用流氓神拳的反關節法門,把壯漢刹那間摁在地上。

“哎呀,疼,疼。”他一掃剛才的威風。

我放開那個家夥。爬起來後他手扶著膝蓋拚命喘氣,那姿勢就像給我深度鞠躬。

“開得慢,是我們不對,我向你道歉,但是你打人也不應該。”我平靜地說。

那家夥挺起上身,看著我,一挑大拇指:“行,年紀輕輕,是個練家子,一大堆事兒要辦,這兒堵車堵得窩火!剛才也不知怎麼了,多有得罪,我平常也不這樣。”

一場爭端就這樣化解了,雙方各自上車,後麵還有看不到盡頭的車流就像無數的“小青蛙”,氣得鼓鼓的,哇哇地狂叫著,等著上路。

上了環城路,那口憋著的氣終於順暢了,車開得快了,感覺暢快淋漓。

媽媽問我:“兒子,什麼時候學的功夫啊?”

“最近,也就會一點兒皮毛。”

媽媽在後視鏡裏看我一眼說:“會兩下子就比等著挨揍強。”

爸爸在一旁拍拍我的肩膀,讚道:“行,兒子,幾天不見,變化不小,你這種態度處事爸爸讚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怕事,不躲事……爸爸的好兒子!”

媽媽問我:“兒子,你是跟誰學的功夫啊?有兩下子,教你功夫的那人肯定更不得了!”

“斧頭教我的,實用防身術,不過我就會幾招。”

媽媽大腦裏懷疑的開關又打開了,問斧頭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功夫?為什麼要教我?她連珠炮似的發問,我隻好一一作答。“斧頭小時候比較文弱,好像是他上小學的時候,被班上比自己大幾歲的男孩子打了一頓,從那以後斧頭對這些格鬥技術非常熱衷,他是那種危機意識很強的男人,不能容忍讓自己暴露在危機裏,還毫無還手之力,就算不能戰勝也要拚個玉石俱焚,他就是那樣的人。”

媽媽在後視鏡裏掃我一眼,也沒再問我其他的問題。

到家後,媽媽忙著整理冰箱,為四大包剩菜找地方安置,爸爸回房間去打電話。我躲在自己的房間裏上網,晚飯吃得太多,坐著窩得肚子好不脹痛,我幾乎是平躺在椅子上。上一個月的麵條時光,刮盡了胃腸裏的油脂,突然地接納這麼多的山珍海味,實在難以接受。我打開聊天軟件,登錄和兄弟們聯係的號碼,幾個人頭像全黑著,有兩個永遠也不會再亮了,我坐在電腦前呆呆地看著屏幕,昨天我們還把酒言歡,今天隻剩我孤獨地坐在這裏,明天也許就會再次相聚。

媽媽將那四大包剩菜安排妥當後,回到房間,爸爸正等著她。看見爸爸,媽媽總有無名之火:“這都什麼時候了,你要是不想管孩子,就滾遠點。”

爸爸也是怒不可遏:“你連句人話都不會說嗎?我不和你一般見識。”

“你還當你是什麼好東西呢?還不和我一般見識,那好,你趕緊滾,滾出我的家。快滾啊。”說完媽媽就要動手。

爸爸憤怒地盯著媽媽,他雙拳緊握,良久。“小楓是我兒子。孩子得了這病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爸爸聲音陰沉到了極點。

媽媽一臉鄙夷:“少在這兒裝好人,從小到大你管過小楓什麼,現在說……”

憤怒驅使爸爸向媽媽衝過去,離媽媽還有兩步遠時,他停住了:“你還好意思說你是小楓的媽,你夠格嗎?孩子病曆是上個月的,孩子這樣了都不想回家,剛到家門就又想走。”爸爸把臉轉過去望著窗戶。媽媽無助地蹲在地上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