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2)

我忽然明白,我根本就不可能做出夢中的選擇——與冰冷的皇權相比,我的元元多麼可愛,這一份情,多麼難得。

給雙平和雙安起名那些天,我也常想起先帝給我取名——我的兄弟們名字寓意都好,五皇子叫景榮,後來做了皇帝,我十弟,他叫景恒,雖說沒能取到這個好兆頭,寓意總歸是好的。

我叫景晏。

母妃說,晏字的寓意很好呀,拆開來,是一個日,一個安,這是父皇祝願你,日日平安。

母妃沒讀過多少書,可我知道,寓意並非如此。

景晏,取了韋應物的《觀田家》:歸來景常晏,飲犢西澗水。

先帝礙著我的出身,從未想過要委我以重任,在他心中,我本應生於山野田間——他是後悔給了我母妃名分,哪怕這名分虛無縹緲,從不是我母妃稀罕的東西。

可如今看來,陰差陽錯,這名字或許真就注定了我的一生。

回顧我的幾十年,有過威風,也有落魄,有過得意,也有狼狽,而如今望去,一切得失,都被雨打風吹去,唯有嬌妻愛子,暖屋熱炕,是真真切切。

其實沒有得失也好,沒有得失,便不會再患得患失——在遇見元元之後,我命中便隻有獲得,哪怕點滴,也是恩賜。

是她,最終馴服了我心中那隻貪得無厭,不知餮足的獸。這獸不僅撕咬著我,還撕咬著那帝城裏,皇權下拉扯爭奪的每一個人。

我曾以為,站在那人塔的頂端,我便能心安,不再為這惡獸支配。

可最終是元元教會我,原來站在塔尖,我便是惡獸本身。

然而這些話,我都不曾告訴過她。

我不曾告訴她的,不僅這一件事,還有一件——其實,我曾做過這樣的噩夢,在夢中,元元說恨我害了她,手起刀落,毫不猶豫地剖開了我的胸膛。

那次,我也是這樣驚醒,點燈看她在我身旁安睡。

她呼吸均勻平穩,睡姿放浪形骸,長而濃黑的頭發披散在白而纖細的身體上,顯得那麼……

脆弱。

這個詞剛一浮現在我的腦海,便一發不可收拾——在我麵前,她是如此脆弱,幾乎,是我麵對的所有隱患中,最容易剔除的一個。

她的頸子細而修長,那處的皮膚最是薄嫩,平時,我最喜歡反復作踐,而此刻,當我用手輕輕地去撫弄,她便如同我的玩具,輕輕一捏,就會支離破碎。

這一念,或許能杜絕我的後患無窮。

五指微顫,猶豫著該不該收緊,而股掌之中的人卻渾然不知——她不滿地哼唧了一聲,撥開我的手,翻身鉆進我臂彎裏。

「別鬧,癢癢。」

這四個字含糊不清,如一根薄如蟬翼的羽毛,搔在我的心尖上,讓我心頭也跟著發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