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他不急不慢地走到殷詹的麵前,故意裝出一副悲泣的樣子,但唇角分明還含著一絲笑意,裝模作樣的哀歎道:“殷統領不用再跪在這裏了,父皇他早就走了,看不到你這副樣子了。要本宮說,有這個時間,你倒不如趕緊起來,回到家中去,將這個消息告訴殷大人一聲比較好,可好讓他做好準備啊。”
殷詹聞言暗暗咬緊了牙關,雙手攥成了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煞是嚇人,見袁衍江那副小人得誌的模樣更是覺得忍無可忍,但他知道此時不能莽撞行事,否則更會讓對方抓住把柄,殷家也會因此更無法翻身。
殷詹想到這,極力地壓製住他心頭的怒氣,對袁衍江刻意的嘲諷聽而不聞。
袁衍江看著他漸漸漲紅的額頭,心裏越發覺得快意,故意在殷詹的肩頭重重地拍了兩下,假惺惺的說道:“殷太傅一生為國為民,沒想到竟落得如此地步,不過這也怪不得別人,誰讓他做出這等糊塗事呢。本宮與他有師生之誼,也不忍見他落難,但聖意難違,我是有心無力啊,也幫不上什麼忙,隻能勸殷統領節哀順變,好自為之了,唉~”
說罷,袁衍江就攜著大笑不止的劉強一行人,大搖大擺的離開了金鑾殿。
恭親王袁衍河冷冷地盯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眼底充滿了恨意,他看得出剛才袁衍江那兩下力道不輕,應該是灌上了七成的內力,蓄意想趁機要毀了殷詹。那兩掌拍在殷詹的肩頭瞬間,他分明看見殷詹的臉色有一瞬間的痛楚閃過。
袁衍河一言不發地來到殷詹的身邊,關切的問道:“太子未免有些欺人太甚,殷表兄你身上的傷要不要緊。地上太冷,你還是起來吧。你也不要放棄希望,畢竟離著處斬之日還有十天,天無絕人之路,興許在這段時間裏父皇就改變了心意,你也切莫太過悲觀了。”
殷詹甫一張口,嘴角就溢出了一絲紅的讓人觸目驚心的鮮血,想必是被剛才袁衍江的那兩掌打的。他冷漠地從抬起衣袖,放在唇邊用力的擦了擦,質地略硬的朝服刮得他的嘴角生疼,可這點痛與他肩上的痛和心頭的恨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
“多謝王爺關心,下官沒事。”殷詹淡淡地吐出這句話。
袁衍河歎了口氣,自然地對著殷詹伸出了手,道:“起來吧,早些回去,別讓姨母再擔心了,如今殷家可要靠你了,你可要多多保重啊。”
殷詹神情明顯的一滯,伸手搭在了袁衍河的手上,借著他的力勉強站了起來,才覺得雙膝有些發麻,險些站不牢穩。他對著袁衍河一點頭,道:“多謝王爺提醒,下官告辭。”
袁衍河淺淺地一笑,對著殷詹擺了擺手,便看著他決然地離開了金鑾殿。
這時,尚在殿中沒有離開的袁衍波走了上來,與袁衍河擦肩而過,腳步卻無一絲滯留,剛要與他擦肩而過便聽得袁衍河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三哥,留步。”
袁衍波腳下一頓,心知這個弟弟要問些什麼,立刻停在了原地。
果然,袁衍河上前幾步,與他並肩而立,眉頭輕皺,不解地問道:“剛才的事三哥也看到了,明顯是太子想要鏟除異己,玩弄手段,想要搬倒殷家。為何三哥方才不為太傅求情,難道是真的怕父皇治罪與我們嗎?”
袁衍波麵無表情,唇角一動,心知這個問題不好回答,思索了片刻才淡然的說道:“四弟,朝堂之事父皇自有打算,不是你我能夠改變的了的,父皇日理萬機已是不易,你我又何必去再惹父皇動怒?”
他的話說的輕描淡寫,聽起來有些道理,但顯然不是出自真心。眼見他輕易地就將自己從朝廷的泥濘中抽身出來,袁衍河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袁衍波:這還是那個為了保全自己在乎的人,不惜分庭抗禮,據理力爭地三皇子袁衍波嗎?如果他已經與世俗同流合汙,那他還有什麼資格與嫣然站在一起?
袁衍河心有不甘地問道:“難道是因為被軟禁在憶雲宮的那幾天的緣故?你還是我認識的三哥麼?莫非三哥你的本心已經變了嗎?”
袁衍波沒點頭,也沒搖頭,隻是對袁衍河的問話置若罔聞,不發一言的自顧自地走了。